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了天了
緣落宗聖地內
外界緊張的氣氛絲毫沒有應該這裏的安詳,在大敵入侵的情況下,這裏還是沒有一個守衛。
祭壇上方的青光遲遲不肯散去,它即使保護,亦是禁錮。
被一層一層守候的蓮花依舊按著它本來的節奏開放。
不緊不慢,完成它的使命。
前山。
和後山聖地的安靜不同,這裏很喧嘩,讓人無法忍受且擔憂的喧嘩。
仙術撞在光罩上,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聲波。
太上長老看著那個正在不斷衝擊光罩的高人,那是九玄宗已經三百年沒有露麵的九玄老祖。
的確,月奴這麽大的事情,他若再不出來,那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還存於世間,那麽九玄宗的命運可能就是下一個緣落宗。
他又轉頭看看昀鈴幾人。
他們都還年輕。
修行不過一兩百年光景,當初接任緣落宗,也是因為老一輩皆遭人所害,算是臨危受命。
自己生於緣落,而且活了這麽久,無牽無掛,可他們不一樣,他們每個人本事都算佼佼者,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們不該死在這裏。
太上長老想。
“緣落,既然當初這天下有了我九玄,那你就不該出現。”九玄老祖猙獰著麵孔,怒吼,手下卻半點沒含糊,功力再添三分“你已經死了,那你的緣落宗,一起下去陪你吧!”
九玄老祖宛若瘋癲。
他本是天之驕子,修行仙骨,本就是被人仰望的對象,直到出現了緣落真人,她比他還要耀眼!
他敗了,一敗塗地。
他不甘,所以他做了她一輩子的敵人。
穿出她死訓的時候,他其實是不信的,她就這麽死了,太平淡也太簡單了,可架不住她的屍體出現在他麵前。
更加耀眼的紅色火光,從九玄老祖的手上噴湧而出,代替了原本的黃色火光。
在九玄老祖的瘋狂爆發下,光罩慢慢出現裂痕,從一點縫隙,一點一點的延伸,逐漸蔓延成了一個巨大的蛛網,最後,紅色的火焰直擊蛛網的中心。
“哢。”
異常清脆的聲響,落在了每個人的心裏。
真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大家別……”
“衝啊!守護我們的家園,守護我們的緣落宗!”三長老昀武先聲奪人,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率先幹掉一個。
還未說完就被打斷的昀鈴,看著再一次向前衝的昀武的眼神分外複雜。
隨著昀武的帶頭作用,緣落宗弟子義無反顧的跟著他們三長老的身影往上衝,沒有絲毫猶豫。
兩方人馬瞬間纏鬥在一起。
各宗雖人數多,但基本都是一些外門弟子,麵對是你死我活的緣落宗弟子,一時也討不了幾分便宜,尤其這些不要命的人武器都比他們高級。
鮮血,染紅了早已黯淡的白玉地板,順著白玉地板的紋路歪歪曲曲的流向地板中心,散發出詭異的紅光。
你攻,我守,你殺,我滅。
這是沒有理由的生死的較量,拚的是信念,宗在人在,宗亡陪葬的信念。
九玄老祖和緣落太上長老隔著鮮血和屍體,遙遙相望,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防備,防備對方下一秒的出手,這場戰爭中,他們才是彼此的對手。
三長老昀武和四長老昀通,這對平時針鋒相對的冤家,合力誅殺九玄護宗大獸,一招一式,皆是對方眼中的配合。
五長老昀錦,來無影去無蹤,每一次出現手中錦骨扇,收割生命,宛若閻羅再世。
二長老昀峰,六長老昀夏一者陣法符咒,一者步法劍法,前者布陣下咒,後者護法,以步法相互,以手中雙劍殺之。
所有人都在收割生命,若不殺他,那死的便是你。
地上白玉地板散出淡淡紅粉,習慣了這個節奏殺戮,緣落每個人的眼睛都漸漸變得無情。
除了宗主昀鈴。
他早在雙方交手的一刹那離開了。
他提劍來到聖地前,每一步都走的異常沉重。
“今緣落宗大難,請鍾靈大人明示,渡劫之法。”
他單膝跪地,雙手作揖。
早在九玄老祖來臨之前,太上長老已經跟他商量過了,他來拖住九玄老祖,昀鈴負責以最快的速度趕向聖地,去尋找緣落宗從不示人的底牌。
“吾不知。”
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沉穩,卻穩不到昀鈴的心裏。
緣落宗宗主親身下跪,縱然貴為千年精靈,也不得不現身,都怪當年欠下的情。
“月奴你不必去求了,他的來曆,吾還是清楚幾分的,即使今日局麵皆因他而起……他不會管的,吾亦是。”
“鍾靈大人.……”
昀鈴急急開口,隻盼事情有轉機,哪怕絲毫。
“不必求吾了,吾隻鎮守,沒有保護之則,你可懂?”
“宗主不妨試試曆代宗主口口相傳的方法。”
那聲音隱去了。
留下昀鈴獨自看著腰間的宗主令牌。
曆代緣落宗主口口相傳
若有一日,緣落宗遭遇滅宗大難
打碎令牌。
當初緣落真人把最後一口氣的自己封印在千年冰棺裏,為的就是有一日遭遇今日不解之局。
那陣法的陣眼,便是這宗主令牌。
可,那是大不敬啊……
一個早已死去千年的人現世,她的結局,隻有魂飛魄散。
“此生緣落人,黃泉亦笑傲!我從不曾悔,當初選了緣落宗,那麽今日就殺下去哪怕罪孽纏身。犯我緣落宗,哪怕它已經落敗,也不是你們能夠肖想的,以殺為路,直到魂飛魄散,不死不休!”
