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胡說八道
風姝妍不甘心地瞪著眼睛,嘴裡還在嘶啞地說著,「我就不該……不該相信你……」眼淚從她的眼角流出來,她的眼中滿是絕望。
可是……能夠和皇甫晟一起死,大概也是一件好事吧?或許他們兩個真的只有死了才可以在一起。
那種絕望突然就化為了笑意,一點點在臉上蔓延開來,連趙太后都嚇得後退兩步,不知道風姝妍是不是著了什麼魔。
「我最終還是……和皇上一起死了,慕梨瀟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嘴角都還掛著一絲笑容。
趙太后嫌惡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把皇上和妍妃都抬出去,然後把後宮里的所有人召集過來,哀家有話要說。」
「是。」麟青衛將皇甫晟和風姝妍抬了出去,趙太后看著滿牆慕梨瀟的畫像,對著剩下的幾個人做了個手勢,大家便心領神會地將牆上的畫像撕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太後走到了皇甫晟的座位,坐了下來,翻看起了就放在桌上的奏摺。她終於可以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了,將所有的權力都攏在手心的日子。
而這一次,她一定要找一個比皇甫晟聽話的人,來做傀儡。這樣,她才不怕自己的權力再一次落在另外一個人手上。她要這種永遠都站在巔峰的感覺。
雪仍舊還在下著,地上都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宮裡的人在接近半夜的時候全部被叫醒,哆哆嗦嗦地往興慶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有人在竊竊私語,畢竟傳話的人說是太后的命令,而非是皇上的,難免會覺得恐慌,莫不是皇上出了什麼事情?
太后回來才不過幾日的時間,皇上就出了事情,的確是很讓人懷疑的。
第一個到達的人,是秦淑蘭。她看到興慶宮外,積雪之中躺著的那兩個人的時候,差點沒有暈過去。
皇上和風姝妍雙雙中毒而亡,這就是太后想要傳遞給他們的消息了吧?她要是早點發現妍妃有什麼詭計,就可以讓皇上提前做好準備,可是……她還真是一個沒用的人。
如果慕梨瀟在這裡,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但是她不在。
秦淑蘭跪在了皇甫晟身邊,失聲痛哭起來。新來的人也陸續發現了太后想要宣布的消息,那種恐懼在一瞬間得到了印證。
太后從興慶宮裡走了出來,外面的眾人即便心中悲痛,也不得不向她跪拜行禮。
「哀家的心情和大家一樣,十分痛心。」趙太后還擠出了幾滴眼淚,「大家都知道,妍妃是梓錦國的人,皇上心中對她雖然存有忌憚,但終歸還是疼愛有加的。但是沒有想到,她因為假孕的事情敗露,竟然想要加害於皇上!哀家一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可是已經晚了。」
趙太后的話有幾分可信,眾人心中自然會有打算。不過她那個心虛的眼神還是說明了一切。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皇上,不應該就這麼放在這個地方。」一片哀哭聲中,突然有個聲音嚴肅地說道,「太后這麼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趙太后看著前一刻還在對她行禮跪拜的秦淑蘭,此刻已經站了起來,用看嫌犯的眼神看著她,「趙太后在皇上死後就這麼對待他,不怕皇上活過來索命?」
「活過來?」趙太后嗤笑,「你倒是讓他給哀家活過來啊!你不過是一個從來未曾受寵的妃子而已。不過,哀家看你對皇上情深義重,是不是想要為皇上殉情?若是這樣的話,哀家倒是樂意成全你的。」
趙太后對著身後的人吩咐了幾句,然後繼續看著台階下跪了一片的宮人。「哀家和你們好言好語的說話,不是為了讓你們覺得哀家是個好欺負的人。你們若是聽哀家的話,那哀家不僅不會動你們,還會讓你們活得好好的。但如果你們敢忤逆哀家的意思,那下場就只有一個!」
麟青衛將大殿中的酒壺拿了出來,玲瓏剔透的壺身在雪光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好看。可那酒壺裡面裝著的,卻是致命的毒酒。
「哀家看蘭妃如此深愛皇上,不如就陪著皇上一起去了,還可以在另一個地方照顧他呢。」趙太后親自拿著酒壺走下了階梯,走到了秦淑蘭的面前。
她以為,這個向來膽小的人聽到她這麼說,必然會覺得害怕,會退縮,會求饒。可是那雙眼眸之中,除了嘲諷什麼都沒有。
反倒是讓趙太后心生畏懼了。
「趙太后如果想殺我,就直說,不必這樣拐彎抹角的。」秦淑蘭覺得自己的人生難得這麼堅定一回,不能讓自己心中的膽怯再次佔領了上風。
有很多次,她都有力挽狂瀾的機會,如果不是她心中的膽怯,事情又如何會演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如果她早一步告訴皇上妍妃假孕的事情,這個時候慕梨瀟都已經回到宮中了,太后怎麼都不可能有機會的。
可是她卻不敢。
她終於不再有那種不敢的感覺了。她的心彷彿已經死了一般。在這冬夜裡冰涼如鐵。
