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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最毒婦人心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就算活不過今日,她在要在死前安排好每一件事,否則就是死也不安心,想到這兒,皇甫德儀微微疲勞的眼眸中逐漸多了幾分神采:“熾情,咱們回去。”


  皇甫德儀回到昭德宮,茯苓等人從尷尬的境地裏解救出來。


  “娘娘,您可曾派人通知皇上了?”茯苓忍不住擔憂地望向她輕聲問。


  德儀娘娘隱去眉間沉沉的無奈,難在抑製心頭的苦楚,“聽侍候皇上的高力士說皇上正忙於政事,外人不得打擾。一會兒本宮再派人去請請看。熾情,去寢殿將本宮的珍藏品拿過來。”


  “是。”熾情盈盈一拜柔聲答道,旋即進了內室。不一會兒她便托著一個八寶鑲珠匣子走了出來。


  “這裏麵都是本宮最愛的東西,本宮用不著了,你們隨意挑選一兩件留作紀念吧。”皇甫德儀接過匣子輕輕打開後放在幾人麵前,淺笑道。


  茯苓連忙退卻,“娘娘這是做什麽,我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人在日日說恩情,人死恩隨人去了。皇宮之人最健忘,本宮送你們禮物隻是不想徹底的被遺忘,想讓人記住而已,難道你們連本宮這點微薄的要求也要違逆嗎?”皇甫德儀輕聲責備,語氣中七分無奈三分悲切。說罷,輕輕歎息,秋水般的眸子裏朦朧出些水霧來。


  耳邊這聲短暫的歎息,讓茯苓欲言又止將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恭敬不如從命,萬春不客氣了。這個玉蒲扇做工精致,玉麵上的繪圖也很細膩出彩,讓娘娘割愛了。”萬春公主形狀優美的菱唇溢出清越的聲音,從匣子裏取出一柄精巧的扇子。


  隨即綺玉姑娘選了一隻玉海棠樣式的發釵,茯苓也隨手撿起一柄由黑漆漆的石頭磨成的把玩短劍,穀天祈則選了一管黑玉簫。


  “謝德儀娘娘!”得了她的東西,眾人齊聲謝恩。


  見到眾人所選的禮物,德儀娘娘嘴邊含著一縷曖昧的笑意,意味深長的望了望茯苓又瞟了穀天祈一眼,話中有話,“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孝昌如此玲瓏剔透的一個嬌媚人同忠義侯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娘娘千萬莫說笑,忠義侯的意中人並非孝昌。”茯苓審時度勢,似玩笑般的說出這句話,希望這席話昭示自己無心於穀天祈,打消綺玉陡升的敵意。自進宮之後她常被孤立,不知不覺竟練就一副察言觀色的好本領。


  “喔?那就怪了,這一蕭一劍乃是一位高人機緣巧合所贈,簫劍本為一體,經過能工巧匠獨具匠心的打造後才成為現在的模樣。據說這一蕭一劍甚是有靈氣,南唐時一對小夫妻因戰亂走散,十多年後,正是靠著這一蕭一劍相互之間的感應才找到彼此。古時有破鏡重圓,豈知這一蕭一劍也有異曲同工之效。今日這一蕭一劍既已重新選擇主人,自然也說明你們緣分不淺吧。”皇甫德儀依舊一臉平靜,耐人尋味的笑在她嘴邊蕩漾開來,宮中之人最善察言觀色,她又怎能猜不出幾人的心思。


  “娘娘誤會了,孝昌生性柔弱不喜歡刀劍這種利器,剛剛隻是覺得鑄劍的材質不尋常,一時好奇便拿了過來。倒是綺玉姑娘英姿颯爽,想必也喜歡刀劍這種玩意,寶劍贈知音,既然簫已被忠義侯挑走,娘娘不如將這柄劍一並賞了給綺玉姑娘吧。”審時度勢一番,茯苓馬上有了主意,將手中的劍遞給綺玉。


  “那就依孝昌的意思吧。”皇甫德儀挑眉訝然,隨即又在匣子裏翻出一支白玉蘭發簪順勢插在她的發髻上,退後一兩步誇讚道,“這支白玉蘭發簪與孝昌你的膚色很配,你看簪上多好看,比本宮當年可美多了。忙了一個早上,你們都回去吧。”


