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觸景傷情
「這麼快就有人找麻煩了？」御風聽到那個夥計的聲音，就知道大堂里的麻煩不小，反正在房間里待著也無聊，倒不如出來看看熱鬧。慕梨瀟還是和以前一樣，處變不驚，甚至還能夠忽悠所有人，最後還把那個人給弄走了。
慕梨瀟就知道御風不能安分地待在房間里，也懶得管他了，「所以才要快點解決這些事情，讓麻煩遠離我才行。」
「最好的方法不是離開風雲軒嗎？只要你在他身邊，就一定會有麻煩。畢竟他是太子。」御風說道。
「沒辦法。我自帶吸引麻煩的體制，不管走到哪裡都沒有辦法避免的。」慕梨瀟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反正從她決定要做這個太子妃開始，就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了，所以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看來的確是這樣。不然你也不會才離開一個皇帝，又遇上一個太子了。」御風說著，就往回準備回到房間去。可是才走了一半，就突然摔倒在地上了。慕梨瀟趕緊走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看來是毒又發作了。亡心，還真是名不虛傳。慕梨瀟把他扶回到房間里，剛剛才把針灸包拿出來，御風就醒轉過來了。他伸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對著慕梨瀟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可以為你減輕痛苦吧？」慕梨瀟拿著針灸包有些不確定地問她。
「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他斷斷續續地說著，好像每一個字都會耗費極大的力氣一樣。那雙紫藍色的眸子也已經黯淡無光。
當然了，慕梨瀟也知道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她只是不想御風受太多的痛苦而已。這毒藥既然叫做亡心，就一定是劇痛無比，常人沒有辦法感受那樣的心痛。而他已經忍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了。
他到底是有多強大的意志力才可以做到？
慕梨瀟把針灸包收了回去。「按理說，楚姨給的方子，是可以為你止痛的，但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難道是我用的法子不對，還是少了什麼葯？」她過去把楚姨給的藥方重新看了一遍，發現自己並沒有少拿什麼東西。
「大概……是假裝……的吧？」御風艱難地說了一句，靠到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假裝的？慕梨瀟心裡一驚。她怎麼會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楚姨雖然說了這些葯有用，但並不一定是真的有用吧？要麼是心理作用，讓人覺得好受了一些，要麼就是在硬撐著欺騙她，想讓她好受一些。
看御風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後者了吧？就算自己的心已經真的疼得無以復加了，也還是要心疼身邊的人。如果這個葯真的沒有什麼作用的話，那她只能儘快拿到夜明珠才可以了。
她走到床邊坐下，摸了摸御風的脈搏。不過，他的脈象倒是比昨天要穩了一些。這葯雖然對緩解疼痛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在延緩毒藥發作方面，倒還是不錯的。
「不過你的脈象倒是好多了。」慕梨瀟鬆了一口氣，對著御風一笑，「我也不用那麼著急了。」
御風都沒有力氣搭理她。慕梨瀟晚一天拿到解藥，他就會多痛苦一天。只是，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習慣這樣的痛苦了，活下去的願望那麼強烈，他可是輕易死不了的。
慕梨瀟還是更喜歡那雙眸子充滿神採的時候，不知道楚姨那裡事情辦得如何了。她會擁有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不管是什麼名字，什麼出身，她都認了。只要可以儘快拿到那顆夜明珠就好。她也可以儘早還了御風的人情，從此各不相干。
可是……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她都說了自己是招惹麻煩的體質，看來很多麻煩，都不是她說甩掉就能甩掉的。
她走出房間，繼續去打理酒樓的生意。好在直到晚上關門的時候，都沒有人再來找她的麻煩了。最好明天也不要來，她可不想太過於鋒芒畢露了，如果一開始就告訴別人她是個很厲害的對手，那些人都不會有心思找她玩兒的。
而是會想盡辦法除掉她。那樣可就太糟糕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慕梨瀟拿了幾個點心給御風，不過看他的樣子，大概也沒有辦法吃得下。楚姨還沒有回來，大概是事情還沒有辦完。她也說了要慕梨瀟給她三天的時間，估計要有很多打點疏通才行。
她的心裡就算著急，也沒有辦法。
「喂，你要不要吃……」慕梨瀟走到床邊才發現，上面根本就沒有人。御風又自己跑出去了？她把糕點放到了桌上，正想出去找找，就聽到了樓上的動靜。
樓上的房間是空的，並沒有住人。因為這裡的夥計都住在附近，慕梨瀟也不想自己的家裡有太多「外人」了，所以寧願閑置著不用。
