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曼陀羅
第五百五十二章曼陀羅
「你在找我？」慕梨瀟還沒有走到城樓，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回頭一看，竟然真的就是御風！
「你沒事兒吧？」借著微弱的燈光，她看了看御風的臉色，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或許的確如她所想的那樣，她的內力比非言要深厚，所以現在還沒有毒發。
「沒事，不過是曼陀羅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御風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慕梨瀟也跟了上去。
「你連是曼陀羅都知道，看來是真的沒事兒了。」
「聽到護花鈴的時候，就有所警覺了，減緩了呼吸，所以並沒有怎麼中毒。怎麼，你擔心我中毒，所以專程出來找我？」御風的語氣裡帶著笑意和些許戲謔。
「當然不是，我是擔心你不死，還會給我們找麻煩，所以是想趁著你中毒的時候把你幹掉，這樣以後就不用擔心了。」慕梨瀟自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心裡的確有擔心，她怕御風會多想，怕皇甫晟會多想。
她從來都不覺得，一個人的愛可以同時分給兩個人，哪怕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她只愛皇甫晟一個。
「是嗎？可是這樣一來，你覺得琉璃還會把援軍交到你手上嗎？」御風冷哼了一聲。
「當然了。」慕梨瀟說得自信，「不要忘了，我編造故事的能力可是世界第一的，我都能夠編出一個兄弟相認，情動天地的故事來，你覺得琉璃會不會相信我？」
御風似乎還真的認真考慮了一下，「琉璃或許還真的會相信，你實在是太狡猾了，就像風雲軒說的那樣。」
「你和非言為什麼都要強調這一點？那我也告訴你，一個人要是不狡猾一點，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生存下去，那是一條基本的生存準則。」她還記得自己說過，沒有人想要做一個好人。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如果不是原身本是一個善良的人，她在無意間受到了感染，她還會是以前的那個慕梨瀟。
「可惜啊，你也是個狡猾的人，你都知道有曼陀羅了，卻只顧著自己，都沒有提醒非言，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追在你後面罵你三天三夜的。」慕梨瀟覺得這種事情非言是絕對做得出來的，即便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以為他知道。他不是皇甫晟身邊的暗衛嗎？要是連這點能力都沒有的話，豈不是說不過去？」御風卻不以為意。
「非言有的時候的確會粗心大意。」她又想到了雲霜，雲霜那麼細心的人，怎麼會喜歡上非言這樣粗心大意的人呢？這完全說不過去。
可是愛情不就是這樣的嗎？沒有理由。如果要問她自己為什麼會愛上皇甫晟，她也沒有辦法說出什麼理由來。
「只希望你的援軍明日能夠到達，不然的話，我和阿晟，都會死在碎葉城了吧？」慕梨瀟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讓御風有些始料未及。
即便真的誒是戰敗了，這兩個人也還是有逃出去的機會吧？可是聽她這個語氣，她似乎並沒有決定要逃走，如果金月國沒有辦法保住的話，她會和金月國一起消亡。
「你真的要這麼做？」他問道，「你和皇甫晟，分明有逃走的機會，為什麼還要選擇這樣的結局？」
「就算是逃走，這一生也不會過得心安。我們原本是要守護金月國的，如果讓金月國落入他人之手，就是我們的罪過。」慕梨瀟回答。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要逃走。不過她明白，皇甫晟絕對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因為這是他的天下，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天下。他要守護住自己最後的驕傲。
而慕梨瀟會和他一起守護。
御風知道她和皇甫晟已經下定了決心。
「援軍一定會到達的。若是戰不過，退到豫州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有什麼意義，大概只是想要安慰吧。他的軍隊如今還在路上，明晚能不能到達真的是一個未知數。
他先前以為，慕梨瀟至少能夠撐上三天的時間。後來才發現，是他低估了洛沉的能力，洛沉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浪費時間的人。
雖然之後他突然改變了立場，但是先前他已經讓慕梨瀟的軍隊損失了大半，那損失是怎麼都美譽辦法彌補的了。
「你也不過是說說而已。還是要靠運氣的不是嗎？」慕梨瀟其實覺得，有的時候她都是靠著運氣在支撐，就如之前太后造反的時候，她就靠著運氣拖到了慕爍來的時候。
現在的她可能依舊要靠著運氣拖到御風的援軍到達的時候。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勝了，你和阿晟，要怎麼辦？」她原本是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的。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
雖然她知道，御風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打算，就像是皇甫晟那樣。
如果他們真的心有靈犀的話，或許就已經知道了對方最後會有什麼樣的抉擇而。
「我當然想過。」御風也沒有一點要隱瞞的意思，「這天下如果是我的，那就會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奪走。如果不是我的，就算我處心積慮地拿到手，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這話慕梨瀟聽著，卻聽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上天註定？怎麼樣才能夠算是上天註定的呢？難道不是要走到那一步才會知道的嗎？
