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試探心意
他一直都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他回想起那個時候無名篤定的樣子，其實他在說「死了」那兩個字的時候還是有猶豫的。他越來越相信，，自己先前的感受一定是來自於皇甫晟。他全身上下都是傷，他還會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痛。
離開碎葉城之後，他的身上就再也沒有出現疼痛的感覺了。所以他也不知道皇甫晟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要是他還活著的話，他一定是可以感應到的吧？不管距離有多遠。
他想在自己下一次感受到皇甫晟的時候，再把這個事情告訴慕梨瀟，以免她空歡喜一場。
只是希望她那個時候還沒有離開。雖然她說了要幫她選秀女，也不知道她願意留在哪一步，或許她挑選完畫像就想撂挑子了呢？
「畫像你看了多少了，今天有看到滿意的嗎？」御風問道。
「看了一半了，還是沒有滿意的。不過最後拍板的人是你，所以我也不好多說。」慕梨瀟回答，「我該回去了。今天還有事情要做。」
「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的？軍隊的事情不都是慕爍在管著嗎？又想回去看著你嫂子了？」御風知道慕梨瀟心裡有多放心不下熹春。
「當然不是了。熹春現在看到我都會躲得遠遠的了，我爹和我哥都不讓我靠近她了。」慕梨瀟說得很無奈，她不就是因為關心才會對熹春管得那麼嚴嗎？怎麼到頭來成了慕家的公敵了？「我要去買兩盒胭脂。」
「買胭脂？」御風聽到胭脂，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凜。慕梨瀟要去找琉璃。先前埋下了和他說琉璃會離開的消息后，這個消息就一直在他的腦袋裡，不時就會想起來。
想到琉璃要離開他。想到琉璃要去別的地方。想到自己以後可能都不能再見到她。他竟然會覺得心痛。
原來，琉璃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個人，因為她總是會為他打聽各種消息，為他尋找眼睛。而現在，每天都有很多人為打聽消息。皇甫晟的暗衛仍然活動在各處，時不時會傳達消息回來，只是那幾個人沒有再出現而已。
而暗衛最優秀的一點就是，不會多話。從來都沒有人問無名的下落。非言和展映還是其次的，畢竟他們也經常在外面執行任務。但是無名卻是貼身保護他的，還是暗衛的統領，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既然沒有人問，他也就懶得去編那麼多謊話來說。反正他自己保護自己已經算是綽綽有餘的了，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來保護他。
「我先走了。」慕梨瀟看到御風的表情，就知道她說的話對他還是有影響的，心裡不免高興起來。
只是她並不能夠確定琉璃的心意，不知道琉璃是不是願意入宮。慕梨瀟她是個聰明的女子，但是並不知道她到了後宮之後，還有沒有辦法保持自己之前的那種聰穎。尤其是在她對御風有情的情況下。她會不會因為嫉妒而失去理智？
慕梨瀟就犯過那樣的錯誤。
所以她不敢保證琉璃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可是即便你不犯錯，也會被步步緊逼到無法不反抗，最終還是會被對手抓住把柄。
慕梨瀟憑著自己這張臉就已經能夠輕易出入皇宮了，守宮門的人對她也是畢恭畢敬的，偶爾走到大街上都還有被認出來的可能。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變成了明星一樣。
好在那並非是一件有壓力的事情。以前她的工作性質讓她根本就不敢在公共場合露臉，現在她已經沒有那麼多所謂了。
今天她走得早，所以胭脂鋪還沒有來得及關門。
琉璃看到她走過去，原本是打算關門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才放下了竹簾，就有一雙手伸進來了。
「我總算是見到你了。」慕梨瀟一進去就坐了下來。
「慕姑娘這是什麼話？好像是在說我故意躲著你一樣。」琉璃說道。
「難道不是嗎？」慕梨瀟笑道，「我來了好幾次，敲門都沒有人回應我。難道你還要說你沒有在？」
「我……我在密室，所以沒有聽到。」琉璃也知道這個理由有多站不住腳。所以說得都沒有什麼底氣。
「其實你是因為知道我要想做什麼，所以才躲著我的吧？」慕梨瀟隨手拿起了一盒胭脂，「我在為皇上選秀女，你怕自己會被我牽扯進來，所以故意躲著我的，對吧？」
「我……」琉璃原本想說，她根本就沒有那麼想，可是卻說不出口。其實她擔心的並不是慕梨瀟會把她牽扯進去，她擔心的是慕梨瀟把她牽扯進去之後，御風會對她不屑一顧。
現在的她對於御風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早該棄之如敝屣了。可是御風到現在還什麼毒沒有和她說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留下還是離開。
可是過去的十幾年，她都一直在御風身邊跟著，突然離開了御風，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才好。
「我知道你心裡的擔心。」慕梨瀟知道她愛得有多卑微。當初慕梨瀟也以為自己的愛是卑微的。