難道御風這個樣子，還想到屋頂上去吹風？以前在皇宮的時候，御風最喜歡把扯到屋頂上去了，明明知道她不會輕功，還樂此不疲。
慕梨瀟跑到樓上，果然看到了御風的身影，他跌坐在角落裡。原來那雙紫藍色的眸子看著慕梨瀟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後背一涼。那也是她總能夠感受到御風存在的原因。不過，現在那雙眼睛只會讓慕梨瀟覺得心疼。
「看來我該把你綁起來了。」她走過去。「要不然，就算我想救你，你自己都能作死。」他看起來分明是很惜命的，不然怎麼可能會撐到現在。
可你說，一個惜命的人還在自己身中劇毒的時候到處亂跑，怎麼說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咳咳……」御風咳嗽了兩聲，並沒有說話。慕梨瀟在他身邊蹲下來，檢查了一下他現在的狀況。脈象還好，暫時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還好沒什麼事。」慕梨瀟輕聲說道，然後對著御風伸出了手，想要把他扶回房間，但他並沒有理會。「你這是變著法地想讓我害死你啊。怎麼，難道還覺得我會愧疚一輩子？我可沒有那樣的閑心，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是巴不得你死，一了百了？」
「是嗎？」御風抬眼看她。那雙眼睛還是有些看透人心的能力。就算夜色昏暗，慕梨瀟也能感受到那種攝人心魄的力量。「那你根本就不用理我了。就算我真的死在這裡，你也有幾十種方法扔掉我吧？」
「切！不要太小看我，我起碼有一百種方法把你扔出去。但最簡單的就是，不要死在我這裡！你可以死在任何地方。我為什麼沒有讓你離開？我簡直是腦子有坑才會讓你留下來的。」
「是你求我的。」大概是因為病痛，原本高高在上的聲線也變得慵懶起來，甚至莫名有一種熏人的醉意。
不對！他似乎是真的有點醉了？慕梨瀟靠近他修了修，才聞到了被藥味掩蓋住的酒味。他居然還喝酒！慕梨瀟只想轉身離開，把他扔在這裡算了。
「是我求你的。」但她沒有離開，反而是在御風身邊坐了下來，「所以我現在求你，不要再給我這麼多麻煩了好不好？」她能夠體會御風的心情。畢竟她曾經死過一次，死亡帶來的那種恐懼，一般人可能沒有辦法感受到。
人之將死，卻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大抵是最難過的了吧？他出生就被下令殺掉，而後在敵國帶著恨意長大，沒走一步都是血路。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卻又功虧一簣在一個他曾經信任過的人身上。
而這雙眼睛，仍舊是他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礙。
似乎是被慕梨瀟這番話驚訝到了，御風挪動了一下身子，轉頭看向她。他明白，慕梨瀟救他不過是想要還清自己的「人情」，沒有其他的原因。而且，她只有成為太子妃，才有可能救他。
「我喝酒……只是為了……減輕痛苦而已。」他不過是想用酒麻痹自己的身體。那種痛苦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痛苦也在一點點累積。他都快要撐不下去了。
如果……如果不是他找到了慕梨瀟，恐怕現在已經都是死人了。
「我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但是你分明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只為了一時，就不管自己的安危了？我可是在為你想方設法地找夜明珠，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只是場景相似，所以想起了很多往事而已。」御風像是恢復了力氣，說話也不再是斷斷續續的了。
「原來是觸景傷情。」慕梨瀟就覺得，御風這麼惜命的人不會做蠢事，看來的確是因為事出有因才會如此。「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她覺得自己可以當一個很好的聆聽者。要是御風真的有什麼不好的回憶，可以找到一個人分享，大概也會舒服很多吧？慕梨瀟甚至都覺得，或許她和御風還真的有許多相同之處呢。
「和你說？」御風似乎是冷笑了一聲。他從來沒有想過把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他原本以為，那些痛苦可以為他換取最後的成功，那麼一切都會是值得的。然而……卻還是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的態度讓慕梨瀟撇了撇嘴，心情變得一團糟。她扶著欄杆準備站起來，回到房間里去休息了。明天還指不定會遇上什麼麻煩呢。
不過，一隻手拉住了她。她並沒有預料到御風會伸手拉她，所以整個人突然失去了平衡，跌入了御風懷中。
反正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和御風有這麼親密的接觸了，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只是害怕自己碰到了他的傷口，雖然碰不碰都一樣會很疼。
「你沒事吧？」她坐穩之後，問了一句。
御風看到一身男裝的她，不知為什麼突然很想笑。就算用這樣一個身份活著，也還是會成為太子妃。她果然是自帶招惹麻煩的體質。
「沒事。」傷口並不疼。就算會疼，也遠遠不如亡心給他帶來的疼痛。「你為什麼想聽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