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雙子
「好了,我收到的信函上說把你交給這家酒樓掌柜就行。」
秦瀚海邊說邊有些吃驚地看著這酒樓,出發前還只是一家小酒樓來著,這才半年光景,居然都變成這樣了。
「唉,秦大人,好久不見哈哈哈。」一身鶴袍的掌柜看起來有四十多歲,面目和氣,精神奕奕。
「張掌柜。」秦瀚海抱拳道:「人我已經給你帶到了,此事……便結束了。」
說到最後一句,秦瀚海慨嘆般地呼了一口氣。
「好好好,有勞有勞,大人進來喝兩杯吧,從今以後,大人在禾川酒樓一律不算酒錢!」掌柜連連道謝。
「不算酒錢?你家大人能願意?」秦瀚海聞言有些失笑。
方才聞到的幾種酒香在兆陽都算價格不菲,要按玉錢來算壇的。
「這就是我家大人的原話。」張掌柜正色道。
「免了,我這會還有事要做,先行一步。」秦瀚海擺擺手,又看了眼厲九川,這才轉身離開。
肖虎的事他還沒有跟府里說,此事不能再耽誤了。
坐在壯漢肩膀上的孩童望著神情和藹的掌柜,倆人對視片刻,張掌柜神秘兮兮地道:「公子快下來吧,我帶你去見我家大人。」
「你家大人?」
「不必了,我就在這。」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酒樓上走下來一道修長俊美的身影。
精緻雋秀的眉目、墨色黑袍、一雙金紋長靴裹束小腿,端得是英氣逼人。
厲九川神情愕然,面前這個人除了胸口微微隆起,沒有喉結而外,簡直跟自己成年狀態一模一樣!
來人一頭高馬尾用草青頭繩綁住,狹長的丹鳳眼沉靜如深潭,「你就是厲九川?」
「我是……」
「這麼瘦,膚色也太黑了……下來走兩步。」
「……」
厲九川跳下趙青肩頭,「過日月山脈時晒黑了,這是我護衛,趙青。」
「來屋裡談吧。張掌柜,把這位趙護衛帶去休息。」
「是。」
……
……
珠箔銀屏后,八角紅桌前,兩個容貌幾乎無甚分別的年輕人相望而坐。
「既然你也掌握了變化身體的技巧,倒也免去教你的麻煩。」身材稍顯瘦小的一方先開口道。
「初次見面,我是你素未謀面的孿生姐姐,厲九禾。」
對面的年輕人並未急著答話,他微微側頭好似在傾聽什麼,末了才開口道:「我好像比你提前出生吧?你是我妹妹才對。」
厲九禾眉頭一皺,「胡說,我先出生的。」
厲九川只是笑,不說話,氣度和孩童模樣儼然不同,別有一番從容自如,讓厲九禾感覺像面對養父魏靈犀。
這話題再說下去,反倒顯得自己幼稚了。
厲九禾清了清嗓子,「我在兆陽勉強打下一片家業,便是這酒樓,日後把這裡當做自己家吧。」
「好。」
自來熟啊……
厲九禾心中吐槽一句,接著道:「正巧最近一月之內海事書院都在招學子,你去海事書院讀書,順便適應一下兆陽的生活。」
「海事書院……為什麼叫海事?」
「這就說來話長了,你若是考入書院自然能找到答案。」
「哦,要考啊。」厲九川看起來有些懨懨的,「除了海事書院,還有沒有別的書院,譬如說,不用考的……」
「當世有三大書院與海事書院齊名,一曰崑崙,一曰白玉京,一曰上水渡。他們都不用考,你要是能讓其他三個書院選你,那也成啊。」厲九禾雙手抱胸。
厲九川瞄了眼她那沒什麼起伏的胸口,「這麼說,海事書院是最好進的嘍。」
「其他三個書院全靠機緣,若是有緣,不是你找上他們,而是他們來找你,否則就算你能翻進他們院牆裡,人家也不會收。」厲九禾放下摟在胸前的雙手,眼中隱約有惱怒一閃而逝。
「那你呢?」
「什麼?」
「你在哪個書院?」
二人孿生雙子,年歲一致,如果厲九川還能考入書院,厲九禾也應該是上書院的年紀。
「崑崙背後是山神殿,白玉京開在天宮,上水渡更是神秘,罕有人見,你說我能去哪?」
「崑崙開在哪兒?白玉京又開在哪兒?」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們的學子!」
厲九川看著她有些不耐的模樣,忽然笑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厲九禾神色一滯,下意識垂著眉眼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驀地抬頭問道:「你又不在兆陽,說什麼辛苦不辛苦,邊境兇險多異神,你才是……」
「可我沒有打下什麼基業,皇宮腳下,渭水街上,擁有這樣大一間酒樓,一定不容易。」
厲九禾木著臉,「我是壤州魏王養女,人人都知道壤州是五州中最為富庶之地。」
「……是我孤陋寡聞了。」厲九川失笑,眉眼溫潤,氣度柔和,活像寵溺妹妹的兄長。
厲九禾越看他越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割裂感,好像此時的成年厲九川和方才看見的幼年厲九川根本不是一個人!
前者氣質雍容尊貴,舉手投足都有極好的禮數教養,完全不像是邊境長大的孩子,而後者沉默寡言,鷹視狼顧,別帶一番凶性,更為符合他的經歷。
是不是被污穢了?
厲九禾皺著眉頭,當即從懷裡摸出來一顆黃柏脂,在厲九川茫然的眼神中點燃,甚至還在他鼻尖上晃來晃去。
沒反應,他還打了個噴嚏……看樣子不是,可能是邊境待得太久,死亡的壓迫下出現了靈的分裂……書院里有些人也這樣。
厲九禾捏熄松脂又放回懷裡,動作小心翼翼。
厲九川,準確說是,玄十一好奇地看著她道:「這個很少見嗎?」
「少,即使是我,每月的配額也就勉強夠用,要想修鍊得更快,就得做些別的事賺貢獻來換。」厲九禾認真解釋道。
「啊……」玄十一淺淺地皺眉,「傳承者死後化灰,用銅石收集,將灰燼播撒在種子上可以長得很快……理應取之不盡才對。」
「什麼?!」厲九禾瞪大眼睛,雙手拍案。
「你們…不知道?」玄十一歪過腦袋,眼神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