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是假的
鋒利的刀鋒被人死死地握住,藍弦玉驚恐地鬆開了手,看著原子祁皺著眉頭站在她的身後,他的雙手早已鮮血淋漓。
「你、怎麼會在這裡?」藍弦玉著急走上前想要幫他止血,卻被一臉木訥的原子祁堪堪地躲開了。
原子祁緩緩地抬起頭來,笨重的黑框眼鏡下是一雙閃著陰狠的黑眸,他的目光錯開眼前的藍弦玉,直接落在一旁已經清醒過來的左念惜身上,一字一頓地說道:「帶著血引,離開這裡!」
印象中的原子祁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書獃子模樣,和眼前這個充滿了暴戾氣息的男人判若兩人,藍弦玉有點不甘心地問:「原子祁你這是什麼意思?」
「冉楓和宋城羽正在朝這裡趕來,五分鐘之內,如果你還不離開,恐怕我們誰都離不開這裡了!」原子祁從頭到尾都不曾正眼看過藍弦玉一眼,他緩緩地鬆開手,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那把手術刀隨之掉落在地上,在地上染開一灘血跡。
藍弦玉看著原子祁一步一步地朝著左念惜走去,她誤以為他是想要救左念惜,下意識地扯住了他的手臂:「原子祁,你不能把她帶走,她的心臟是我的!」
「你、想要聖女的心臟?」原子祁的眉頭緊皺。
藍弦玉對左念惜的心臟勢在必得:「是!」
美麗的眸子微不可查地又暗了幾分,原子祁那冰冷的嗓音傳來:「假的!」
「什、什麼?」藍弦玉一時沒搞懂原子祁所說的話,獃滯地看著他將一小瓶純凈度極高的血引遞到她的手裡。
「根本就沒有什麼配對成功率高達80%的心臟可以移植給你,一切都是假的!」原子祁那格外冷漠的目光直視著藍弦玉。
四目相對間,不知道怎麼的,藍弦玉的眼前忽然浮現出兩人初見那會,她因為說錯了話把他惹怒,他像個倔強的犀牛一樣揮袖而走,曾經多麼木訥的書獃子再對上眼前這個充滿了陰冷氣息的男人,藍弦玉一時之間竟然有點難以接受。
「怎麼可能會是假的呢,我父親不可能會騙我的!」藍弦玉執著地攔著他。
原子祁就這麼冷漠地看著她:「你父親沒有騙你,騙你的人,是聖魂羅殿的那一位!」
他的一句話就像是一道悶雷狠狠地砸落在藍弦玉的心房,炸出一道絢爛的火光。她不可思議地踉蹌了一步。
「因為知道你患有先天心臟病,編織出這個謊言,其實不過是想借你們藍家的手獲取聖女的心頭血罷了!」原子祁頓了一會,繼續開口說道:「藍小姐,請你立刻離開這裡!」
藍弦玉從恍惚中驚醒,她看著原子祁堅決的模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原本攔著他的手忽然扯得更緊了:「你也跟我一起走!」
然而原子祁原本冰冷的臉龐忽然閃過一絲動容,彷彿間似乎想起了之前在司北諾島嶼上,他們兩個人被圍困在迷宮之中,藍弦玉也曾說過,原子祁,你答應我,你一定不可以丟下我不管!
原子祁輕輕地拂開了藍弦玉的阻攔,他微微低下頭,零碎的劉海遮擋住他的黑眸,只聽見他低低地說道:「你放心,我會回去找你的!」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藍弦玉卻堅信不已,她握緊了手中的玻璃瓶子,十分堅決地說道:「我等你回來!」
眼看著藍弦玉的身影一點點地消失在昏暗的隧道中,原子祁才終於緩緩地抬起頭來,他盯著左念惜那張蒼白而毫無血色的小臉,朝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去。
眼前的左念惜因為失血過多,並且痛覺太強烈而導致整個人都虛弱極了,然而當她看到原子祁的出現時,性感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原子祁看到左念惜時還是十分尊敬地叫了一聲:「左殿!」
左念惜的唇角上揚,明明是躺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的魚肉,可偏偏她強大的氣場讓原子祁根本就不敢挺直腰與她說話。
原子祁抬起手,緩緩地摘掉自己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鏡,一個方方正正的『奴』字清晰可見。他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眼角旁的疤印,冷冷地自嘲道:「你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是不是也很吃驚?當年的叛變中,原家因為背叛了聖女一族被全部貶為奴隸,烙上奴印,終身不可獲得成就。」
「所以呢?你做了這麼多,就是想要報復聖魂羅殿,報復當年的那些人!我說得對嗎,律政官殿下!」左念惜噙著冰冷的笑意問。
『律政官殿下』五個字一出,原子祁還是有點詫異地睜大了雙瞳,自嘲般的呢喃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我還以為我一直都偽裝得極好呢…」
「我之前一直在想,所有候選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守護使者,那麼溫碧原的守護使者是誰呢?執法官,審判官,守法官都相繼找到了自己的守護者,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律政官了呢!」左念惜緩緩地說道。
左念惜記得木棉交接儀式的那天晚上,她在宴會上看到那個黑衣人時就已經對原子祁的身份有了懷疑。
原子祁在藍弦玉初進聖典的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七樓暗閣,溫碧原又是如何將『木棉』移花接木出來的,很顯然很多巧合聯繫在一起的時候便能推斷得出,那天原子祁故意觸發機關其實是想要提醒藍弦玉這個地方已經被她發現,他偽裝成黑衣人與溫家做交易只是為了將『木棉』成功地帶出來。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你為什麼還一直留著我?」原子祁手中的黑框眼鏡滑落到地上,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因為每當看到螻蟻努力地想要爬的時候,就很想等它爬到最高處。等它以為自己獲得勝利的同時再將它狠狠地摔到地上。畢竟沒有經歷過最高峰的欣喜若狂,又怎麼可能體會得到跌入谷底的絕望呢?你說對嗎?」左念惜淺笑著看著他,緩緩地開口說道。
因為失血過多導致整個人看起來還帶著一種病態的美,大概也只有原子祁知道她眼底的笑意是多麼多麼的冰冷,只是輕輕的一眼,卻彷彿置身在冰窖中一樣,讓他渾身的血液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