  隨著三人安靜地退下,諾大的庭院人聲散盡。


  似乎連天公也感應了人心,天剛過午,天空便飄起雪花來,不消一個時辰,昭德宮已被皚皚的白雪覆蓋了。此時際,忽聞兩扇朱紅大門吱呀軸轉,一片潔白的大地上突然出現幾行小巧的腳印。


  “惠妃娘娘駕到!”門口守門的太監大聲唱和。


  緊接著門簾輕掀,一股混著寒氣的清冽香氣衝了進來。


  “妹妹來啦,快坐在爐火邊烤烤火,天寒地凍的別生病了。姐姐將手頭上這點活計做完便同妹妹詳談。”熟悉的香味傳入鼻間,皇甫德儀也不抬頭,一邊說一邊繼續穿針引線,護甲劃著織錦緞子發生倏倏的響聲。


  武惠妃冷眼旁觀者皇甫德儀做女紅,轉念曼聲道,“姐姐身子不利落,這些刺繡縫補的粗活又何必親力親為呢?若是病了又要被人說為了太子裝病了。”


  “回稟惠妃娘娘,我家主子怕皇上冬日膝蓋痛,今日身子剛好些便執意為皇上做一對護膝,奴才們怎麽都勸不了。”熾情端著上好的茶水進來,剛好聽到她們的對話,不想自家主子如此被惠妃奚落,一邊回答一邊將茶水遞給惠妃。


  “姐姐教導奴才的能力就如討好皇上的心思一般多年如一日從未變過,妹妹自歎不如,可惜皇上對姐姐並無幾分掛牽。”武惠妃白了熾情一眼,嘲諷道。


  “忙了一下午總算做好了!惠妃妹妹慣會取笑姐姐,論起對皇上的心思,後宮中哪比得上妹妹你呢。”皇甫德儀也不辯解,在做好的護膝上挽了一個結,轉而對熾情溫柔一笑說,“熾情,你們都下去吧,本宮同惠妃妹妹有些體己話要說。”


  熾情等人魚貫而出,輕輕的掩上門。


  “德儀娘娘可以說了!”武惠妃冷冷的開口。


  皇甫德儀淡然的眸子裏隱隱透出淩人之勢,搓著手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若不是為了搭救太子殿下,姐姐我是寧死不願說的,還望妹妹知悉一切後不要怪姐姐多事。”


  “德儀娘娘就別賣關子了,皇上責罰太子殿下禁閉的處分已經撤除了,你如果不信大可以派人查探。”武惠妃聲音裏隱隱有一絲不滿,恨意無限,“我已設法幫了太子,也到你兌現諾言的時候。我隻想知道究竟是哪個挨千刀的害死我的孩子,不管他是何人,本宮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這可惜惠妃妹妹永遠無法報這個仇。”皇甫德儀很是篤定,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殺你孩子的劊子手是皇上。”


  “你胡說!”武惠妃玉手一揚,拍桌而起,怒目圓睜。


  她到底拋不開對皇上根植於心底的情愫,皇甫德儀心知自己這場賭注賭對了,加大打擊力度,又加重語氣補了幾句,“如果妹妹不信,為何如此動怒?你動怒隻是因為這個人你心裏早就懷疑過,如今本宮提出來,與你的想法不謀而合,你無法相信而已。”


  “你有何證據?”武惠妃頹然坐回座位上,驀然問。


  “妹妹自入宮就盛寵不斷,不隻是因為妹妹容貌出眾,很大一部分在於妹妹同武家、同太平公主之間的淵源。記得當初皇上還未登基,妹妹因父親早亡一直被養在宮中,與太平公主的交情甚好。皇上靠太平公主才能平反宮廷之亂,自然對太平公主大力引薦的你寵愛有加。那時皇上雖然手執龍印,朝中大權卻盡在太平公主的掌控之中,所以皇上登基之後對你更加體貼入微,那些都是為了做給太平公主看的。皇上盡管十分寵你,卻不能在那時與你孕育子嗣。故而接二連三的製造事端,造成小皇子因病夭折的假象試圖瞞過太平公主及其餘黨。”皇甫德儀娓娓道出一段辛酸往事。


