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別院擺宴

  “陸英,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有件事要你火速去辦,萬不可走漏半點風聲。”穀天祈一臉隱憂的吩咐。


  “主子,你盡管吩咐,奴才萬死不辭。”陸英正色回答。


  傍晚,一匹快馬、一襲黑影夜奔出城。


  伴著晨鍾,穀天祈起了個大早來到校場上來尋唐四翰。唐門雖說是毒門世家,卻並不仗著毒功不思進取,對於練武之事不曾有絲毫怠慢,每日別院所有人等伴著暮鼓晨鍾在校場上比試,少不得一番熱鬧景象。


  “寒醫憂心忡忡,想來是昨晚沒有休息好?是不是別院的廂房睡得不習慣?有什麽怠慢之處不必客氣!”見來人,正在指揮下人操練的趙壇主迎上來詢問。


  穀天祈頷首微微一笑,等到比試告一段落才朝大汗淋漓的唐四翰問,“唐兄,那賊人現下可有著落?”


  “那小賊原是這一帶有名的梁上君子,道上人稱酒財神,嗜酒如命,又擅長易容之術,故而行蹤不定,打聽到他的消息尚不算困難,若是想捉他恐怕難於登天了。此雖然人武功不入流,卻練就一身好輕功,就連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也追不上他,因此官府重金懸賞了許久,也不曾有人捉住他。”唐四翰從校場上跳了下來,在婢女捧著的銅盆裏洗了把臉,將四散在潞州的夥計打聽來的消息如實說了遍。


  “既然捉不到,我們不如等魚兒自己送上門來。”穀天祈臉上浮現欣喜之色,衝著唐四翰狡黠一笑,“世人大多知道唐門善製毒,多年前我曾無意得知唐門的二掌門並不喜毒理,酷愛釀酒,被宮廷聘用至今,有仙釀酒王之稱,美酒之事對唐兄來說應該小菜一碟吧。”


  “看來寒醫的如意算盤是打到我唐門上了。”突然,唐四翰瞥見校場圍牆窗口出閃過一身著大紅色衣裙的女子,迅速跳下練武台,說了句“我會盡快辦好”,便從校場側門匆匆離去。


  “四翰哥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趙嵐茵出現在校場的正門處,放眼望去並未覓得唐四翰的身影,隨手抓住身邊一名小廝,氣急敗壞的問,“四公子呢?”


  “四公子有事處理,所以提前走了。”小廝自認倒黴,很用心的找了個借口,低著頭戰戰兢兢的等著她的怒吼。


  “啊——氣死我了!混蛋,滾一邊去!”趙嵐茵嬌嗬,推開小廝,怒不可遏的跺腳。小廝猝不及防,撞上隨行端著點心的婢女,點心茶點打翻在地。


  “沒用的東西。”趙嵐茵回頭咒罵了一句,帶著怒氣風一般的離開校場。校場上眾人暗暗虛驚,連日來,四公子都會趕在她送茶點之前離去,躲避之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唯有這脾氣暴躁又傲慢的大小姐沒發現。


  一日後,唐門別院用桂花瓊脂佐鮭魚宴請潞州知府劉延慶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桂花瓊脂是皇宮佳釀,除了皇親國戚以及皇恩賞賜,尋常官宦人家本是沒有此殊榮飲此酒的。隻因唐二掌門是官拜四品的酒釀司掌司,官職雖然不高,卻備受皇家恩寵,皇上特準許唐門可以每年自釀此酒十壇享用的。潞州知府看在唐掌司的麵子少不得要前來赴宴,但究竟是獵奇之心多些還是不忍駁唐掌司的麵子,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門大擺筵席宴請潞州知府的消息在一天之內傳播的人盡皆知,而桂花瓊脂被傳言一遍又一遍的褒讚,隻怕此酒早被傳誦的堪比天宮美酒神仙佳釀了。


