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新靖難之役 （下）
《史記.楚世家》有載，楚武王三十五年，楚伐隨。
隨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
春秋時期打仗，都講究一個師出有名。
楚國打隨國的時候，並沒有出兵的大義名分。
所以隨國說我沒罪，你憑什麼來討伐我。
而楚國給出的神回復，則是『我是蠻夷，不講究你們諸夏這個。我就是不要臉，怎麼了？』
在後世的網路上，這故事成為了經典的網路玩笑。暗指強詞奪理，不要臉面。
大明的讀書人說鹽商無罪，因為沒有去查詢罪證就直接抓人抄家。
雖然全天下人都知道鹽商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餓了要吃飯一樣簡單。
可這事兒沒能擺在明面上，因為明面上的鹽商是在為朝廷做事。
王霄甚至懶得去審問什麼罪證，上來就是直接抓人抄家，這下就擊中了那些被鹽商們養著的讀書人的G點。
「祖爺爺，外面的那些讀書人還在堵著行宮。」
比起王霄來說，崇禎還是比較看重這些讀書人的。
畢竟是從小在這種讀書人身份最高的環境下長大，一時半會還改不過來。
「哦。」
王霄躺在院落之中的搖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圍攻皇帝行宮，按照大明律該怎麼處置？」
崇禎心頭一驚，急忙解釋說「祖爺爺，那些士子們並非圍攻行宮，只是在申訴而已。」
他可是很清楚這位祖爺爺的性子，那是真的頭鐵，才不會在乎你是什麼個身份，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這要是按照新大明律上的大不敬來治罪，外面那幾百號士子都得人頭落地！
王霄睜開眼睛，目光睥睨的看著崇禎「我教你幾年了？」
「三年了。」
「你也知道三年了？」
王霄乾脆起身，抬手就給崇禎後腦勺一巴掌「這三年你都學的什麼玩意？教了你這麼久的為君之道，你怎麼還跟個笨蛋一樣。」
「是不是打算三年又三年，就是頭鐵頂著降智光環想要坑我？」
崇禎急忙行禮「祖爺爺息怒。」
「做皇帝一定要懂得審時度勢。」
王霄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什麼叫做審時度勢？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你得站在絕大多數人的這一邊，這樣才會得到最大的支持。」
「你是來打靖難之役的，是來再造大明的。你已經確定要以天下百姓為根基，那就只要是對百姓有利的事情，就要堅定不移的去做下去。誰敢出頭阻攔，管他是什麼士子還是戲子的，
統統都是乃伊組特！」
「做皇帝笨成你這樣的，也是少見。」
王霄嘆了口氣，重新躺回搖椅上「這是最後一次，再有看不清楚形式的事兒，我立馬去立你兒子做皇帝，然後好好教導他。至於你，去做太上皇享清福去吧。」
崇禎被嚇的乾脆跪下了，直接抱著王霄的大腿喊「祖爺爺息怒，再也不敢了，真的是再也不敢了。」
「這些被鹽商們養著的士子，骨頭是最軟的。」
王霄抬腿把崇禎踢開「流寇來了他們打好包裹就逃跑，韃虜來了他們立馬就會跪下喊主子天命所歸。可為什麼他們敢在你這裡鬧事？嗯？」
崇禎想了想說「因為大明不以言入罪……」
「煞筆。」
王霄都懶得去看他「大明這麼多代的皇帝之中，只有土木堡戰神能和你相提並論，在蠢這方面。」
「是因為他們知道你不敢動刀！」
「為什麼不敢動刀？因為這二百年來，那些腐儒們編製了一張大網，將皇帝牢牢的捆在了網裡面。」
「讓你再打一遍靖難之役，讓你打碎一切再造大明，就是為了撕裂這張網！」
王霄向著侍立在不遠處的陳圓圓招手「士子也是大明的子民，大明律也得管得到他們。把外面那些蠢貨都送錦衣衛那邊去，讓錦衣衛好好審問他們，究竟是為何要為奸商張目。」
接過陳圓圓送上來的茶水，喝上一口之後看向還在發獃的崇禎「還不去做事，是等著讓我請你吃飯？」
崇禎急匆匆的離去之後，王霄招招手讓陳圓圓過來。
抬手將她攬入懷中「我見過那麼多的皇帝，這個是最笨也是最傻的。」
陳圓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早上喝了熱粥火氣大。」
王霄抬手拍了拍陳圓圓的秀髮「吹一曲蕭聲來降降火。」
陳圓圓驚訝的抬頭看著天色「在這裡？」
此處是揚州城內最大的一戶鹽商的園子，亭台樓閣假山花圃，極具江南園林之鐘秀韻味。
只不過現在這個時節，稱得上是天寒地凍吶。
