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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甡黃湯

  「你說什麼?」

  醫道老者提筆的手頓在半空,愣了愣神,一度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在下說的是,此病可醫。」

  方平安一本正經道:「不才有一方,或許能治此病。」

  方平安的想法是,與其大費周章,跟這個時代的人解釋廣義傷寒和狹義傷寒的區別,不如直接把藥方說出來,讓他自己理解。

  方平安相信,能修成醫道八品境界的先生,應該可以想得明白。

  聞言,白衣老者徐徐起身,甚至忘了手中還有毫錐,頷了頷首道:「願聞其詳。」

  要不是先前方平安一眼看出了許月月的傷寒證,只怕眼下會被譏一句「痴人說夢」。

  而聽到方平安此話,許立趙顯幾人也是詫異地看了過來。

  方平安思索了幾息,言道:「敢問先生,

  甡黃可否用於此病?」

  甡黃,乃是方平安剛剛在「本草綱目」中查找出的,這個世界里,可替代麻黃的草藥。

  「甡黃,能發汗解表,宣肺平喘,可用。」白衣老者幾乎沒有猶豫,一口便是答出。

  方平安又道:「苫木可否用於此病?」

  苫木,桂枝之替代品者。

  「苫木,能發汗解肌,散寒止痛,可用。」

  方平安頓了頓,神情作思考狀:「昘果,可否用於此病?」

  昘果,盛產於大乾東北之地,功效與杏仁相仿。

  「昘果……」

  聽到這裡,白衣老者已是有了思量之意,「能止咳平喘,可用是可用,但……」

  「先生莫急,」

  方平安抬了抬手,正色道:「若以芠草調和以上三味,不知可否醫治此病?」

  「這……」

  白衣老者提筆的手顫了顫,他蒼老的臉上煥發出了此生從未有過的光彩,「妙,太妙了!」

  方平安知道,老者剛才擔心的,無非是那三味草藥性烈,難以共存,強行組合,對人體恐有損傷。

  但有了芠草從中調和,此四者相輔相成,卻能成就名方。

  這便是大乾的「麻黃湯」。

  感謝醫聖張老先生,感謝「本草綱目」。

  特別鳴謝「本草綱目」版權持有者,葯聖李老先生的友情出演。

  許月月: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咳咳,忘了忘了。

  方平安心虛地眨了眨眼,「先生,借筆一用。」

  見白衣老者還沉浸在「甡黃湯」的震撼之中,方平安探出雙手,謙遜地取走了他指間的毫錐。

  吮墨舐毫,揮翰成風:

  甡黃,六錢。

  苫木,四錢。

  昘果,二十四顆。

  芠草,二錢。

  上四味,以水斗之九,先煮甡黃,減二升,去浮沫,內諸葯,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

  「伯達,照此方,給月月抓藥煎藥,記住,這是三次的量。」

  方平安大袖一展,將藥方遞向了一旁還處在失神中的趙顯。

  小老弟,人家老先生乃醫道八品,愣神是在思考,你失神是在幹什麼呢?

  「我身手比他們好,我去吧。」

  見醫道老者的神情,許立彷彿也是看到了希望,安頓好昏迷的許夫人後,當即便從方平安手中搶過藥方。

  許立放下方平安給他的一百六十兩銀子,轉而拿上了他自己的那三十兩,雙腿上罡風捲起,健步如飛般衝出了宅院。

  「苫木可去除甡黃的燥性,昘果又能壓制苫木的火候,最神奇的便是芠草,竟能起到恰到好處的中和之效,既不失藥性,又湮滅了烈性。」

  許立去後半晌,白衣老者方才回過神來,神情難掩亢奮道:「妙,實在是太妙了。」

  「先生。」方平安走上前,可還未多說什麼,便被老者搶去了話頭。

  「閣下,不不,小友。」

  白衣老者一把拉住方平安的手道:「小友,還請你務必告訴老朽,你是怎樣配出這般名方的?」

  方平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隱瞞,「其實不是在下想到的,而是晚輩年少時從一本書上看來的。」

  「書上?」

  白衣老者如饑似渴道:「老朽一生也看了不少醫道經典,卻不曾有幸觀此奇書。

  小友,那書能否借老朽一覽?」

  方平安拱了拱手,遺憾道:「只怕要讓先生失望了,那書已丟失多年。」

  「丟,丟了?」

  聞言,白衣老者神色明顯一陣低落,但旋即又恢復如初,「如此奇書,實在可惜。

  不過小友你能記下此等名方,卻也是為我大乾醫道開創了先河,為天下百姓謀得了福利。」

  「先生謬讚了,」

  方平安婉謝道:「眼下尚不知藥方是否奏效,此時論功,晚輩擔當不起。」

  雖然之前方平安已經在「本草綱目」里推衍出了「甡黃湯」的功效,但在面對醫道前輩之時,卻也不可妄自尊大,忘乎所以。

  畢竟從這位老先生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來看,他是一位真正崇尚醫道,願為醫學付出的好大夫。

  「不說藥方,小友能一眼看出傷寒證,已是有醫道天分,卻不知為何修了武?」白衣老者惋惜道。

  方平安拱了拱手,「讓先生見笑了,晚輩家中拮据,並無學醫的資本。」

  學醫和修儒相差不大,入行之時皆需讀萬卷書,而習武的門檻就低很多了。

  「原來如此,是老朽考慮不周。」

  白衣老者含笑道:「老朽雖不敢口出狂言,讓小友拜在我的門下。

  但小友如果在醫道方面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儘管來找老朽,老朽定當知無不言。

  小友若是有心學醫,那我大乾將來,必會有良醫現世。」

  「先生過獎了。」

  方平安從懷中取出一百六十兩銀子,雙手奉上道:「這是給先生的出診費。」

  「不不不,」

  見狀,白衣老者連連擺手道:「今日是老朽受益匪淺,佔了小友的便宜,又怎可厚顏無恥,再要銀錢。

  再說,那位姑娘的病,乃小友醫治,老朽可什麼都沒做。」

  不愧是仁心境的醫道先生。

  而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方平安也不好強求白衣老者收下。

  但嚴格意義上來講,如果沒有老先生切診的結果和對藥性的指點,方平安也不敢隨意給許月月開藥。

  畢竟他沒有學過醫,人命關天,不能光看「本草綱目」上推衍的結果去行事。

  不過,雖然許月月的病已是沒有大礙,但方平安卻還得憂心另外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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