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死得其所
風雲軒還以為慕梨瀟真的會在乎那兩個人的生死。畢竟那個時候她也費盡心機地想要保住那兩個人的性命。可是到頭來卻發現，她根本就沒有真的在乎那兩個人。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為小桃的阻攔，她早就已經逃走了，根本就不會留下來，不會成為她的太子妃。
「朕也只是知會你一聲而已，你在不在乎，和朕半點關係都沒有。」風雲軒最終只能這麼說一句。
反正，現在她就在他眼前，他身後還有十萬大軍，而她手中，不過只有幾百人了。等這幾百人被殺，下一個死的人，就會是她了。
何況他手中還有她真的在乎的人？
他都猜到了皇甫晟必定會走投無路到讓人來殺他，所以就布置了一個小小的陷阱，輕輕鬆鬆就抓到了兩個人。
「是卑職無能。」展映突然說了一句話，讓慕梨瀟都不知道應該回答。要怪只能怪他們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無名呢？」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低聲問了一句。
展映卻只是搖頭。並沒有說是有事，還是沒事。但是看他的神情，無名應該並沒有什麼大礙，怎麼說他都是暗衛中最厲害的一個。
她稍微放心了一點。只要無名還活著，他一定會把皇甫晟從這個地方救出去的吧？
她知道這不過是她心中的期望而已。
「所以，你還要垂死掙扎嗎？」風雲軒俯身看他，臉上是慕梨瀟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陰鷙，「如果你現在束手就擒的話，朕或許還能夠放你一條生路。」
他並沒有提皇甫晟。那是因為他並沒有打算要放過皇甫晟吧？如果皇甫晟不能活著，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而且，她這一生，不管是先前，還是現在，都絕對不會束手就擒。
她可是頂級特工，有著自己的職業操守。
她冷冷一笑，「束手就擒恐怕是沒有辦法了。說說你想怎麼殺了我吧，我倒是很想聽。」
風雲軒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應該是猜到了她會這麼說了吧？但是他應該沒有想到，她不過是想要稍微拖延一點時間而已，她和風雲軒磨得越久，就能為御風的人爭取更多的時間。
怕只怕，風雲軒不願意和她玩兒這個遊戲。
「那你想不想聽，朕想怎麼殺了皇甫晟呢？」風雲軒的視線越過她，看向了後面的皇甫晟。
皇甫晟倒是毫無畏懼地看了回去。「那你倒是說說，正好我也很想聽。」
聽到「我」字的時候，風雲軒的臉上還有了些微的訝異，「這麼快就承認自己是亡國之君了？」
「並非如此，這江山我已經交給了另一個人。他會代替我繼續打理的。」皇甫晟說的是誰，慕梨瀟心中清楚。
不過，這世上知道御風存在的人卻不多。就連風雲軒也不清楚吧？
他當時被送到梓錦國，應該直接就以孤兒的身份進入了暗衛營，由暗衛營撫養，少數幾個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並向他灌輸仇恨。
「你竟然以為金月國的江山還能留得住。朕都不得不佩服你了。」風雲軒聽到他這麼說，只當他是失心瘋了。金月國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能夠跟他鬥了。難不成他們兩個還在指望洛沉那個廢物嗎？
不過，想到洛沉，他的心裡還真的有那麼一絲擔憂。如果他還有什麼出其不意的計劃，他可能真的沒有辦法招架得住。
「你不是要說說怎麼殺了我嗎？我還想聽呢。」皇甫晟知道現在最好不要激怒了風雲軒，而是要讓他覺得自己不可一世，這樣一來，他們才能夠在這裡消磨掉更多的時間。
方才慕梨瀟問他那句話，不就是這個意圖嗎？
「你真的想知道？」風雲軒卻像是並不相信他是如此大膽的一個人一樣，他原本以為，身為王者，或多或少都會有膽怯，尤其是到了這種時候。或許是因為他和慕梨瀟在一起，所以被她的情緒感染了吧？方才他遠遠都能夠看到金月國的那些士兵像是瘋了一樣。
慕梨瀟還真的不簡單，尤其是到了關鍵時刻，能夠把人心拿捏得相當好。
「真的想知道。」皇甫晟說話的時候，慕梨瀟後退了幾步，走到了他身邊，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這個畫面倒是朕不曾想到的。朕原本只打算殺了一個人，可是看這個樣子，你們是想要死在一起，朕當然要滿足你們這對苦命鴛鴦的願望了。其實連朕都羨慕你們兩個呢，彼此深愛，卻一直都沒有辦法真的在一起。朕現在就可以成全你們了。」
說完這兒話，他卻轉身預備離開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朕要看你們兩個留到最後，或許你們會改變主意想要求饒也不一定。」
看著風雲軒離開，慕梨瀟立刻就恢復到了戰鬥的狀態。她指揮著手上為數不多的人，死死抵擋著梓錦國士兵的進攻。
可是畢竟是寡不敵眾，漸漸地，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她身邊已經沒有幾個人。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是，皇甫晟還站在她身邊。
「看來，我們是真的要戰鬥到最後一刻了。」皇甫晟的語氣里還帶著笑意。他並不害怕，和慕梨瀟在一起，他從來都不應該覺得害怕。