  “我不信,皇上對我情真一片才不會這般殘酷的對待我。肯定是你,是你得不到皇上的寵愛故意詆毀皇上,試圖離間我與皇上的感情,你好惡毒的用心。”武惠妃執帕的手一直在抖,眼中水波譎詭,惡狠狠的指著皇甫德儀罵道。


  “就知道妹妹不信,我這裏還保留著麗妃娘娘死前的懺悔書,你自己看看吧。”也不知是真是假,一絲歉意浮上皇甫德儀的眼眸,隨手拿起桌上的信封交給武惠妃。


  懷著糾結的心情,武惠妃顫抖著展開泛黃的書信。


  “德儀妹妹: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們姐妹怕已陰陽兩隔了。姐姐自入宮便與世無爭,待人謙卑恭敬溫順,原想就這樣了此一生,卻不想迫於無奈做下幾件喪盡天良的事情。


  妹妹素來知道我常常被噩夢驚醒,常常伴有心悸之痛,也全因這件事而起。這十年來我一直難逃良心的譴責,時常夢到惠妃夭折的孩子在我耳邊哭泣,厲聲向我索命。


  我心中有一個大秘密,這個秘密太震撼也太肮髒,生本潔來還潔去,我不想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中,故而對妹妹一吐為快。當年皇上為了牽製太平公主的勢力,寵愛惠妃。因不想惠妃誕下麟兒為太平公主所用,皇上命我在惠妃誕下皇子後將金針刺在皇子的胸口,這樣皇子安然活上半月一月便壽終正寢了,就連禦醫也診斷不出死因。我如法炮製一連害了惠妃三名皇子,有今日冤魂索命之報應罪有因得。


  你我早已身為人母,自然知道喪子之痛對十月懷胎的母親打擊有多大。雖然我不喜歡惠妃,卻對她有著深深的愧疚。惠妃雖然飛揚跋扈,卻也是無辜的,接二連三的痛失愛子。這些年我們姐妹互相扶持走過來,臨終前,我有一件事求妹妹幫忙,請你日後在與惠妃的相處中,體會一下她所經曆之苦難,莫與她較一日之長短。信封上所說之事還望妹妹守口如瓶,終生不對第二人言,妹妹若能照拂我那可憐的孩子瑛兒一二,我九泉之下也瞑目了,來世定結草銜環為報。


  麗蓉絕筆”


  “皇上——”武惠妃麵色慘白,往日之事慢慢恢複清明,在腦海裏串了起來。她手一抖發黃的信封輕輕的散在地上,麗蓉正是麗妃娘娘的小名,筆跡她也認得正是麗妃的,由不得她不信。


  皇甫德儀望著珠翠映襯下的慘白臉龐,柔聲道,“皇上那時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迫於無奈之舉,還望妹妹寬心。”


  “皇上指使麗妃害死本宮的孩子,難怪對我這般好!可笑,可笑啊,難怪皇上立麗妃的兒子李瑛為太子,麗妃是皇上的大功臣幫皇上除掉本宮的孩子。”武惠妃眼中的神色比往日寒上千萬分,幾近崩潰,一下子扣住皇甫德儀的手,指甲都勒進肉裏了。


  若能化敵為友更好,皇甫德儀見她如此淒慘,心中也升起一絲惻隱之心,沒有掙脫任由她抓著,眼中充滿同情的勸慰道,“惠妃妹妹千萬莫怪麗妃姐姐,她日夜受良心折磨已故去多時,我勸你還是放下這些恩怨吧。”


  “虎毒尚不食子,皇上您真是好狠的心呐。”武惠妃猛地甩開她的手,搖搖晃晃的出去。


  雪下得很緊。皇甫德儀望著惠妃踉蹌的身影,嘴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輕歎,“麗妃姐姐洞察一切,果有先見之明,預留的信函總算派上了用場,相信惠妃同皇上之間的隔閡再無法解除,惠妃也再難相信他人。”


  天地蒼茫,她一人煢煢而立。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的用喪子之痛離間了惠妃同皇上多年來的感情,這場賭注她贏了,卻說不出是喜是悲。


  牽情惹恨兩三番,雖然生命隻剩一日,但好戲已經鋪墊好,隻差日後的引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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