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大雪
蘇錦轉念一想，她還沒和三皇子說日後他們要如何見麵的事，也不知今日做的事，能不能讓三皇子記著她，隻希望自己能盡快得到三皇子的信任。
??不過，這事也不能太過著急，反而顯得太過刻意，一切隻待順其自然吧。
??這樣想著想著，呼呼的北風帶著寒氣，刮向那些在枯樹枝上支零破碎還妄想殘存的幾片葉子，葉子還來不及發出淒慘的哀嗚聲，就被北風無情地掃落在地，被路過的行人一腳踩在腳底，粉身碎骨……
??更是在當天夜裏，趁著所有人熟睡之際，呼呼的北方，夾雜著漫天的雪雪悄然降臨人間，猶如一顆顆繁星降落，在這樣漆黑的夜裏，迎來別樣的色彩。
??第二日，雪花雖然小了許多，可依舊不停地飄落，從不間歇。
??原本蕭索的人間，因為昨夜突然降臨的大雪，被堆砌成另一個人間，一個被雪所籠罩的人間。
??成堆成堆的雪包裹住瘦削的枯枝，替帶葉子駐留，地麵一片雪白，屋頂上，石桌上，到處都是一片銀裝素裹的景象。
??蘇錦是被院子裏嘰嘰喳喳的聲音給吵醒的，她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到底外麵在說些什麽。
??一直到繪心伺候蘇錦穿衣，洗漱，蘇錦這才知道原來外麵下雪了，說起來她也似乎好久沒見到雪了，想起上一次下雪還是在上一世。
??隻是這雪，想到此蘇錦沉思了起來，記得上一次下雪後，沒過幾天，楚無痕便被一道聖旨派去打仗去了，過了好幾月才歸來，當時的自己還想跟著去，隻是礙著自己尚未出閣，也斷了這樣的想念，隻是心裏卻十分擔憂，打仗那麽危險，生怕楚無痕傷了，疼了……
??現在想想，蘇錦的嘴角不由露出一記嘲諷的笑來。
??“小姐，外麵到處都堆滿了雪，不如我們出去看看？”繪心見蘇錦又露出這樣的神情，連忙提議道。
??思緒被繪心一打斷，蘇錦也不再深思，“好，今日難得下雪，我們就出去看看吧。”
??說著蘇錦就與繪心一同走了出去，一打開門，蘇錦就被這奇異的景象吸引，昨日還是一片蕭條，院中隻有冬日要開的幾珠花，樹葉早已落光，隻剩樹幹孤零零地立在地麵，今日就全被素雪所覆蓋，地麵皆被素雪鋪就，入目皆是雪白，許是好久未看到這般不一樣的景致，讓人的心情一下就開懷了許多。
??見自家小姐欲踏上門前堆滿積雪的橫梯朝著雪地走去的時候，繪心趕緊撐開手中不知何時取來的油紙傘，卻被蘇錦一隻手推了，“這傘就不用撐了，那樣多沒意思。”
??繪心聞言隻得將手裏的那把油紙傘收了回去，想著小姐許是喜歡這雪天，幹脆幾個快步將傘斜靠在門上，又想了想，還是將傘拿在手中，追上了蘇錦的步伐。
??蘇錦緩緩走進風雪中，身後是她留下的一串串腳印，仰頭看著天上不時洋洋灑灑飄落下來的雪花，就如同漆黑夜裏的星點輕柔地飄到人間嬉戲遊玩，攤開手任由雪花飄落在手掌，剛要看清雪花的形狀，它就漸漸化成了水滴，一顆又一顆皆是如此，最後蘇錦幹脆垂下了手，朝著前方繼續走去。
??院子裏不時響起丫鬟們嬉戲玩鬧的聲音，在看到蘇錦時，連忙行了個禮，等蘇錦一走過，又開始繼續方才的嬉戲，此時繪心早已跟在蘇錦身後。
??若是從前蘇錦定會有心情與人在雪地中嬉戲玩鬧一番，可經曆過那麽多事，蘇錦早就褪去了少女貪玩的心性，也再無主動玩雪的打算，隻出來看看這雪就好。
??“小姐既然這般喜歡下雪，何不玩玩雪？”繪心見自家小姐一路在雪地裏漫無目的地走著，繪心覺得奇怪，從前的小姐很喜歡下雪，每逢下雪總會拉自己和身旁的丫鬟玩雪，打雪仗，堆雪人，為何如今不了，繪心微皺眉頭，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蘇錦回頭看了繪心一眼，心知她是起了疑惑，連忙說道:“還是算了吧，如今我已嫁做他人，也不便再如同一個少女般天真，嬉戲玩鬧下去，這樣被人看了去成何體統？”
??“好吧，奴婢一時高興倒是忘了小姐如今已嫁人了。”繪心不由歎了口氣，歲月不饒人啊。
??“繪心，你為何突然歎氣啊？”蘇錦不小心捕捉到繪心歎氣的聲音，不由好奇地看向繪心。
??“啊？”繪心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了一瞬，意識到蘇錦方才問的話，這才說道:“小姐，奴婢……奴婢隻是感歎歲月，這麽一晃，彼時還未出閣的小姐竟已嫁給了王爺。”
??“是啊，我也未曾料到。”蘇錦的心情不由也悵然了起來。