  傍晚,別院一改往日清靜,張燈結彩,恭迎劉知府大駕。大約酉時一刻,一頂軟轎停在了別院的正門口,劉知府在眾人的恭迎下入了席。


  “素聞唐門潞州別院趙壇主的掌上明珠乃是武藝雙全的大美人,今日如此盛宴,怎不見美人芳魂倩影?”劉知府環顧宴席各座,眯起眼睛色迷迷的問坐在主席的唐四翰。


  “江湖女子比不上大家閨秀,實在是不登大雅之堂,恐惹大人嫌隙,故而不曾讓嵐茵妹妹出席。”唐四翰雖明麵上並未對其表現厭惡之色,心裏卻極其憎恨他的色心不改,暗暗慶幸並未讓府內那三位絕色美眷出席。


  “劉知府事務繁忙,四公子特意請來潞州最好的名伶藝妓,為大人獻上歌舞一曲,請大人好好欣賞。”見他提起寶貝女兒,趙壇主也是心頭一驚,連忙將話題轉了開去。


  宴席上一片歌舞升平,而此刻除了劉知府趁機調戲前來上菜婢女,樂在偷香,並無人醉心宴席,眾人皆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靜等著酒財神的到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件眾人尚未料及之事在有心之人的挑弄下猝然發生了。


  “倚劍,聽說劉知府偶然間得了條玉石吊墜,四翰哥哥現正在府邸宴請他示好,準備趁機做個交換換取吊墜,這麽大場麵你說我們要不要去看看?”趙嵐茵故意站在茯苓門口,大聲的同身邊婢女高談闊論,似是有意引起她的注意力。


  “這麽盛大的宴席,小姐自然要去看看了,聽說那玉石吊墜跟茯苓小姐被賊人偷去的那枚差不多呢。”那名叫倚劍的丫頭對著房門回話。


  “什麽樣的吊墜?”茯苓在房門另一側聽得真切,焦急的問。


  “不就跟你的那枚一樣嘍,想知道就親自去看一眼嘛。”趙嵐茵不耐煩的說。


  “我,我出不去。”


  “哎呦,小姐倒是忘了,寒醫疼惜茯苓姑娘,不忍她見風受寒,所以讓她安生呆在房內靜養呢。真可惜了,不能再跟玉石吊墜再見一麵,恐怕以後也沒什麽機會見了。”倚劍話裏藏話,暗暗譏諷。


  “你這話什麽意思?”茯苓追問。


  “我聽人說劉知府十分喜歡這玉石吊墜,準備把它獻給當今皇上寵妃,這一入宮門深似海,以後豈能常人說見就見的。”趙嵐茵示意她將耳朵附在門縫處,悄聲對她說。


  “你們能不能放我出去?”思索了一會,茯苓輕聲問。


  “區區一把小鎖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隻是我們並沒有必要費這力氣。倚劍,走吧,我們到宴會廳看看去!”


  “別,求你了。”茯苓哀求道。


  “好吧,誰讓我心腸這麽好呢,倚劍,把門破開吧。” 趙嵐茵背對著她,嘴角輕揚起一絲絲笑意。


  “謝謝!”見她願意幫忙,茯苓由衷的道謝。


  砰的一聲——門開了,茯苓正準備向宴會廳跑去,被站在門口的趙嵐茵拉住了衣角,“哎,你就這樣去?多寒酸啊,聽人說劉知府極其注重禮節,你這樣素淨恐怕會惹他不開心,那樣豈不更難討要玉石吊墜了嗎?”


  “謝謝你提醒,我這就進去換一套。”茯苓見她說的有理,轉身回房梳妝打扮。


  “小姐,搞定一個了!”倚劍跟主子遞了個眼色,竊喜道。


  “小聲點,死丫頭,小心被她發現了。”趙嵐茵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出院子才小聲說,“走吧,我們回房歇著,派幾個伶俐的丫頭跟著她去赴宴,隨時匯報宴席形勢。今夜恐怕要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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