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一生氣就拿杯具出氣
李赦把她的這番動作看見眼裏，捧起飯碗，眼眶酸酸的，半沒有動作。
“郎君，快吃啊，待會兒菜就涼了。”白安柔笑眯眯地道。
“哦……”李赦醒過神來，夾了粉絲放進妖精碗裏。
“叫你自己吃，不是給我夾菜……”白安柔咕噥道，“還好郎君你吃得比我多，不然這米飯就要浪費了，我可吃不了一碗……”
李赦一怔，隨即噗嗤一笑。
“郎君你笑什麽？”白安柔一頭霧水。
李赦笑著搖搖頭，隻是夾菜吃飯，並不答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禦史台台獄。
皇嗣李錚被人推進牢房中，正暈頭轉向的，忽聽得對麵傳來一聲嗤笑。他不由得愣怔一瞬，抬眼去看，發現對麵牢房裏關押著一個中年男子，衣服的顏色與材質早分辨不出來了，破破爛爛、髒髒兮兮的。
頭發亂蓬蓬的，但一張臉卻是沒被擋住。雖臉上滿是汙垢與血痕，但李錚在盯了半晌後，還是勉強認出了這個人。但李錚又不太敢相信，很是不確定地喊道：“四哥？”
對方嗤笑道：“你終於認出我來了？”
這人正是起兵叛亂的成王李素節，在先帝的眾皇子中排行老四，生母乃是早已薨逝的柳淑妃。
此刻，李素節睨了李錚一眼，很是不屑地問道：“你怎麽也進來了？那毒婦連你也要殺了？”
“毒婦”自然指的是聖神皇帝……皇嗣李錚的生母。
聽到李素節這般稱呼聖神皇帝，李錚頓時皺起了眉頭，辯解道：“如今，有囚犯誣告我也參與了……起事，母皇這才將我送進台獄，她這是想還我一個清白。”
他本來下意識便要參與了謀反，可這在四哥李素節麵前未免顯得太可笑，也太殘忍了……畢竟四哥是為李氏皇族而起兵的。因此，李錚猶豫一瞬，把參與了“謀反”，成了參與了“起事”，聽起來緩和了許多。
“哈哈……”李素節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大笑了兩聲，冷笑道：“老八！你這個扶不起的阿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毒婦想殺你，你卻她是想還你清白！”
李素節重重一拍監牢的柵欄，憤恨道：“若是老五還活著，這皇位哪兒輪得到你來坐？！若不是你懦弱無能竟然將皇位拱手讓於這毒婦，我堂堂李氏皇族又怎會落到今日這下場？！”
李素節口中的“老五”，乃是李錚的同母大哥，自便是一群弟弟們的榜樣。
這話出來，瞬間觸動了李錚。他不免想起兒時大哥給他講《尚書》的光景來。大哥溫潤謙和，滿腹經綸，深受先帝寵愛，當時已是太子。李錚從來沒想過當皇帝，隻等著大哥登基後，他就去外地當個閑散王爺，可誰想到會有後來這些事……
往事曆曆在目，李錚不禁紅了眼眶，跌坐到地上，黯然神傷。
“老八，你怎麽不話了？嗬，無話可了？”李素節恨鐵不成鋼地怒罵道，“瞧瞧你這窩囊勁兒！老五被毒死，你不敢為他聲張正義！
“老六被汙私藏兵器準備謀逆，你竟然也不敢為他發聲！老七明明在先帝靈前繼位，可那毒婦竟然領著羽林軍闖入太極殿，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直接把老七拉下了龍椅！”
李素節跌足長歎，痛心疾首地道：“這毒婦如此目無子，老八你竟然還是悶聲不吭！老八啊老八，老五、老六、老七他們三個可是你一母所生的親哥哥啊！你如何看得毒婦如此坑殺他們！你是如何忍下來的啊！”
“不是這樣子的……”想起三個哥哥的悲慘遭遇，李錚已是淚流滿麵，爭辯道：“我大哥不是被母皇毒死的，他自幼身體不好又憂國憂民。
“那時，長安饑荒，老百姓食不果腹。我大哥視察民情回來後，去兩儀殿與母皇商議賑災，可他連日奔波身體受不住，才、才……猝死在了兩儀殿！”
往事不堪回首，李錚一麵拿廣袖擦眼淚，一麵抽泣道：“我二哥他……也是真的私藏武器打算謀反……這是當時丞相裴淼親眼所見。”
“老六這分明就是遭毒婦陷害！那裴淼就是毒婦的一條狗，當然會信口雌黃汙蔑老六謀反！”李素節罵罵咧咧地道，“你怎麽不想想？老六當時已經是太子了！先帝又那麽喜歡他，常常誇他有高祖風範！老六他又深得大臣擁戴，你他為什麽謀反？！他有必要謀反嗎？！這分明就是誣陷！”
“不是的！”李錚猛地站了起來，流著淚憤恨地道：“我二哥是母皇的親生兒子，母皇是不會構陷他的！當時二哥罪犯謀逆，本是殺頭重罪！
“是母皇顧念母子情分，才網開一麵將二哥流放嶺南！可是，李守敬那個逆賊竟然打著為我二哥平反的名義起兵造反！我二哥……就是被李守敬害死的！
“我二哥本來不用死的！都是李守敬他們這群逆賊，口口聲聲要為我二哥平反，打著他的名義作亂，我二哥……這才被他們逼死了啊！如今，四哥你又打著我的名義起兵造反，什麽要母皇將皇位歸還於我……你這分明是在逼我去死啊！”李錚捶著柵欄痛哭流涕。
“哈哈哈哈……”李素節聽完這番話，真真是哀莫大於心死。他哈哈大笑……可是笑，表情卻是比哭還難看。
李素節一麵往後退，一麵搖頭，死如心灰地仰道：“父皇啊！你若在有靈，睜眼看看我們吧！老八這個沒有血性的東西，他這是要斷送我們李家百年基業啊！”
感歎到此處，李素節頓了一下，猛地衝回柵欄邊，咬牙切齒地道：“老八，你這個窩囊廢！你自己三個親哥哥造害，你都不敢站出來為他們討個公道！
“就連你自己的兩個女人被毒婦害死，你也隻敢忍氣吞聲！哈哈哈……你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窩囊廢！今日，假使我李素節起兵成功了又能怎樣？！我就算把皇位拱手捧到你眼前又能怎樣？！老八你有那個膽量接嗎？！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聽到這話，李錚肩膀一顫，惶恐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大睜著眼睛，臉上都是淚痕，還流著鼻涕，賭是窩囊至極。
李素節如今是多看這老八一眼就覺得糟心，他轉身走向牢房深處，一路走，一路心灰意冷地謾罵：“老八你這個窩囊廢！虧你想得出禪位這昏招！你有臉去見李家的列祖列宗嗎？！我李氏百年基業啊……”
兩兄弟卻不知道，有個人探頭探腦目睹了全過程，然後鬼鬼祟祟地離開了。
這人是台獄的一個吏，他奔到李來俊麵前，低聲道：“大人，皇嗣殿下對聖神皇帝崇敬有加，沒有任何詆毀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