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指點迷津
「世界的真實？」
蘇妙明亮的美眸閃爍了下，認真思考著這五個字。
她明白林重想要表達的意思。
陳青之所以能夠無憂無慮地活著，是因為有林重這棵參天大樹替她遮風擋雨。
假如脫離林重的蔭蔽，陳青就要獨自面對那些明槍暗箭、叵測人心。
問題在於，陳青做好準備了嗎？
或許陳青的武功足夠高強，背景也足夠強大，可某些事，並不是光靠武功和背景就可以解決的。
內心的毫無防備，會讓陳青在冰冷的現實面前，撞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甚至連累到身為師傅的林重。
林重是炎黃武盟之主，這個稱號既代表著無上的榮耀和權力，也代表著沉甸甸的責任以及桎梏。
「要不然，我去勸一勸小青，讓她改變想法？」蘇妙將熱氣裊裊的茶水分別倒入三個白釉茶杯中，同時輕聲問道。
「她性格執拗，某些方面和我很像，一旦下定決心，九頭牛也拉不回，你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
林重端起面前的茶杯，然後朝蘇妙和梁鈺抬手示意：「而且，正如我之前所言，她遲早要脫離我的羽翼，獨自去外界闖蕩，武盟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
「.……好吧。」
蘇妙點點頭：「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插手了。」
接下來，蘇妙又陪林重和梁鈺聊了會兒天，便起身回到內院。
林重將空蕩蕩的茶杯放下，眼睛看著梁鈺，略帶歉然地道：「不好意思，梁小姐，讓你多等了幾天。」
「沒關係，是我有求於您。」
梁鈺洒脫道：「只要能得到您的指點，別說幾天，就算是幾年也等得起。」
「那麼，告訴我吧，你在修鍊中碰到了什麼困難？」林重沒有繼續浪費時間，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目前已是化勁大成，可踏入化之境后，總覺得氣機運轉艱澀，並且內息提升緩慢，擔心練功出了差錯。」
梁鈺將自己的問題如實相告。
林重眯起眼睛，瞳孔深處亮起兩點光芒。
下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勢驟然一變，宛若平靜的海面掀起驚濤駭浪，沒有半點徵兆地朝梁鈺衝擊而去！
「轟隆！」
在梁鈺的感知中，林重端坐不動的身影，陡然無限膨脹拔高，剎那間就化作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
腳踩山河大地，頭頂日月星辰。
而她自己則彷彿變成了巨人腳邊的一隻螻蟻，根本生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梁鈺臉色發白，猛地咬緊牙關，頂著撲面而來的恐怖威壓，強行運轉內息，準備抵擋林重的氣勢衝擊。
然而，當林重的氣勢落到梁鈺身上時，卻一下子由驚濤駭浪化為和風細雨，沒對她造成絲毫傷害。
只能說，林重對氣息的控制，已經達到隨心所欲、妙絕毫巔的境界。
如此神乎其技的表現，令梁鈺瞪大雙眸，震驚之色無法掩飾。
「好強！」
梁鈺腦海里浮現兩個大字。
除非親身體驗，否則絕對想象不出，丹勁大宗師究竟強到何等地步。
化勁與丹勁之間的差距，比化勁和明勁還要誇張。
梁鈺心潮激蕩，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怎麼樣？」
林重淡然的嗓音飄入梁鈺耳朵：「你還好吧？」
梁鈺深深地吸了口氣，摒除雜念，直視林重幽深的雙眼，肅然道：「林師傅，請問您現在殺我，需要幾招？」
林重沒有說話，只是豎起一根手指。
於是梁鈺明白了。
苦澀的滋味浮上樑鈺心頭，她自失一笑，神情有些寂寥。
梁鈺一直把林重當作追趕的目標，可如今林重一騎絕塵，把她遠遠甩在身後，她怎麼可能不失落沮喪。
林重把梁鈺的表情變化盡數收入眼底，心念急轉，沉聲道：「梁小姐，我已經找出你的問題所在了。」
「哦？是嗎？」
梁鈺無精打采道：「請林師傅為我解惑。」
「你的問題不是出在修鍊上，而是出在這裡。」
林重指了指心臟。
「為什麼？」
「因為你太著急了。」
林重嗓音低沉平緩，就像水流一般，從梁鈺耳邊淌過：「練武本應該緩急有序，張弛適度，倘若急於求成，只會產生反效果。」
梁鈺一怔，旋即柳眉微皺，仔細琢磨著林重的言語。
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另外，你的內息運行十分流暢，至少我沒發現有什麼毛病。」
言及此處，林重停頓了一會兒，斟酌著措辭，方才開口道：「我認為，你覺得氣機運轉艱澀，內息增長緩慢，很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居然是我的心理作用？」
梁鈺呆住了。
「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一清二楚。」
林重放緩語調，溫和道：「有時候，我們越操之過急，越容易適得其反，保持平穩淡泊的心境，比努力修鍊更重要。」
梁鈺的雙拳不知不覺握緊，體表練功服無風自動，氣機如同坐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
林重閉上嘴巴，留給梁鈺緩衝的時間。
他知道，梁鈺的心神此刻正遭受劇烈衝擊，一時半會兒恐怕消化不了。
靜默的氣氛中，時光飛快溜走。
不知過了多久，梁鈺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或許她經歷了複雜的心理活動，但至少表面上恢復了正常。
「多謝林師傅為我解惑，今日聽君一席話，令我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梁鈺感激道：「如果不是您點破迷障，我恐怕還要過很久很久，才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何處。」
「按照你的性格，本不應該自我懷疑才對。」
林重長身而起，居高臨下地看著梁鈺，目光比頭頂的夜空更加深邃：「究竟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發生。」
梁鈺一臉坦然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只是一時亂了方寸，不過請您放心，我很快就能調整過來。」
說完，梁鈺也站起身體，雙手抱拳，朝林重彎腰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她走得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轉身之時，一抹微笑浮現在梁鈺臉上，雙眸熠熠生輝，似乎又找到了奮鬥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