慕梨瀟當然也笑了，「是啊，到最後一刻。」她的眸光忽而變得凜冽起來，「反正我也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皇甫晟並不知道她這句話里有什麼深意，反倒是附和了一句，「我也一樣。」
落月崖上瀕死的體驗讓他明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如今他自然要緊緊抓住——
但是，如果慕梨瀟能有一線生機的話，他仍然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就像是之前一樣。
最後的最後，金月國這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他們手中的劍都已經染滿了鮮血，他們臉上身上都濺滿了血。唯有眸中的光沒有任何改變。
「其實，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也仍然覺得，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如果沒有你，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我好像聽不出來這是誇獎還是抱怨。」慕梨瀟和他背靠著背，站在一群梓錦國士兵中間。其實皇甫晟也不賴啊，都學會了她的幽默感，在這種時候還可以笑著和她開玩笑。
「你說呢？當然是抱怨了！」皇甫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你想想，如果不是你說了要幫我，如果你出手阻止了太后的人，我早就是階下囚了。或許還能夠好吃好喝地被關在皇宮裡，哪裡會淪落成這個樣子。」
「反正都是亡國奴。」她輕笑，「不如死得其所。」
「說得真好。」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不過慕梨瀟都懶得扭過頭去看，除了風雲軒還會是誰？他還真的以為他們兩個會投降嗎？
都走到這一步了，要認慫的話早就認了好嗎？
「朕看你們這個樣子，是不會投降的了。方才你們不是問朕說，想要怎麼殺了你們嗎？這次換朕來問問你們，想要怎麼死？」風雲軒紆尊降貴地從馬上下來，走到了離兩個人很近的位置。但是他自然是不敢靠得太近的，慕梨瀟有什麼本事，他可是一清二楚，萬一被她算計了可就不好了。
「我倒是沒有想過你的廢話會這麼多。」如果不是為了拖延時間的話，慕梨瀟早就像楚姨那樣殺了自己了，根本就用不著風雲軒來動手。她是真的害怕風雲軒會像對付楚姨那樣對付他們兩個。死得乾脆一點她還是不怕的，但是如果死得太凄慘的話就算了。
雖然她承受痛苦的能力挺強的，但是還是不想自己死得太慘。
「瀟兒……」皇甫晟聽到慕梨瀟這麼說，都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他們現在需要的就是風雲軒說廢話，他的廢話越多，爭取的時間就越多。
「阿晟，我可不覺得他如果想像對待楚姨那樣對待我們，我能夠撐得下去。去他媽的江山，我都做到這一步了，就不能讓我好好死？」慕梨瀟在皇甫晟耳邊低聲抱怨著。
皇甫晟竟然笑出了聲，其實他也想過風雲軒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心思。他想過用那樣的方式對待楚十二，或許也會痛同樣的方式對待非言和展映，對待他和慕梨瀟。只是想想他就已經覺得渾身發麻了。他又何嘗想那樣死去？
「你們在嘀咕什麼？」站得並不算很近的風雲軒並不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知道他們絕對沒有說什麼好話。
「當然是在罵你。」慕梨瀟回答，她已經拿出了銀針。銀針上的麻藥已經被她調換過了。若是風雲軒真的想要那樣對付她和皇甫晟。她倒是可以讓兩個人死得平靜一點。
「罵朕？」風雲軒笑起來，「你罵朕會說得那麼小聲？」
這話倒是不假，慕梨瀟都愣住了。她原本以為風雲軒並不是很了解她的，沒想到其實他還是挺理解她的。至少知道她要是想罵人的話，一般不會憋在心裡或是偷偷，罵。要大聲罵出來才覺得痛快。
「這點你倒是知道，其實你也知道，除了那幾個詞我也想不出什麼新鮮的，最多能夠給你加一個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一長串的詞語說完，慕梨瀟都有些累了，可惜她沒有水也沒有酒可以喝。她應該省點力氣的。陸然還沒有到關鍵時候，自己就先倒下了。
風雲軒被她的這些詞說得臉色越來越難看，和她背靠著的皇甫晟也是一臉的黑線。他原本以為慕梨瀟明白這個時候不能激怒風雲軒的，可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要故意這麼做。
「慕梨瀟，你要知道，很多時候，痛苦都是你自找的，和朕沒有半點關係。朕對你那麼好，你還是要回到皇甫晟身邊去……」
「如果你給了我皇后之位，或許我就不走了。」慕梨瀟突然開口，「我之前跟你說夏雨薇的時候，你臉上都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洞悉了你和夏雨薇之間的事情了。當初我之所以不願意嫁給你，就是因為我聽到了你和夏連岳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