但之後皇甫晟就向她證明，她的想法是錯的。她的愛從來都不卑微，從來都不是沒有辦法得到回應。只是他們還沒有能夠開誠布公地說出來而已。
有些東西，不是到了要失去的時候，是絕對沒有辦法知道自己珍惜的。
所以慕梨瀟才想要當個助攻。
「如果你真的那麼擔心的話，何不就離開這個地方呢？」慕梨瀟嘆了一口氣時，「你應該知道，長此以往，總有一天你自己會崩潰的。」
「離開這裡？」琉璃似乎是被這個說法嚇了一跳，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才好。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裡她還能去什麼地方呢？
或許是換個地方繼續賣胭脂？反正她的能力也可以養活自己了。
「我知道你心裡不舍，但是你終歸是要放下的。就像我一樣，終究是要放下所有的牽挂遠走高飛的。只要自己關心的人活得好，哪裡還有什麼值得憂心的事情呢？」
「離開這裡，就會覺得開心嗎？難道不是在身邊守護，才會覺得開心嗎？」琉璃說道。她原本是想著，即便以後不能夠見到御風了，能夠在離他很近的地方看著他權傾天下，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可是聽慕梨瀟這麼一說，她又不免覺得動搖了。留在這裡或許真的只能夠帶來更多的痛苦吧？她或許真的應該轉身離開才對。到一個連御風的消息都聽不到的地方，讓自己忘記生命中的這些過去，好好面對未來的生活。
但是這不過是說著簡單而已，想要做哪裡會有那麼容易？
「在他身邊看著他幸福，遠遠沒有在遙遠的地方聽說他幸福開心。」慕梨瀟覺得自己已經開始一本兒正經的胡說八道了。不過看琉璃的樣子，似乎還挺受用的。「因為你在他身邊，會害怕他發現你，害怕他詢問你。他說徐還會時不時送你一些東西。來提醒你，你們之間其實是雲泥之別。」
雲泥之別。這就是琉璃最擔心的事情了。
即便是一同在暗衛營長大，她是五毒之後，而他卻是擁有皇室血脈的貴人。從得知他身份和夙願的一天，她就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已經有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不管命運最後如何安排，她都不可能會是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她根本就沒有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我和他，的確是雲泥之別。」琉璃說著，長嘆了一聲，眼中也有了淚光，「我一直都知道，不管我怎麼做，不管我做得有多好。我都不會成為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他心裡並沒有最重要的可不是人。」慕梨瀟提醒她，在琉璃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她搖了搖頭，「我覺得他心中最重要的，是金月國的江山。」
他一路走來，披荊斬棘，不就是為了金月國的江山嗎？
「其實，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成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琉璃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能夠在他的心裡有一點點的分量就可以了。」
原來她渴求的並不多。這麼說來，即便是讓她進入到後宮，她還是只會全心全意為了御風著想吧？
「也許你在御風的心裡並非你想的那麼一文不值呢？」慕梨瀟說道。
琉璃卻搖頭，「主人是什麼心思，我能不知道嗎？我可是在他身邊十幾年了。」琉璃的語氣還有些驕傲。
「既然如此，你何不離開呢？我倒不是說你要離開太久的時間，你就去錦州待個兩三天的時間，看看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擺脫這種痛苦。」慕梨瀟給她出了個主意。當然這也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琉璃去錦州之後，就會知道自己是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御風的，與此同時，她又讓御風知道琉璃已經離開的消息，讓他以為琉璃此去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他心裡必然也會十分著急。
這樣一來，他們兩個人，尤其是御風，就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到時候，再像自己在梓錦國的時候一樣，給琉璃製造一個身份，送入後宮也不會是難事，不過他們兩個要稍微低調一點才行。
「去錦州？」琉璃知道錦州不遠，既然是慕梨瀟給她出的主意，她覺得自己大可以試一試，說不定她是真的可以離開御風，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看到琉璃點了點頭，慕梨瀟心裡高興。只希望計劃進展順利。
「那我現在就走嗎？」琉璃問她。
「當然是越快越好了。」慕梨瀟回答，她要對不起帝都的廣大女士了，就這樣把琉璃給忽悠走了。
而琉璃就算最終選擇了回來，這家胭脂鋪，應該也不會再開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