其實御風心中也沒有答案吧？他在仇恨之中活了這麼多年，可是當初的罪魁禍首早就已經死了。阿晟並沒有什麼錯，如果要把這一切都怪在阿晟身上，實在是不應該。
他應該已經改變了自己當初的想法了吧？可是……他最終會做出什麼決定，現在根本就不好說。
或許還真的只有等到那個時候才能明了了。
反正，他如今還沒有能夠換下他的這雙眼睛，如果真的要取代阿晟的位置，恐怕是有一點難度的。
兩個人已經走回了慕梨瀟現在住的地方，她心裡還擔心著洛沉的狀況，只能先和御風道別，讓御風回到豫州去等著自己的人。
洛沉已經睡著了，他身上的毒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非言也已經休息了，他身上的毒一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了。
慕梨瀟鬆了一口氣，才突然想起來，她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皇甫晟也不知道現在氣消了沒有。她走上樓，卻發現房間里並沒有燈光。難不成他也已經睡了嗎？她有些猶豫地推開了門，房間里卻沒有人。
都這個時候了，皇甫晟會去什麼地方呢？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御風找回來，難不成現在又要去找他？
不過，他身邊有無名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慕梨瀟還是在周圍找了一圈，最後卻發現皇甫晟在屋頂上。
「我都不知道你也喜歡屋頂。」她走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下來。
「我也喜歡屋頂？」皇甫晟似乎對她話里的那個「也」字有些不滿，「怎麼，御風也喜歡？」
慕梨瀟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才好。她也不知道她剛才算不算是說錯了話。
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和皇甫晟有什麼矛盾。
「不，我指的是我的自己。」她看到皇甫晟臉上的不相信，「我覺得高處會給人帶來一種安全感。」
「是嗎？」皇甫晟突然笑了，「你就不怕摔下去？」
「當然會怕。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我真的會覺得害怕，但是現在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所以我一點都不怕。」她覺得自己還需要修鍊一下自己說情話的能力，像皇甫晟那樣隨口就能夠來上一句。
「你知道，到最後一刻，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皇甫晟握住了她的手，但是他心裡有一句話，卻沒有能夠說出來。
如果他必須要放手的話，他一定會放手。
他知道他束縛了慕梨瀟太多了。他原本應該按照君子協定行事，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忍住自己心中的那麼一點嫉妒和憤怒。
「我知道啊。你也明白，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就算是和碎葉城一起覆滅。」她的語氣異常地堅定，聽得皇甫晟心頭一顫。
「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到現在，我更加堅信了這一點。無論明天會如何，我都覺得無所謂了。我的身邊有你，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運。已經有了這樣的幸運，又哪裡還能把其他的事情放在眼中呢？我最開心的，是擁有你，最傷心的，是失去你。有了你以後，我的眼中，其實就已經沒有這江山了。只是……」
只是我在失去你之後才看清了這一點。
「你這是……」這話慕梨瀟聽著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她很想讓皇甫晟閉嘴，不要再說下去，但是她又很想聽，想要一直一直聽下去。
皇甫晟用指腹擦去了慕梨瀟眼角的淚水，「我從來就不應該想著要把你禁錮在我身邊，我不想看到你不快樂，不想看到你傷心。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我希望我能夠放你走。」
「就算你放我走，你覺得我就會走了嗎？」慕梨瀟嘆氣，「我早就已經決定要在你身邊了，即便我們之間誤會重重，也從來都沒有改變我的這個想法。我一直都想要和你並肩。哪怕是你逼著我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我的心裡也還存著那麼一絲希望。」
那一絲希望支撐著她走到了現在。支撐著她回到了皇甫晟的身邊。
「明天，或許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戰了……」皇甫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慕梨瀟打斷了——
「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她皺眉，她真的很不喜歡皇甫晟這種到處立flag的人，更可怕的就是，幾乎每一次都會成真。「御風說了，他的軍隊明天一定會到達。只要我們能夠撐到那個時候，就可以了。我們只需要撐到那個時候。」
聽到御風兩個字，皇甫晟的臉上都泛起了一絲苦笑，不過慕梨瀟沒有能夠看到。
「好了好了，是我失言。」皇甫晟說道，「天色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風雲軒的人可能就會襲來，我們還是要好好休息，做好準備才可以。」
「嗯，那我們下去吧。」慕梨瀟說完，就走了下去。
皇甫晟看著她的背影，眼中卻似有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