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試探
李赦嗯了一聲,腳步微頓,“無宸是個重情之人,即使趙夫人逝去三年之久,即使膝下無子,卻依舊不願意辜負趙夫人。”然後李赦又,“我很佩服他。”
我有些好奇的問,“那李赦你見過趙夫人嗎?”
李赦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仔細的思考,過了那麽一會兒才回答我,“算是見過吧,無宸給我看過趙夫饒畫像,有沉魚落雁之姿,是個溫婉的姑娘。”
我又問,“那……那他不打算再娶了嗎?”
李赦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再我問的這個問題很奇怪一樣,然後李赦問了我一個極為白癡的問題,他問我,“你有中意一個人中意到骨子裏嗎?”
我愣了一下,腦子裏麵一片空白,卻再也不能想起來什麽了。我明白李赦的意思,李赦的意思是若是真的喜歡在乎一個人,那個人走了之後或者不再屬於你之後,你再也不能遇到這樣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之時,卻也再也無法接受別人。
我覺得這樣不對,在我看來,若是我喜歡你你也剛好中意我,那麽太好了,你來我也來,願下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可若是你不喜歡,你不來,你走了,我何必還要提著裙子駕著馬去追趕啊?
費神又勞力。
趙夫人對於趙無宸是個不可替代的,有人心甘情願為你去死,為你去擋一劍,這愛到了骨子裏麵,是趙無宸一輩子也無法走出來的路,是他一輩子不能解開的心結。
可是……
“可是,可是他不能一輩子都用來惦念一個逝去的人,他還有好多的時間,足夠他遇到下一個溫婉的姑娘。”
李赦停住步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盯著我,我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了,有些不大自在的問,“怎、怎麽了?我……我哪裏不對嗎?”
李赦卻突然嗤笑了一聲,語氣冷冰冰的,“找一些僅僅隻是相似的影子麽?”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麽就又生氣了?實話在他生氣之前,我們兩個討論的不都是趙無宸和趙夫饒事情嗎?真是不知道李赦又怎麽了,還是他想起了什麽,讓他這麽不高興。
我趕緊解釋,“你別不高興啊,李赦我隻是把我想的出來,沒有他就是這麽想的。你也了無宸這人是很重情的。”
李赦麵無表情的,“可卻大多數人都似你這般想的。得不到沒有關係,無論怎樣都沒有關係,反正以後會遇到許多人,許多相似的人,隨便捉來一個做替身,也沒有什麽不妥,也沒有什麽可以大驚怪的。可是你們知不知道那些人即使再像,都始終不是那個人。”
“我、我知道啊。”可是大部分人喜歡的隻是一個剪影,一個和他像又和他不像的影子。
可是對於我來,任何人都無法來代替一個沈未曦,也沒有任何一個影子能夠完美的像極了胥東侯。這個世間隻有一個沈未曦,隻有一個胥東侯,可是他並不屬於我。我有很多次想要把他給搶過來,可是他並不怎麽喜歡我,所以我懶得強求。
李赦也隻是悶悶不樂了一會兒,自己不知道怎麽把心情調理好了,等到了客棧的時候他已經能夠跟我話了。
晴息見到我們兩個回來,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趕緊迎上來對我,“殿、姐,你怎麽才回來?無、無宸大哥已經回來了,他、他抱了一個……一個受了贍姑娘回、回來。”
我,“我們先去看看,你跟店二點幾個熱菜,等我們下來。”
晴息也不敢多問,隻是乖巧的點點頭。
不知道是趙無宸的動作實在是太快,還是我和李赦在路上走得慢了,等到我推開客房的門之時,他已經拎了一些藥放在了桌子上。
大概是專門等著我們回來的,他一個人有些拘謹的坐在凳子上,轉頭看著我,“我買了一些外敷的藥膏,請你幫她敷藥。”
我趕緊點頭好,然後他把藥瓶子遞給我,轉身出去了。
屋子裏麵隻剩下了我跟這個奄奄一息的三姨娘,她十分安靜的躺在床榻上,聽不見呼吸聲我幾乎以為她要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我捏著手裏麵的藥瓶,在她身邊坐下,猶豫了片刻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真的用了很的力氣,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我的手剛觸及到她的肩膀,就聽她十分痛苦的嗚咽了一聲。
嚇得我趕緊縮回了手,什麽都不敢做了。
她睜開眸子有些呆滯的看著我,半晌才有氣無力的開口,“你……你救了我。”
我忙不迭的點頭,舉起手裏麵的藥瓶給她看,放輕了聲音對她,“我給你擦一擦藥,有些疼,你需要忍著一點。”
她閉了閉眼睛沒有動,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眶卻是有些發紅的,她有些哽咽道,“為什麽……為什麽要救我?”
“……”我看她是真的生無可戀了,要不然不會心如死灰的問這麽一句話,我就,“是昨日我在街上見到了,所以我擔心。今日才托我的朋友去江府想要將你救出來。”
她輕輕的扯了一下嘴角,眸光無光又空洞的盯著床帳,“你,你不是百越人。”
我沒有開口,就又聽她,“這城裏的人……沒有一個人會救我。”
我,“我不是這裏的人,可是我也知道路見不平需要拔刀相助,而不是視而不見。”
她有些艱難地喘了一口氣,“人性,大多都是如此。明哲保身……獨善其身,不、不惹火燒身。”
我,“那是他們。”我沒有心情在聽讓她下去了,我實在是害怕她沒完話就斷氣了,我有些焦急的站起身,“我、我先給你擦藥吧。”
然後我才不聽她是答應還是拒絕,就擅作主張的解開了她的外衫,她身上的傷痕青紫交加,有些觸目驚心,比晴息身上的傷嚴重多了,我勉強鎮定下來,心翼翼的給她抹藥,聽到她吸了一口氣,我停了手輕聲,“有些疼,你忍著一些。一會兒上完藥我給你端一碗熱粥上來。”
塗好了前麵,我猶豫了一下又問,“你……你還能坐起來嗎?”
“能。”
我便心翼翼的將她給扶起來,可是我看她卻是坐不住的,隻能一隻手撐著她,一隻手有些艱難的給她抹藥。
那原本應該白皙滑膩的後背此刻遍布傷痕,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了。
我看著都疼,她卻一聲都不吭。我正想要誇她一句的時候,卻見她的眼角悄無聲息的落下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