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受傷
「娘娘自有自己的福氣。」楚嬤嬤說著，聲音卻突然低了下來，「不過，娘娘以後就不需要奴婢再擔心了吧？」
「自然不用。」慕梨瀟聽出了楚嬤嬤話中的意味，「其實以嬤嬤的年紀，在宮中養老最好不過了，但若是嬤嬤想要離開的話，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不是？」
「奴婢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
「嬤嬤見外了，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意思了。我知道嬤嬤這麼多年的辛苦，也知道嬤嬤有離別之意，而我也並沒有要挽留嬤嬤的意思。」慕梨瀟也壓低了聲音，一面一邊的熹春聽到了，不過熹春看到這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心裡也很是疑惑。
「但是這一次，奴婢一定會一直在娘娘身邊的。」
慕梨瀟倒是寧願楚嬤嬤這個時候想要離開，不過她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說楚嬤嬤都不會走的。她之所以現在提出這個要求，不過是怕她之後會捨不得。但她又怎麼會捨不得？
「我知道。我好餓，現在能不能先開飯？」慕梨瀟早上什麼都沒吃就出門了，一轉眼都已經是中午了。
「怎麼辦，我和嬤嬤都以為娘娘根本就不回來吃飯，所以沒有準備娘娘的份兒。」熹春在一邊吐舌頭。
「那就罰你不準吃飯，把你的那一份給我吃。」
「娘娘好狠心！小心皇上不喜歡你！」熹春說著，還故意走到了另一邊，讓慕梨瀟抬起的手都落了空。
吃過午膳，慕梨瀟和楚嬤嬤聊了聊宮裡以前的事情。楚嬤嬤說了許多太后做的事情，慕梨瀟知道海棠園裡肯定有冤魂，但沒想到真的會有那麼多。
如果讓這樣一個人掌權的話，都不知道這個國家會走向什麼地方。她不過是想要權力罷了，卻是根本就只會濫用這樣的權力吧？
要是當時稍微狠心一點，就可以殺了太后，然後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再逃亡到天涯海角去。也不會讓人受戰爭之苦了。可惜就是考慮太多，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用了晚膳，慕梨瀟便說自己要去興慶宮。熹春一臉不樂意，以為自家娘娘又要很晚才睡覺。不過轉頭就看到宋公公站在門口。
心中頓時高興起來。看這個架勢，娘娘應該是過去侍寢的吧？那就是說，娘娘今晚能夠好好休息了？哎呀，她怎麼能只想到這個！娘娘能得寵，不是一件更高興的事情？
「娘娘請隨奴才走吧。」
這似乎才有了那種後宮妃嬪侍寢的意味，並不是皇上到宮中入睡，而是翻牌子，而後將妃嬪接到皇上的寢宮去。可惜皇甫晟那裡是個絕密之地。
慕梨瀟跟在宋安身後，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慕梨瀟自然沒有什麼心思去理會他們，只是專心往前走，直到走到興慶宮。
宋安知道她可不是來侍寢的，不過還是要問一句，「瀟貴妃娘娘需不需要奴才去通報一聲？」
「不用了。公公忙自己的就好。」慕梨瀟不想浪費時間，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夜色越濃，將軍府的守衛可能就越森嚴，反而是時間還早的時候比較容易混進去。
她連招呼都沒有和皇甫晟打，就從一旁翻身出去了。皇甫晟看到宋安一個人進來，也是頗有些無奈。
慕梨瀟忘了打聽清楚寧府的具體位置，只是按著地圖上的方位在帝都里搜尋。好在這裡地勢平坦，想要找個地方還是很容易，她並沒有費太大的功夫就到了寧府。
寧府之中，燈火通明。每個檐角都掛著燈籠，迴廊更是連著一片的亮著。不時有人走來走去，觀察周圍的情況。
慕梨瀟等了好久，找了個空檔進去。一路上躲躲藏藏，最終來到了後院里。寧將軍這樣的粗人可不像慕恬那樣，心裡有什麼事情還要關在書房裡考慮。這寧府恐怕就沒有什麼書房。
不過後院的一個亭子里，倒是有個身影。
光是看身形的話，應該是寧將軍沒錯。擁有那樣魁梧身材的人，是武將沒錯了。不過這麼空曠的環境，卻讓慕梨瀟犯了難。她要怎麼才能把信扔到寧將軍的身邊，而不被他發現呢？
她找了好幾個角度，但都覺得不妥。只能慢慢靠近那個亭子，還不能發出任何聲響，以免驚動了那個正在喝酒的人。
最終，她在一棵梧桐樹後面站定，從懷裡掏出了那封信，和一把袖珍的匕首。考驗精準度和臂力的時候到了！正準備出手，卻聽到那邊大喝了一聲，「什麼人？！」
慕梨瀟手一抖，信和匕首都掉到了地上。她猶豫了一下究竟撿起來再逃還是不要算了，卻也是在那猶豫之間，剛才說話的人幾乎走到了她身邊！
她大驚失色，向後一退，繞到樹的另一邊，躲過了對方的刀。她出宮的時候並沒有做什麼偽裝，只是穿了一身黑衣方便行事。如果這張臉被認出來的話，恐怕就糟糕了。
早知道還不如將信就釘在寧將軍和夫人的卧房門口了，反正他也能夠看到。而不是一定要觀察到對方的反應。
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眼前一道光閃過，慕梨瀟抽出袖劍，「叮」的一聲，袖劍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卻也讓慕梨瀟的臉暴露在對方眼前。
