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乾五百年
行刑完畢,除怨結束,方平安再斬三道怨靈。
當三道怨靈畫像栩栩如生地繪製在怨靈錄中之後,他的懷裡多出了三樣物件。
淬體丹一枚,破竅丹一枚,千鈞符一張。
淬體丹自不必說,破竅丹的功效,是能夠大大減輕境界突破時的桎梏,使服用者可以順利晉陞。
不過由於品質的限制,這枚破竅丹只對九品晉陞八品境界之時有效。
至於千鈞符,乃是道家的符籙之法,貼在身上,可暫時獲得神力,能肩扛巨石,倒拔垂柳。
這三樣東西,雖說不是什麼珍奇之寶,但卻都是非常實用的輔助之物。
再吞下一枚淬體丹,配合金光咒的修行,方平安有信心在三月之內,突破淬體後期。
最多一年,九品圓滿。
屆時再以破竅丹為契機,晉陞武人八品。
除怨結束之後,方平安也順手查看了那三道怨靈的生平。
一個是貪圖錢財,夜闖縣中員外府,被發現后與人纏鬥,殺死了一名家奴。
一個是見色起意,尾隨良家婦女,於麥田之中姦殺,拋屍荒野。
還有一個,是與人爭執,失手殺人,但卻沒有選擇自首,而是焚屍滅跡,畏罪潛逃,按照大乾律法,罪加一等,秋後問斬。
這三人,毫無疑問是板上釘釘的死罪,既無冤屈,也無牽挂,方平安能做的只有超度。
不過對於此等人,方平安自覺完全沒有憐憫超度的必要,為他們損失壽元修為,實在不值。
今日任務完畢,回到京都后,許立幾人倒是沒有再提議吃酒,而是各自歸家。
雖然除怨司為每個除怨人都分配了住所,但除了方平安以外,癸未伍的其餘四人在京都之內都有宅院。
對此方平安倒是沒有什麼落差之感,畢竟就他前世來說,風餐露宿早已是家常便飯。
而就在方平安告別幾人,準備回自己房間繼續修行的時候,伍長許立卻是叫住了他。
「小子,跟我回家,見見你嫂子。」許立自顧自地說道。
『伍長這是怕我孤單吧。』
方平安感激地笑了笑,可他還沒來得及拒絕,便被許立拽出了除怨司分部。
相比於已經是伍長的許立,方平安還是要弱上些許的。
……
許立的家,是一座普通的民房,地處京都南門附近,算不上繁華地帶。
進了門,來到正堂,方平安發現,雖然許立看起來是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但他家裡卻收拾得格外乾淨,想來身後定是有個勤儉持家的夫人。
「孩兒他娘,有客人,上茶。」許立招呼方平安入座,朝屋內喊了幾句。
「爹爹!」許立話音剛落,正堂門口,便有一名稚童跑了出來,一頭撲在前者的懷中。
那是一名約莫兩三歲的小女孩,梳著螺髻,身著青衫,肥肥的臉蛋,個頭還沒桌子腿高。
許立彎身,將小女孩抱了起來,笑盈盈道:「我女兒月月,快三歲了,可愛吧。」
小女孩睜著大大的杏眼,歪歪頭,好奇地看著方平安,一點也不怕生。
方平安微笑著點了點頭,也是滿目的喜歡。
就在這時,正堂門口,一名身穿靛藍絹衣的美婦人,提著水壺,拿著茶盞走了出來。
「見過嫂嫂。」方平安起身拱手道。
婦人朝方平安福了福身,為兩人倒上茶水之後,便是從許立懷中接過了許月月,「給我吧,你們聊。」
「晚上多做些菜,平安就在家裡吃了。」婦人走過堂門,許立方才忽然想起,扯著嗓子道。
「給伍長添麻煩了。」
「什麼話,坐。」
兩人入座,許立坦率道:「我比你年長十來歲,就別伍長伍長的了,叫許大哥吧。」
方平安抱了抱拳,「許大哥。」
聞言,許立滿意地笑了笑,「到這裡就別拘著,當自己家一樣。
干咱們這一行的,時間久了,身上難免會有驅之不去的怨氣,不好交朋友,要是同伍的都不和睦,那還怎麼過得下去。」
「伍,許大哥說得是。」方平安應和道。
「對了,平安,這裡沒外人,你也別嫌大哥多嘴。」
許立若有所思道:「雖然你小子平時看起來憨厚得很,但大哥總覺得你身上的氣質,怎麼十分銳利呢?
老實交待,你小子以前是幹什麼的?」
聽到這裡,方平安不著痕迹地眯了眯眼,一本正經道:「種地的。」
「不對,你小子身上的怨煞之氣,比幹了十年除怨的我還濃烈,怎麼可能是種地的。」許立不信。
方平安想了想,解釋道:「興許是小弟修為不濟,侵蝕的怨氣沒能完全排出吧。」
「是這麼回事嗎?」許立撓了撓頭,信了。
『意外的好敷衍呢。』
方平安鬆了口氣,預備的幾套說辭沒有派上用場。
幾盞茶下肚,方平安與許立談了很多。
從個人好惡,談到當今風氣;從除怨安民,談到盛世太平;從現實利益,談到人生理想。
方平安也從這次談話當中,了解到了許多事情。
首先便是這個世界的背景。
這個世界,雖然與方平安記憶中的封建王朝極為相似,但不同的是,這裡有儒、有道、有佛、有妖、有煉丹、有造器。
這裡的人,文可唇槍舌劍,武能移山填海。
這裡,是修行者的世界,這裡,有諸多修鍊體系。
而對於方平安來說最直觀的,便是自身的武人體系與拔除怨靈。
僅憑這兩點,便能說明許立的話不假,這個世界,並不平凡。
然後便是這個世界的歷史。
大乾作為第一強國,雄踞中原五百年,無人敢犯。
但自前朝明帝起,便有了衰弱的趨勢。
朝野上下,文不思政,武不思戰,全都在揣摩上意,思考如何鞏固自己現有的地位。
而小到地方,大到京都,尸位素餐的官員多不勝數,高官衙內更是橫行無忌。
然如今的大乾,又掀起了黨爭的熱潮,明爭暗鬥不止,清廉之官,要麼被迫站隊,要麼被貶離京,要麼,身首異處。
如果不是大乾底蘊深厚,這般內耗,只怕早已被環伺的敵國入侵。
要說真正還在為大乾安定出力的,除了除怨司,實在不多了。
而許立最後的一番話,卻是說進了方平安的心裡。
有國才有家。
雖然明知自己無能無為,但他總想為大乾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