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3.第二千一百八十三章 刀俎和魚肉
平州市。
無極門祖庭。
祁長臨帶著一眾寶林派強者再次登門拜訪。
這次接待他的人級別比上次高一些，由內堂長老方雲搏變成了副掌門彭祥雲。
簡短的寒暄過後，雙方分賓主就坐。
無極門一側，除彭祥雲以外，只有核心真傳程鋒、徐真、徐淳等在場作陪，實權長老一個都看不到。
反觀寶林派，為了此次會面，可謂高手盡出，足足十多位化勁宗師，將小小的議事廳塞得滿滿當當。
彭祥雲端坐上首，精神矍鑠，氣度從容，黑白相間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彷彿年輕了十幾歲。
而坐在彭祥雲旁邊的祁長臨則容顏蒼老，臉色晦暗，脊背隱約有些佝僂，和前段時間的意氣風發相比，簡直像換了個人。
程鋒、徐真、徐淳等真傳弟子俱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嘴角始終掛著禮貌性的笑容，眼神充滿自信。
雖然他們人數少，但是氣場上卻完全壓制了寶林派。
「彭兄，我今天帶著這麼多人過來，應該足以證明誠意。」
祁長臨緩緩道：「我們要求不多，只想在東部行省求一個容身之地，陰陽宗的產業，我們可以盡數讓出，交由無極門處置。」
彭祥雲啞然失笑，旋即搖了搖頭：「祁掌門，抱歉，恕我無法接受。」
「為什麼？」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祁長臨仍舊難掩失望和憤懣：「難道無極門就真的如此貪心，想把寶林派也吞掉不成？」
「恰恰相反。」
彭祥雲氣定神閑道：「我無極門並非那種枉顧道義、強取豪奪的門派，更害怕被武林同道戳脊梁骨。」
祁長臨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臉龐不由變成豬肝色，難堪至極。
寶林派一眾高層亦感覺顏面無光。
所謂枉顧道義，強取豪奪，思及寶林派曾經對陰陽宗的所作所為，具體指誰一目了然。
偏偏他們無法發作，甚至還要賠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們是來和無極門談判的，不是來掀桌子的。
倘若真的撕破臉，失去天龍派支持的寶林派，根本不是無極門的對手，覆宗滅派只在後者一念之間。
祁長臨閉上雙眼，默默運轉內息，使自己的心情歸於平靜，同時思考談判策略。
良久之後，他的眼睛重新睜開，省掉所有客套和偽飾，單刀直入道：「彭兄，從今往後，寶林派願意唯無極門馬首是瞻，只求一條活路1
彭祥雲眉毛微揚，饒有深意地盯了祁長臨一眼。
他沒想到，祁長臨竟有如此決心。
為了保住寶林派傳承，不惜成為無極門的附庸。
可是，無極門為何要養一頭狼在身邊？
縱觀寶林派過往行事，可謂擴張成性，貪得無厭，隨時可能反咬一口，將其趕出東部行省才是最好的選擇。
「祁掌門，寶林派好歹也是頂尖大派，你何必如此委屈求全？這段時日以來，我無極門其實什麼都沒做吧？」
彭祥雲繼續打太極：「所以，你盡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寶林派以前如何，往後怎樣，我們不關心，也不在乎。」
就是因為你們什麼都沒做，我才害怕！
祁長臨無奈道：「彭兄，鄙人多次登門拜訪，已經展現了自己的誠意，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
彭祥雲垂下眼帘，狀若老僧入定。
半晌，他慢條斯理道：「既然祁掌門想聽實話，那我就說一句大實話。」
「洗耳恭聽。」
祁長臨坐直身體，同時心中冒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們與其想著和我們談判，還不如早點準備退路。」彭祥雲淡淡道。
此語一出，在場寶林派高層俱都臉色大變。
彭祥雲這句話，相當於直接封死了談判的可能性。
也就意味著，寶林派通過談判解決問題的想法落空，除非效仿陰陽宗搬離東部行省，否則必將直面無極門的刀鋒。
祁長臨臉頰肌肉抽搐，牙關緊咬，從齒縫裡擠出三個字：「沒得談？」
「沒得談1
彭祥雲面無表情，眼神冷漠。
祁長臨雙眼眯成一條縫隙，按著太師椅扶手，身體前傾，彷彿隨時可能暴起發難：「你能做主？」
「我當然能做主。」
彭祥雲也是丹勁大宗師，自然不可能被祁長臨嚇到：「無極門內外事務，皆由我代表掌門師兄處理。」
祁長臨點點頭，明明憤怒至極，語氣卻異常冷靜，體內危險的氣息逐漸增加：「那我能不能見陳掌門一面？」
「不能。」
彭祥雲乾脆拒絕：「掌門師兄沒空。」
「欺人太甚1
祁長臨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一拍茶几，嗔目怒喝：「姓彭的，你真以為我們寶林派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嗎？」
「嘩啦啦1
結實的黃梨木茶几，連帶著放在上面的杯盞，瞬間化為一地碎片。
祁長臨眉毛倒豎，雙目噴火，顯然已經怒到極點。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
程鋒、徐真、徐淳等無極門弟子迅速起身，匯聚到彭祥雲周圍。
寶林派眾人則反應各異。
除少數性格激烈的人以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手足無措，進退維谷。
他們是絕對不敢動手的。
在無極門祖庭動手，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彭祥雲示意程鋒等弟子讓開，直視祁長臨鐵青的面孔，不緊不慢道：「祁掌門，你的養氣功夫還不到家啊，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為何發怒？」
祁長臨怒氣更甚，寬鬆的練功服無風自動，頭頂白霧繚繞蒸騰，恨聲道：「無極門就不怕我們魚死網破？」
「汝為魚肉，我為刀俎，何來魚死網破？」
彭祥雲撣了撣衣袖，旋即雲淡風輕地揮手道：「程鋒，送客。」
「是1
程鋒抱拳領命，大步走到祁長臨面前，側身虛引，不卑不亢道：「祁掌門，會面結束了，請你們出去吧。」
「好！好！好1
祁長臨連說了三個好字，眼珠通紅，語氣狠厲：「我倒要看看，你們無極門還能囂張多久1
撂下狠話后，祁長臨大袖一拂，驀然衝天而起。
「轟1
議事廳屋頂被祁長臨撞出一個大洞。
眨眼之間，祁長臨的身影便消失不見，居然扔掉下屬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