注入了修為的聲音在山間不斷回蕩,一聲聲,一遍遍,久久不息。
昀鈴認得這個聲音,是昀武。
“哢。”
佩劍和令牌同時碎掉。
如果他們都死光了,他不敢想。
令牌中一束金光飛快的飛進了中心的祭壇,不多時,金光帶著些許金粉飛向了前山那戰場。
昀鈴急忙跟上。
等他趕到時,地上全是屍體,白玉地板染紅了,金光化做了一口寒氣彌漫的水晶棺。
他倒吸一口氣,才多長時間?
竟死了這麽多人……
眾人詭異的停下了戰鬥,看向那口寒氣逼人的水晶棺。
唯有太上長老,眼睛竟有些水汽
“是我林晉對不起先祖,竟讓人逼到了這個地步,驚動了老祖,是我林晉護不住緣落宗呐!”
老祖……
凡是緣落弟子齊齊下跪。
“我等,愧對老祖。”
沒有經過商量的聲音,不算很大,卻字字無奈。
竟然需要老祖宗的屍體來保護他們?
“你們何來的錯?”
一道沙啞都不成樣子的聲音自棺中反問他們。
所有人都盯著那口水晶棺,心髒跳到了不可思議的速度。
下一刻,一個老嫗緩緩破棺而出,身雖年邁,目光卻堅定。
“緣落真人。”
九玄老祖微微眯眼,油盡燈枯的緣落真人嗎?
緣落真人看著周圍的屍體,他們大都,穿著緣落宗的服飾。
幾不可聞的歎息聲。
“你們何苦以命相護呢?”
緣落真人一步一變化,歲月的法則在她身邊流轉,白發逐漸變灰變黑,皺紋也逐漸消失。
一襲雪衣,一頭黑發。
眉似遠山不描而黛,目若月光沉入海底,鼻翼翩翩高挑玲瓏,唇天生赤色,唇間竟有一顆小巧的唇珠
“緣落宗已經這樣了,拿命來護沒有意義了。剩下的你們,要好好活著,比任何人活的都好。”
空靈的聲音,響在每個人的心扉。
“昔日,我心有執念,耗盡了修為,卻還是沒有成功,自封了這麽久,苟延殘喘,還是沒有等到啊……”
她抬頭看向聖地的方向,眸中是化不開的留戀。
白晝下,青光聚。
青衣的月奴現身。
“好久不見。”月奴開口。
“確實很久了,你都再次出世了,哪一次,不是把這人間攪的風起雲湧呢?”她含笑。
“人性本貪。”
“看在這麽久的份上,戰吧,我拚命,你救人。”
“好。”
摯友相見,寥寥幾句,再次走向生死的邊緣。
“緣落真人,你一個油盡燈枯的軀體,又能堅持多久?”九玄老祖嘲笑到。
“殺了你為止。”
話音未落,緣落真人已出現在九玄老祖的前方,快的不可置信。
短短幾息,兩人已交手數次。
緣落真人明白,當初那蓮給她的損傷實在嚴重,她真的撐不了多久,必須一擊必殺。
透明的光芒至她的掌心緩緩升起,她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巨大的陣法從白玉地板升起,飄到了她的身前。
巨大的陣法攜帶著那透明的光芒攻向九玄老祖。
返璞歸真的最後一擊,沒有一點聲響和氣勢,卻讓所有人都覺得可怕。
九玄老祖亦不敢大意,他調動全身修為防禦,手中長劍瞬間變得火紅,調動修為,起勢。
兩擊相撞的那一刻,卷起無盡的塵土,天地間仿佛都變得寂靜了,灰蒙蒙的塵土中,那透明的白光破開塵埃,以勢不可擋的氣勢衝向九玄老祖及各宗眾人。
於此同時,天降颶風,昏暗是不成樣子,目力所及的地方。
緣落真人開始消失
一點一點的消失
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阻止。
她的身體化為點點星光,被颶風帶走。
這個過程,真的很慢,卻依舊擊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月奴看到這個場景瞳孔一縮,隨即轉頭看向聖地的方向,這不應該。
“緣落真人,你可真是一個敢做的人。”受下那一擊的九玄老祖,明顯受傷不輕。
他看著緣落真人消失的場景,相反的,他並沒有想像中的快感.……好像這個一輩子的敵人.……死了,也並不是什麽可以高興下事情。。
在緣落真人完全消失的一息間,一切恢複到了最初。
風和日麗,如果忽略掉地麵的鮮血和屍體,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日子。
天地間好像更加安靜了。
緣落宗的眾人,依舊跪在地上,縱然七尺男兒,也止不住顫抖的身軀。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就在安靜的此刻,聖地方向,一陣白光衝霄而上,光芒耀眼到讓離這麽遠的人都睜不開眼睛。
它強行催化出了剛剛的颶風,天地間再次昏暗。
星星點點的光芒從颶風中飄出。
九霄上,雷霆大做,誓要打斷這泄天的行為,傳說中的五色雷光狠狠衝下九霄。
那白光反而更盛。
它在借五色雷光捶打那些光點.……
不知過了多久,天也無奈
當初天欠他們的,如今還是還了。
當真是天道好輪回,天開始妥協了。
雪色黑發的身影在一點點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