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院長的安排
「永寧子重,讓你二人久等了。」
雲鹿書院,望遠閣二層的拐角處,身穿一襲天青色儒衫的趙擇快步繞過珠簾,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聞聲見人,坐在雅室里的方平安與許慎齊齊起身,拱手道:「老師言重了,學生應該的。」
而後方平安又補充道:「馬上便是春闈,老師自然需要顧及書院學子們的學業。
「眼下前來拜訪,是學生考慮不周,給老師添麻煩了。」
方平安和許慎也是來到書院之後,發現氣氛不對,才猛然回想起還有幾天便是春闈科考了。
這個節骨眼上,雲鹿書院的先生們都忙著為書院的學子解疑答惑,很難抽開身來。
方平安他們從辰時一刻入山,直到巳時五刻方才見到趙擇。
「無妨,坐。」趙擇輕輕搖頭,走上前來,按了按手道。
聞言,許慎老老實實坐下,但方平安想了想,還是拱手道:「要不老師您去忙吧,我們不急。」
方平安來見趙擇,只是為了打打掩護,畢竟他之前告訴許慎的是,自己是來請教問題的。
反正他又不參加春闈,倒是沒必要為了走過場耽誤書院里的學子。
「永寧你別擔心,老夫是得空才過來見你們的。」
趙擇微微一笑道:「說起來,我們能有難得的清閑,還是永寧你的功勞。」
「我的功勞?」方平安愣了愣。
「對,你沒聽錯。」
趙擇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道:「因為你的那兩首勸學勵志詩,今年書院里的學子讓我們省了不少心。
「再加上院長的獎勵,學生們的讀書熱情旺盛得很,許多問題他們自己便能找到答案。」
「院長的獎勵?」這回輪到許慎怔住了。
他在書院還是待了不少年月,怎麼不知道春闈之前院長會給學生髮放獎勵?
難不成是他離開書院之後定下的規矩,自己剛好沒有趕上?
「你們兩個也不是外人,為師便直說了。」
趙擇深深地看了方平安與許慎幾眼,思慮再三開口道:「為了鼓勵書院學子積极參与春闈,考取功名。
「院長親自拿出了不少他收集的奇珍異寶,作為春闈通過的獎勵。
「如此決定,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並非什麼大事,但以老夫對院長的了解,他心中一定是有了周全的計劃,才會做出這般一反常態的舉動。
「所以對於此次春闈,書院上下,無論先生還是學子,都十分重視。」
「那老師知道,院長到底為什麼會做出這般決定嗎?」方平安好奇道。
「關於這個問題,為師反倒還想問你。」
趙擇輕輕皺眉道:「那日在院長居室里,你們究竟相談了什麼。
「自從院長閉關一天一夜出關之後,好像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這……
方平安猶豫了一會,滿臉無辜道:「學生與院長豈敢妄論相談二字,那天都是院長在指點敲打學生。
「學生真不知道院長那日為什麼會突然頓悟。」
「罷了。」
見此,趙擇搖了搖頭道:「反正不是什麼壞事,書院沉寂多年,也是時候該做點什麼了。
「院長自有他的安排,我們還是不要胡亂揣測了。
「聽說永寧你有不明白的地方要請教為師,拿出來吧。」
「是,老師。」
……
望遠閣里,趙擇一刻不停,為方平安耐心地講解了足足兩個多時辰的儒道學識,要不是一位書童過來告訴前者有學生找他,只怕他們還不能休息。
其實方平安準備的問題並沒有那麼多,但熱衷治學的趙擇在解答之時往往都會舉一反三,順便傳授更多的學識給他。
不過也正是因此,方平安對儒道的領會深刻了許多,他感覺回去之後,消化掉今日所學,應該便可以嘗試邁入九品才氣境了。
雖然找尋趙擇請教問題只是方平安此番上山的掩人耳目之舉,但他卻是並沒有將其視為兒戲,反而當成了目的之一。
要知道他本來的打算便是,如果今日見不到言誨,能在趙擇那裡學到知識也是極好的。
儒家的修行不像武人,只用埋頭苦練即可,它更多的是需要領悟,閉門造車切不可取。
不懂的地方如果沒有師長解答,冥思再久也無濟於事。
這也是為什麼方平安一開始寧願放棄一部分低調,也要拜師雲鹿書院。
好在方平安的悟性還算不錯,再加上又有怨靈錄降臨許慎本領的能力,才使得他能這麼快觸及儒道九品。
不過更為關鍵的還是他從許慎手中,從雲鹿書院這裡借來的一本本儒家經典。
前人總結的經驗之談,的確為後來者掃清了諸多阻礙,讓他們少走了許多彎路。
而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要是換了普通百姓,即便有再高的悟性,恐怕也無用武之地。
趙擇被書童叫走之後,不多時又有一位書童走進瞭望遠閣:「永寧師兄,院長有請。」
『果然來了。』方平安微微一笑。
從上山到現在,他已經不止一次暗示過言誨自己來此的目的了。
比如時不時往言誨居所望去,比如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地道出期待再見一次院長。
如果言誨真如許慎那時所說,能夠監視整座聖賢山,顧及雲鹿書院的每個角落,那麼他一定可以看出自己求見他的想法。
「師兄稍待,師弟去去便來。」方平安起身朝許慎拱了拱手道。
許慎也是起身回應道:「去吧,我不急,院長那邊要緊。」
跟隨來傳信的書童,方平安再次來到了那片竹林之後的「世外桃源」。
溪水長流,鳥語花香,陋室在側,意境非常。
站在茅屋門前,方平安頷首低眉,恭敬拱手道:「學生方平安求見院長。」
「吱呀!」伴隨木軸轉動的聲響,茅屋大門徐徐打開。
方平安理了理身上樸實無華的儒衫,邁步走了進去。
而當他來到屋內,一眼望去,看到的,是身穿一襲白袍,正側對自己,一手負背,一手捋須,微微仰頭遠望窗外,神色深沉的人影。
的確,這道身影與那日見到的言誨,無論姿態與氣息,都有了明顯的不同之處。
日光照耀之下,更是讓他的背影顯得若有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