如果她會輕功的話，就能夠很快離開這裡了，可惜她不會。明知道將軍府會很危險，反而要主動過來，現在只能弄巧成拙了。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書信，這下寧將軍也不會相信了吧？
這麼想著，袖劍抵擋對方的第三招，同時，慕梨瀟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根銀針，刺中對方的手臂。不過是些微的疼痛，那個人並沒有太在意，而是繼續向慕梨瀟襲來。
慕梨瀟被草叢中的碎石絆倒到，她以為那根銀針的藥力足夠在那一招襲來之前讓眼前的人倒地，所以用袖劍撐地，以免自己摔得難看，短時間內沒有辦法站起來，卻不料對方雖然身體在倒下，但手上的刀卻沒有停下來。
刀砍中了她的右肩，慕梨瀟感覺到了一陣鈍痛，卻也只是悶哼了一聲，迅速站了起來。此刻，守衛將軍府的人正從四面八方趕來，意圖將慕梨瀟團團圍住。
寧將軍卻是異常地平心靜氣，甚至連頭都懶得回，悠悠問了一句，「你是什麼人，竟然闖我將軍府？」
慕梨瀟沒有回答，而是盡量低著自己的頭，害怕寧將軍突然轉頭看她。如果認出她就是慕梨瀟的話，恐怕就難辦啊。如果慕梨瀟夠厲害，還能在把那封信送上的同時，親自和寧將軍講講道理。
怕只怕，寧將軍根本就不肯給她這麼一個機會。
「不肯說？」
如今她已經受傷，如同困獸一般掙扎著，寧將軍自然不會著急，反而想要慢慢地欣賞這一切。
沒有寧將軍的命令，那些人就算圍在了慕梨瀟身邊，也沒有輕舉妄動。一旦指令下達，他們便會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席捲而來。
慕梨瀟仍舊沒有說話，她在心裡盤算著自己會有多少勝算，如果這些人真的過來，誰會第一個出手，躲過第一個人之後，要如何才能躲過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她俯身，將方才那個人手中的刀拿了起來，配合著自己的袖劍防身。冷兵器時代就是讓人心塞。肩頭的傷還在作痛，她卻管不了那麼多了。
「如果你告訴我，或許我真的可以放過你。」寧將軍難得會真的有惻隱之心，但慕梨瀟卻不敢說。她若是一抬頭，就會被他認出來的吧。畢竟在宮宴上見過，除非他臉盲。
「無可奉告。」慕梨瀟拉低了聲線，冷靜地回應道。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必客氣了。膽敢在這個時候來搗亂，也決計不會是什麼好人……動手吧！」一聲令下，四面的人都沖向了慕梨瀟，她想了想，收起了自己的袖劍，並將刀鋒轉向自己。
她只是來傳遞消息的，無意引起任何死傷。但是如果因此束手就擒，很難解釋自己的目的，倒不如打傷這些人然後伺機離開。可這又談何容易？將軍府這些人或許都是久經沙場，不是什麼一打就暈的草包。
而且，就她剛才的觀察來看，將軍府里不只這麼點兒人。如果要全部都對付掉，需要花費不少力氣。她還不知道寧將軍的底細如何。如果他是一個高手的話，那可就慘了。
憑藉多年的經驗，慕梨瀟猜中了那些人的動作，因為早就在心裡謀划好了對策，躲避起來還算容易可是肩頭的傷讓她的行動遲緩許多，身上的銀針用了個七七八八，卻還有人不斷過來。
只是，剩下的人不太敢動她了。大抵是以為躺在她腳邊的人都已經死了，所以有所忌憚吧。
「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姑娘，好生厲害！」寧將軍總算是坐不住了，站了起來。
慕梨瀟則是向後退了一步，揮刀滅掉了身邊的那盞燈，讓自己儘可能待在黑暗裡。
看到將軍有要親自動手的意思，周圍的人大喜過望，紛紛跑到了一邊去，還有人拿出了將軍的武器，遞到他手裡。
「老夫倒是要看看，你這個小姑娘能有多厲害！」
慕梨瀟心中一緊。寧將軍走過來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殺氣。漂浮在空氣之中，觸動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寧將軍剛才應該能夠看出來她無意傷害這些人，應該能夠看出來她都是用刀背在對付這些人的進攻，為什麼殺氣還是如此重？
或者說，他身為將軍，天生就帶著很重的殺伐之氣？可是現在，她害怕寧將軍認出她的臉，即便他出招，除了必要的防守，她什麼都不會做。
肩頭的傷口沒有處理，反而一直都在亂動，慕梨瀟已經覺得自己失血過多，開始暈眩了。
「老夫這一輩子，還沒有遇到你這樣厲害的小姑娘，能夠見識一次，也算是領教了。」寧將軍說著，已經走到了慕梨瀟對面。
慕梨瀟則用應戰之姿站好，雙手握刀護在自己身前，刀光映著她那雙眼睛。眼中只有冷靜，還有些微的輕蔑。這讓久經沙場的寧將軍都覺得震懾。
這個小姑娘的眼神竟然比他的還要滄桑。恐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可是他都拿著刀過來了，周圍這麼多人都看著，他也沒有再退回去的理由。只能硬著頭皮站在那裡。
「老夫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究竟是到這裡做什麼的？你是哪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