??繪心意識到蘇錦的心情似乎瞬低落了許多，想到是因為自己突然的歎氣，隻得說道:“小姐，奴婢錯了，不該歎氣惹小姐想起了不開心的事。”說著繪心就要自己給自己掌嘴，蘇錦趕緊製止了她。
??“繪心，別打自己，不是你的錯，是你家小姐我最近太過傷春悲秋了。罷了，我們還是出府走走吧。”蘇錦拍了拍頭上不知不覺堆積的雪，還有肩上，衣服上雪化落下的水。從繪心手中接過傘，也讓繪心來傘下躲雪。
??繪心連忙閃躲，“這可不成，怎能讓小姐來替奴婢撐傘，折煞奴婢了，還是奴婢來為你撐傘吧。”說著伸手從自家小姐手中接過了傘，擋起了雪來。
??蘇錦剛剛臉上才升起的笑容，卻在迎麵看到楚無痕的那一刻起瞬間凝固，蘇錦走的這一條路恰好彎彎繞繞地隻有一條，也沒有別的分叉路口，就算是想繞開也沒了辦法。
??蘇錦隻得尷尬地走到楚無痕麵前施了一禮:“王爺。”
??楚無痕自然沒有錯過蘇錦臉上瞬間凝固的笑意，卻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淡淡地說道:“王妃，真是巧啊，隻是王妃這是要去哪啊？”
??“王爺若是無事，妾身想出府走走，這就不打擾王爺了。”說著蘇錦就想邁步離開，可楚無痕沒有放過她。
??而是隻身擋在蘇錦麵前，繪心見此，連忙退到一旁。
??“王妃，別急啊，本王也剛從府外回來，急匆匆地，還未來得及仔細欣賞街上的雪景，可同王妃出府去看看。”楚無痕突然起了同蘇錦一同出府走走的興趣，正好也斷了那些突然興起他們不和的流言。
??蘇錦雖有心不願同他走在一起，可他話說到這個份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不可將關係弄得太過僵硬，到時候受苦的還是自己，於是點點頭答應了。
??一步出府，青石板鋪就的街上此時雖布著雪，卻因為不停走動的人影化了些，依稀能看清地上原本的青石板，雖然人比往日少了許多，可熱鬧卻不減半分，許是這雪來得太過讓人歡喜，街攤依舊擺著攤物，琳琅滿目，卻因著天上不時飄落下的雪，而有了別樣的感覺，很是新鮮。
??隻是走了沒幾步，蘇錦就覺得有好多雙眼睛不時看向自己，一回頭卻是街道上女子們投來的怨毒眼神，看向身旁的楚無痕卻是一副花癡模樣，似乎在埋怨蘇錦為何要站在他的身旁，而不是自己。
??若是以前對於這樣的目光她定是沾沾自喜，覺得他們再羨慕，再怨毒自己，楚無痕還是自己的。而現在蘇錦隻覺得不自在，而且那些目光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跡象，蘇錦實在受不住向楚無痕開了口:“王爺，可注意到了這周圍的目光？”
??“哦？本王早就習慣了，王妃可是緊張了？”楚無痕明知有數道視線投遞在自己身上，可這些視線他早就適應了，也覺得沒什麽了，隻是身旁的蘇錦似乎有些不自在。
??“王爺俊美如斯，妾身跟在身旁自然不自在。”
??“既然王妃覺得本王俊美，那為何不試著放下心裏的戒備，試著也喜歡本王？”楚無痕突然戲謔地說道，嘴角的那絲笑意蘇錦看著刺眼極了，因為想起上一世他也是這般同她說話，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卻沒想到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蘇錦心下一沉，撇開了視線不去看他，卻難得將心裏藏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王爺又何嚐放下過心裏的戒備？”
??話一出口，蘇錦莫名鬆了一口氣，算是問出了上一世至如今埋藏在心底許久的疑惑與不解。
??隻是如蘇錦預料當中的，楚無痕突然無聲了，隻剩下沉默，沉默……
??良久蘇錦見楚無痕沉默，這才開口又說道:“既然王爺與妾身都無法放下心裏的戒備，不如就保持現在的關係就好。將來若是王爺有了喜歡的女子，給妾身一紙休書就好，屆時，妾身是不會死皮賴臉地賴在王府不走的。”
??“王妃倒是好打算，嫁到王府還未曾滿一年，就連後路都想好了。”這句話說出來倒像是帶著怒火的，可蘇錦隻當假裝不知。
??“妾身隻是在成全王爺。”蘇錦不卑不亢地說道。
??楚無痕不由嘲諷地大笑了一聲:“嗬嗬，你倒是大方……”
??“本王看你是沒放下某人吧。”說著生氣地哼了一聲，一拂衣袖，疾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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