「沒事。」王霄自信的笑著「我火氣大，你忍著點。」
事實證明，那些被鹽商們所供養的士子們，在錦衣衛的面前，其膽量並不比雞鴨強上多少。
被關進錦衣衛的臨時詔獄之中，沒幾天的功夫就全都拉胯了。
一旦被剝去了其身上有著眾多特權的讀書人光環，他們甚至遠遠比不上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普通百姓。
王霄最終還是給了崇禎一份面子，這些士子們並沒有被直接處置掉，而是被送去港口裝上船，隨著大明的船隊去往各處海島上，去教化那些當地的土著們。
至於會不會被島上的土著們給當做晚餐給烤了，那就不是王霄需要去關心的事情了。
在揚州城裡耽擱了些許時間，等到大軍開始渡江南下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到正旦節。
「知不知道，當年成祖是怎麼過江的？」
「知道，是應天府水師歸順，成祖爺爺得以順利渡江。」
站在長江岸邊的碼頭上，王霄伸手指著眼前浩浩蕩蕩的船隊說「打仗的時候就建船隊，安定下來了就燒寶船圖紙。除了三寶太監之外，就沒有人真正的重視過江河湖海。」
「幾千年了，難道就沒有人想過，去大海的那邊看一看？」
愈發小心謹慎的崇禎，仔細想了想才開口說「大海波濤萬里，無邊無際實在是難以抵達彼岸。」
「哼。」
王霄冷笑「三寶太監是怎麼行萬裏海路，還帶回來了麒麟的？禁海的理由千千萬，說到底還是為了一個利字。」
轉身直視崇禎「大明南邊來了那麼多的弗朗基人，紅毛人。他們就是橫行萬里大海來到這邊。至於他們為什麼不怕死，那是因為有足夠的利益在眼前吊著。」
「你知道海外的疆土有多大嗎？你不知道！自從三寶太監死後，你們全都成了井底之蛙。」
「劉大夏該死，天滅奸賊！」
崇禎沉默不語，心說劉大夏燒寶船圖紙的時候，你怎麼不從景陵里出來的。現在人都化成骨頭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等到天下太平之後，你要立刻集中力量建造海船，培訓水手。然後出海去佔地。」
看著崇禎沒有回應，王霄乾脆直說「是不是覺得海外蠻荒之地，花費錢糧人力物力的跑去，純粹是吃力不討好？」
「所以說你們是井底之蛙。就沒想過若是之前大明有著大量的海外沃土，之前天下各處災荒不斷的時候，可以把那些流民們都送到海外去安置。他們開墾田地的物產，還能反哺本土。
」
「現在西方之人已經開始滿世界的佔地盤了，大明絕對不能再繼續沉睡下去。」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我就親自帶你飛一趟，好好看看海外之地究竟是蠻荒之地，還是肥沃的沃土！」
定下了這件事情之後，王霄帶著崇禎上船，隨船隊浩浩蕩蕩的渡過大江，準備靖難之役的最後一擊。
二百多年前，朱棣在孤軍深入極端不利的情況下被堵在了大江北岸。
而這個時候，江對岸的水師卻是突然投降了。
之前的天塹瞬間成了通途，大江順利過江成功完成最後一擊。
此時此刻，相似的一幕再次出現。
船隊橫渡大江的時候，對面的水師也開了過來。
原本以為將會有一場水上惡戰，可沒想到對面的水師卻是來投降的。
軍心士氣立馬爆棚，所有人都歡呼雀躍表示天佑大明。
王霄卻是很清楚的知道，對面的水師之所以選擇投降，那是因為應天府內部爭鬥太厲害，根本就無人去管水師。
幾個月都沒有糧餉，只能是駕船去大江上打魚養家糊口。
這種情況下，還指望這些水師將士們去賣命死戰？
中午幾盤花生米啊，能醉成這樣。
大明的軍士們是非常淳樸的。
給錢糧的時候，誰都打不過他們。
不給錢糧的時候，他們誰都打不過。
大軍過江，兵臨應天府城下。
「如此宏偉巨城，想要破城恐怕不容易。」
從未來到江南的崇禎，在渡過最初的亢奮之後，逐漸冷靜下來。準備請王霄出手，把應天府那驚人的城牆給切開。
「破什麼城？」
王霄恥笑一聲「就城裡面的那些臭番薯爛鳥蛋的，一個時辰之內肯定出來投降。」
「不會吧。」
崇禎驚訝不已「錦衣衛報告說，城內軍士壯丁數以十萬。儲備的錢糧物資足以用上大半年。還有這天下最堅固的應天府城牆，怎麼可能……」
他的話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因為那邊厚重的應天府城門，居然緩緩打開了。
王霄樂的抹眼淚「果然是一群軟蛋，特么的跟歷史上韃虜來了的時候一模一樣。洪武大帝耗費無數建造起來的城牆，還不如拆了去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