第774章 第一次覺得她如此恐怖
潔冉慌忙伸手堵住了我的嘴,她又驚又怕的開口責備我說,“小殿下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怎麽能把死這個字掛在嘴邊?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一定又會斥責於你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倏然冷笑了一聲。抬頭看著潔冉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宮婢,麵容平淡,臉上沒有什麽神色,一直半垂著眸子。
我問她,“你叫什麽?”
那個小宮婢的臉上方才有了一些神色,她依舊是半垂著眸子,緩緩開口道,“奴婢雨春。”
我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你是陛下派遣過來的。”
這個雨春十分的聰敏,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開口說,“奴婢是殿下的人,隻聽候殿下的差遣。”
我最終還是將雨春收下了,我隻當她是母帝擺放在我眼前的探子,好讓潔冉回去複了命。
李赦還不知道這件事,一連兩日也在沒有回宮。我漫無目的的在寢宮之中帶著,因為有了陰影,不敢隨便的出去,尤其是半夜三更的時候。
我卻渾渾噩噩之間陡然想起來我和齊康先生還有約,原本說好第二天下午的,現在卻不知道過了幾個第二天。我有些懊惱,趕緊拿了那玉鐲去了珍寶局,恰好張掌事也在,聽到我來拖著臃腫肥胖的身子出宮門來迎接,“殿下今日怎麽親自來了?有什麽事情交給底下人辦就行了。”
我將那個錦盒教給她,“你看看這塊玉鐲還能不能修複如初。”
張掌事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打開,隔著手帕拿出來端詳了片刻,這才說,“能,當然能。就是不知道殿下您急不急了。”
我直接說,“需要多久?”
張掌事將錦盒收了起來,“明日這個時辰殿下來拿,就會修複好了。”
出了珍寶局不多時就迎麵撞見了沈途將軍,沈途將軍一見是我倒也不多賣關子,“趕巧了。剛好沈將軍讓下官來找殿下。”
我趕忙問,“父妃怎麽了?”
沈途說,“沈將軍無礙,隻是這幾天聽聞了殿下的事情,這才趕緊想要見一麵殿下。”
我原本是不想讓父妃知道擔憂的,可是終究還是瞞不過父妃的耳朵。
父妃的身子骨比上個月好多了,也顯得精神矍鑠了一些。見到我來了,拉著我左右環顧了兩圈,微微皺了眉頭,“一個月不見倒是瘦了。”
我說,“也還好吧。”
父妃將我拉到一旁的石凳坐下,又問我,“陛下讓你去邕州解決水患河壩的問題,我也略有聽聞。”
“那父妃對於陛下罷了白蓁蓁的官,嚴禁幹涉朝政三個月,也一定略有耳聞。”
父妃笑了一下,又輕聲開口說,“是略有耳聞,我倒是不關心她,我隻關心你。”
父妃不過十分尋常的一句話,卻令我的鼻子倏然一酸,竟然有些想哭。我有些埋怨道,“也隻有父妃記得關心我了。”
父妃說,“怎麽這麽說?陛下也十分關心你。”
我實話實說道,“我可看不到陛下關心我,倒是她十分關心白蓁蓁和白菁菁。連對待白荼都比我上心。”
父妃責備的看了我一眼,“安柔,你可不許胡說。隻是陛下因材施教,給予你們不同的關心罷了。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母親不念著自己的孩子的?隻是因為你年紀還小,陛下不想太過於嬌縱你罷了。”
此刻父妃苦口婆心的說什麽,我都聽不下去了。尤其是關於母帝的那些個好話,我半個字都聽不進去。此刻我對於母帝是憤怒的、是委屈的甚至是抗拒的,我猶如一個叛逆的孩子,那些苦口婆心的話我全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父妃見我十分抗拒,有些無奈的說,“安柔,你怎麽還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嗯?”
“父妃方才還說我是一個孩子。”
父妃嗔怪的瞪了我一眼,伸手為我理了理鬢角的碎發,“安柔,你在我跟陛下的眼中永遠都是孩子,可是在別人那裏也應該獨當一麵。”
父妃又嘮嘮叨叨的跟我說了說後花園的什麽花開了,他又新養了一隻什麽什麽鳥雀,東拉西扯了好半天,這才是十分委婉的問我,“安柔,你最近不怎麽開心,是不是因為你跟陛下之間有什麽誤會沒有解開?”
我陰陽怪氣的開口說,“能有什麽誤會?陛下可是陛下啊,陛下萬人之上。不論她做什麽都是有千萬個道理的,我身為兒女的,本就不該對陛下產生不滿和怨念。”
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扭曲,惹得父妃勾了勾唇角,為我遞過來一杯茶這才說,“安柔,你還是個小孩子脾氣,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永遠都長不大。”
頓了片刻父妃終於有些遲疑的開口問我,“聽聞陛下替你處置了一個宮婢?”
他兜兜轉轉繞了好大一個圈子終於問到了點子上,我有些不大高興地說,“是。陛下帶了好一眾人夜去泰安宮想必父妃也是略有聽聞的。當天晚上我並不在,陛下不高興了帶走了宮裏的兩位宮婢。”
父妃倒也沒有隱瞞,“是聽聞了。”
我便更加委屈了起來,“也不知道陛下為何要突然夜襲泰安宮,還找了一個荒唐的理由來。我隻覺得我更身不由己,如履薄冰了起來,不管我是做什麽都是有人的盯著的。”
我抬頭看向父妃的時候,眼睛裏已經隱隱有了些濕意,“我不知曉父妃知不知道,正是因為白蓁蓁被罷了官以後,暗地裏有那麽一撥人逼我逼比的更緊了。從邕州回來我去周十一那裏,就發現李珒的人已經開始去那裏搗亂了。我害怕啊,我生怕因為我他們對周十一做出什麽來,又對謝秋書做出什麽來,我什麽都不敢做了,連在街上我都覺得有人盯著我,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父妃,我覺得我已經十分艱難了。”
越說越委屈,我索性忍不住哭了出來。父妃抱住我,撫著我的後背順了順我的氣,“安柔,讓你受委屈了。”
我搖了搖頭,“這不叫什麽委屈,可是我卻不想被卷進來。父妃,我從一開始就不想被卷進來這場是非裏麵來。在我看來無論是誰登上那把鳳椅都是一樣的,我可以繼續做我的酒囊飯袋的。可是原來並非是這樣,總是有一些觸手一而再再而三的伸到我的身邊來,令我措手不及,無可避免。”
父妃平靜的看著我,聲音卻格外的溫柔,“安柔,沒有置身事外的,從你出生那一刻起便已經被卷進了這場風起雲湧之間,我們全都沒有一個是置身事外的。”
我仰頭看著父妃,發自內心的開口說,“可是,可是我並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