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人各有志
通背派總部。
許德昭負手立於屋檐下,看著逐漸被雨水淹沒的庭院怔怔出神。
對像通背派這樣的地頭蛇而言,碧港城沒有秘密。
武盟辦事處前腳才剛遇襲,後腳許德昭便收到了消息。
老實說,他並不覺得意外。
傻子都知道,前段時間武盟分部遇襲只是一個開始,背後肯定還隱藏著更深的陰謀。
在被武盟抓了那麼多黨羽之後,真正的幕後主使者肯定會孤注一擲,力求給武盟造成最大的傷害。
區區兩個辦事處,還不至於讓武盟傷筋動骨。
許德昭隱約有預感,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即將爆發。
夾在兩個龐然大物之間,通背派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戒備,避免捲入其中。
「噔噔噔噔!」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弟子冒著潑瓢大雨從外面跑來,渾身上下皆被雨水浸透,看上去頗為狼狽。
他喘著粗氣,朝許德昭抱拳行禮,恭敬道:「掌門,剛剛收到消息,又有兩個位於龍潭區的武盟辦事處遭遇襲擊,現場爆發了激烈的戰鬥,警察已經趕過去了。」
「辛苦了,去休息吧,順便換件衣服,當心著涼。」許德昭點點頭,用溫和的語氣道。
「是!」
這名弟子臉上浮現感激之色,轉身退下。
其實,許德昭後半句話完全沒必要。
以武者強悍的身體素質,些許風雨,根本不至於令這名弟子著涼。
但許德昭還是說了。
因為他知道,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便在於能夠利用細節收服人心。
多年身居高位,許德昭早已把馭人之術修鍊得爐火純青。
如果一句輕飄飄的關懷,可以讓這名弟子感受到他的平易近人,並且對他死心塌地,又何樂而不為?
「那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許德昭眉頭緊鎖,用只有本人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自語。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在許德昭漫長的生命里,還是第一次出現。
不管是炎黃武盟,還是幕後主謀,與通背派而言,都是招惹不起的對象,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所以許德昭必須要想清楚,在這個事件中,通背派應該怎麼做。
思慮良久,許德昭終於下定決心,招來一名侍立在旁的弟子,沉聲吩咐道:「傳我命令,所有屬於通背派的武館,從此刻開始閉門歇業,等待通知。」
那名弟子領命而去。
目送弟子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拐角,許德昭長舒口氣,有些如釋重負。
無論如何,他都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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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虎武館總部。
李天雄同樣收到了消息,他並不像許德昭那樣舉棋不定,只是略一思忖,便讓學員去召集教頭們開會。
等秦紹雷、於麟、鄒成禮等高級教頭全部到齊后,李天雄開門見山道:「我準備帶人去支援武盟,諸位意下如何?」
「我同意!」
作為李天雄的親信與死忠,秦紹雷率先表態。
「贊成!」
「我沒意見!」
「那個.……要不然咱們再等等?目前形勢尚不明朗,萬一武盟輸了怎麼辦?」
「別開玩笑了,武盟怎麼可能會輸?」
「為什麼不可能?別忘了,現在的武盟,已經不是杜懷真閣下當家做主的時候了,如果杜懷真閣下還在,誰敢捋武盟的虎鬚?」
「館主,今日不同以往,幕後黑手分明是打算跟武盟全面開戰,我們沒有能力,也不應該摻和進去啊!」
「鄒教頭言之有理,館主,請您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啊!」
其他人也紛紛發表意見,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支持李天雄支援武盟的提議,另一派則希望李天雄不要急著做決定。
李天雄環目四顧,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面沉如水,無喜無怒,沒有加入這種毫無意義的辯論,任由教頭們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句地爭吵不休。
察覺到李天雄反常的沉默,嘈雜聲漸漸變小了。
「我已經下定決心,諸位無需多言。」
李天雄鎮定自若地開口,聲若悶雷,在寬敞的大廳里回蕩不休:「我無意勉強諸位與我一同行動,如果不贊同我的做法,可以現在就離開,我保證不會追究責任,也不會向外界透露半個字。」
聽到李天雄這麼說,翼虎武館的教頭們面面相覷,氣氛一時變得相當古怪。
「館主,能請您告訴我們為什麼嗎?」鄒成禮眉毛緊皺,嗓音低沉地問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李天雄盯著鄒成禮的臉,斬釘截鐵道:「我幫武盟,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我是一名炎黃子孫!」
鄒成禮閉上雙眼,內心似乎在進行著激烈衝突。
其餘教頭也表情各異。
「館主,我們不是想阻止您,而是想讓您再等一等。」
數秒鐘后,鄒成禮再次將眼睛睜開,誠懇道:「至少,我們要先弄清楚武盟面對的敵人是誰吧?翼虎武館這麼大的基業,怎麼能夠意氣用事?」
「鄒教頭,我認為敵人是誰,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李天雄眯了眯眼睛:「程艾倫是白鷹聯邦遠東情報處負責人,沒錯吧?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你說呢?」
鄒成禮嘆了口氣,站起身體。
「好吧,既然館主一意孤行,那我只能就此告辭。」
他朝端坐上首的李天雄拱了拱手,饒有深意道:「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希望李館主不要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說完,鄒成禮徑直轉身往外走去。
在場十幾個教頭當中,有四五個也立即起身,跟在鄒成禮背後一起離開。
李天雄摩挲著頷下短須,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隙,盯著鄒成禮等人的背影,目光閃動,不發一言。
秦紹雷靠近李天雄身邊,附耳低語:「館主,要不要?」
他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於麟等其餘教頭也向李天雄投來徵詢的視線。
「算了。」
李天雄用力一拍太師椅扶手,長身而起:「人各有志,他們要走就走吧,我們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出發!」
「是!」
餘下的眾人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