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後山山洞。
陽光鋪陳整個大地卻照不進這山洞深處。
山洞深處有一窪潭水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潭水邊緣,朱阿冷從楊業懷中抬起頭,耳垂上依然染著粉紅色澤,但衝動已經消泯。
楊業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晶瑩如玉的好看眸子。
「你……」
話方出口,楊業感覺到有一隻小手搭在了他的胸口,溫潤柔軟。
他低下頭,看見無數冰霜從兩者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
楊業瞳孔一縮,猛地抬頭看向朱阿冷,身軀卻再次化身冰晶雕塑。
朱阿冷施施然的站起身,行走間衣衫自動飛來遮住她的身體,她抬腳走出潭水,邁步向外走去。
在她身後,寒氣自楊業身上泄露,將潭水徹底變化成一面鏡子。
楊業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女人頭也不回的離去,心裡鬱悶的想死。
「被當成工具人了呢!」
但著絕對不是楊業想要的,他不服這種命運。
「但我眼下的處境還真是尷尬啊!被封在這個鬼冰塊中處也出不來,動也動不了,我能做的也只有不斷淬鍊自身,熔煉火力,以圖破開堅冰!」
這一煉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天黑之前,小孤山外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為首的正是森闊扶風等人。
「幾位前輩,我們恩公是個人族,大概這麼高,穿著和那些黑衣服的傢伙並不一樣很好認的,還請前輩們多多留心,當然有用的到我扶風的地方還望前輩們不吝驅使。」扶風唧唧喳喳的說著。
鹿韓站在一邊憨笑,待扶風說完之後,頓時附和道:「我也是!」
森闊有些頭疼的看著這兩個貨,扶了扶額頭也沒有說話,他本沒打算帶上這兩個傢伙,但這倆活寶或許是在露林待的鬱悶了,一聽眾人的目的是來攻打齊雲寨,非要跟上來,而他們對楊業的事情倒是上心。
畢竟是同過生死的人,由此也可見這兩個小傢伙心性確實是重情重義,但他們卻不知道他森闊本身就對那楊業十分重視。
隨著森闊而來地飛仙大妖中有一名真正的領頭者,這是個三十齣頭的成熟男子,面上帶笑,氣質挺拔。
「哈哈,小朋友你放心,我錦官答應的事情自會放在心上!」
扶風大喜,連忙扯了鹿韓一同作揖:「謝謝前輩,感激不盡!」
名叫錦官的男子只是溫和的笑著將人扶了起來,隨後就不在例會扶風兩人。
「森老,這個地方你比我們熟的多,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森闊連忙拱手道不敢,錦官在鱗目屬之內的地位比他高的多。
「在下痴長几歲在卻也是在此地空留幾十年,只是對此地水脈頗有些心得,談不上指教,只敢說個建議與參考。」
「少廢話!有什麼話趕緊說。」錦官笑嗔道。
森闊連忙點頭應道:「是,屬下的建議是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們人數不多,雖然實力更為強勁,但想盡滅小孤山確實做不到扎進殺絕,最多殺他個人仰馬翻,不如再這處稍待一天,等周圍蜥蜴、蟾蜍幾族的大隊人馬過來,在行進攻……要知道,大的石塊可以擊水,但其中的縫隙也留了太大空擋,還是需要泥沙填補!」
錦官點了點頭,「那我們就等一天!」
周圍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
深夜,小孤山後山山洞。
洞內的冷光分外靜寂。
楊業再次到達即將脫身而出的邊緣,可惜這個時候,一道娉婷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洞口盡頭處。
他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雖然這件事對兩人都有好處,解了兩人各自所中的毒,但楊業是被迫的。
「雖然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但回想起來,她所中的毒要比我麻煩的多。對我而言,第一天解毒五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昨天又解了三分更進一步,餘毒已經對我再無威脅了。我必須趕緊想辦法脫身……不然等到那女人真正解了毒,那我的結局就難說了!」
朱阿冷依舊錶情冷淡,一言不發,寬衣,解凍,比起楊業好像她才是被冰封的那個。
冰霜融化,楊業眼睜睜看著朱阿冷步入水中,緩緩向自己走來。
「你……唔!」
他依然什麼話也沒能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不過這次換成了兩片冰涼的薄唇。
夜色繾綣,楊業體內餘毒散盡,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
「喂……你我算什麼?」
朱阿冷系扣子的動作一滯,她好看的眼睛看過來,聲音清冷:「你覺得算什麼,死人……什麼都不是!」
兩人靜靜對視。
末了,蔓延的冰霜再度將楊業包圍。
朱阿冷頭也不回的離開。
空氣安靜下來。
「真是無情的女人啊!不過,你究竟是人是妖?」
相較於之前,楊業的目光顯得格外從容平靜。
長夜漸漸過去,外界的天色和山洞內的光亮並無太大關係。
空寂的山洞中卻突兀響起一聲脆向。
「咔嚓!」
從容坐在水潭邊緣的冰藍色雕塑上突然裂開一道裂縫。
又半晌,再次傳來一聲「咔嚓」聲。
如此,咔咔的聲音不斷響起,頻率越來越快,楊業體表的冰殼像是龜裂瓷器,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裂紋。
楊業淡然的雙眼之中映上了一抹火色,火焰色澤熾白濃烈,風吹不滅,如影隨形。
龜裂的冰塊融化脫落。
他鼓起胸口,緩緩吐出一口白氣。
「能呼吸的感覺真好!」
……
日出前夕,天空中剛剛泛起魚肚白。
朱阿冷剛剛回到山頂石殿。
有負責漿洗的女僕早早起來打掃收拾,但石殿平常時候是禁止除她和有限幾人之外任何人進出的。
她自顧自的走到最高處的位置坐下,這是屬於她的位置,是整個齊雲寨最高的位置。
過分冷清的石殿內儘是孤魅的影子,冷色調的光投在她的臉上,卻勾出幾分柔和。
大多數的女人終其一生都很難忘記她們的第一個男人,朱阿冷卻也逃不出這個詭異的魔咒。
良久,空氣中傳來一身微不可聞的嘆息。
「我該拿你怎麼辦?」
山的另一邊太陽升起來,驅散黑暗,溫度回升。
寒山高大的身影進來的時候,朱阿冷早已經女兒家的思緒,轉而擺上了一幅習慣了的表情。
「阿冷,有人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