「你說什麼?你給哀家再說一遍?」趙太后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有兩個宮女走到了秦淑蘭身後,意圖抓住她的手和雙肩。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在太後面前立功。
好在棋恩和夢月並沒有跟著她一起來,不然現在也會枉死了。
「我說,太后既然要殺我,何不直接明說了,何必這麼拐彎抹角的?」她居然真的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趙太后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她用手捏住了秦淑蘭的下巴,然後將壺嘴對準了秦淑蘭的嘴巴。
「你到底做了什麼?」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趙太后嚇了一跳,然後就有一個人狠狠將她推向了一邊,趙太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秦淑蘭都已經閉上了眼睛,毒酒卻沒有被灌進她的嘴裡,而那個救下她的人,是徐梓黛。
她還以為徐梓黛和太后是一夥的,可是現在看來卻並非是如此。
徐梓黛沒有管地上的太后,而是跪在了雪地里,看著已經死去的皇甫晟,淚流滿面。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她喃喃說著,然後手指著才狼狽爬起來的太后,「我就知道你和風姝妍不會做什麼好事,可是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如此狠毒!」
太后想要找人堵住徐梓黛的嘴,不過徐梓黛發現了這一點,從地上站起來,走向了另一邊。
「不對,更加狠心的人應該是你!至少風姝妍是絕對不會殺了皇上的,必然是你對她說了什麼,她才會願意為你送這個毒酒。其實你也早就已經在風姝妍身上下毒了吧?」
徐梓黛的一番話,說得方才還跪著的人都站了起來,並且保護著徐梓黛。麟青衛想要在人堆里抓住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太後下令說幫她的人都殺無赦。
可是太后這個時候哪裡還敢說這樣的話,她原本就已經不得人心了,要是再這麼做的話,這後宮里的人除非都殺了,不然百姓一定會聽到風聲的。
她都還記得先前那件事的教訓,她不過殺了兩個宮女,竟然就引起了那麼大的民憤,現在她要更加小心才可以。一定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可以解決這件事。
「你們看,風姝妍中毒的癥狀都和皇上不一樣,怎麼會是被同一種毒殺死的呢?」徐梓黛的話將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回到地上躺著的那兩個人。
中毒的癥狀的確不一樣,但是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妍妃的嘴臉竟然有一抹笑容。
「哀家再給你一次機會,徐梓黛,不要再胡說八道了!」趙太后已經快要氣暈過去了。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想到秦淑蘭一個人出來和她頂嘴還不夠,這個徐梓黛居然也來搗亂。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徐梓黛根本不管她的警告,繼續說道,「你就是幕後真兇。就是你殺了皇上。試問這宮中除了你,還有誰能夠得到好處?」
徐梓黛說著,竟然也感覺自己的胸口一滯,呼吸都不順暢起來。她突然跪倒在地上,指著太后,「原來……原來你不……不止給……風姝妍下毒,你居然還……還給我下毒!」她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中毒的癥狀的確和妍妃是一樣的。
「我幫了你那麼多,幫了妍妃那麼多,到頭來……竟然只有這樣一個結局……」徐梓黛即便是要死的人,也不會就這麼死去,她要趁自己還活著,把太后做過的醜事都一一說出來。
比如,媚妃就是她殺的,李將軍造反也是她一手指使的,眼前的事情,也是太后和妍妃密謀的……
太后只恨自己給徐梓黛下毒晚了一步,不然她早就已經死了,又怎麼會在死前說這麼多廢話?
好在她是真的要死了,不用她在費心殺了她,可是她死前說的這些話要怎麼解釋,或許真的要費一番功夫。而且那個秦淑蘭也還需要處理,不然這後宮之中可就沒有什麼安寧的時候了。
徐梓黛憋著最後的一口氣在地上喘息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妍妃是梓錦國的人,她想要殺了皇上,哀家自然會殺了她,至於這個黛妃,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真正的徐梓黛早就已經死了,所以哀家想,各位對她說的話一定有自己的決斷。」趙太后現在只是清醒這兩個人身上都有漏洞,要不然的話,還真的沒有辦法圓回來。
不過,在場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們仍舊站著,面面相覷,沒有人跪下來說她聖明。
太後有些站不住了,「妍妃會這麼做,恐怕也是梓錦國的陰謀,因此,我們要儘快確立新帝的人選,以免梓錦國這個時候想要鑽空子。」
仍舊沒有任何一個人動,甚至都沒有人說話,靜謐到詭異。只有北風呼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