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甘拜下風
「轟！」
擂台像發生了十二級大地震般劇烈顫抖，似乎隨時可能四分五裂。
約莫僵持了千分之一秒，林重腳下的大理石磚驀然炸開，指頭大小的碎石四下飛濺。
「嗤嗤嗤嗤！」
兩股性質截然不同的內勁激烈絞殺在一起，餘波形成洶湧的氣浪，以林重和王穆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擴散。
那些碎石才剛脫離地面，就被內勁餘波震成齏粉，化為灰白色煙塵，環繞在林重和王穆的身體周圍，讓台下眾人看不清具體情況。
「怎麼回事？」
「誰贏了？」
「好恐怖的力量，簡直匪夷所思！」
「我們和丹勁大宗師的差距有點太大了吧……」
借著短暫的空檔，武者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很快，煙塵散盡。
武者們立即停止交談，抬頭朝擂台望去。
擂台正中間出現了一個大坑，足有兩米見方，半米多深，周圍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縫，猶如某種災難現場。
而林重就站在坑底，練功服破爛不堪，甚至無法遮蔽軀體，露出強壯結實的上半身，沒有一絲贅肉，鞋子和褲腿則早已不見蹤影。
他僅憑一條手臂，就頂住了王穆砸下的雙拳，哪怕雙腳深深陷入地面，腰背也依舊挺得筆直如槍。
王穆身體靜止在半空，怒目圓睜，面孔漲紅，額頭青筋畢露，神情看起來竟有些猙獰。
他半邊身子都酸麻不堪，手臂更完全失去了知覺，胸口煩悶欲嘔，五臟六腑劇烈震蕩，難受得幾欲吐血。
「我絕對不能輸！」
這是此刻王穆腦海內唯一的念頭。
雖然處境艱難，但王穆的意識十分清醒。
王穆不相信自己和林重的差距那麼大，竭盡全力，卻連讓對方受傷都做不到。
「他肯定是強弩之末，只要我再堅持一下，就能贏！」
一念及此，王穆鼓起體內殘餘的內勁，拚命催動氣血，壓榨出最後一絲力量，想要把林重摧垮。
「咔嚓！」
林重腳下的大理石磚驟然粉碎，雙腳再次下沉數寸。
可是，無論王穆如何用力，林重的手臂都猶如擎天之柱，紋絲不動。
王穆的心臟頓時沉至谷底。
「輪到我了。」
林重平淡的嗓音飄入王穆耳朵。
下一刻，近乎無窮無盡的浩蕩內息，自林重全身毛孔內往外噴發！
那些內息宛若實質，不但輕易吹散了籠罩王穆的白色霧氣，更將四周的碎石砂礫盡數掃蕩一空。
與此同時，林重幽深如海的眸子里，悄然亮起兩朵紅中透金的光焰。
「給我下去吧！」
林重眼底閃過一抹冷光，隨即單臂一振，硬生生托起王穆魁梧壯碩的身軀，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毫不猶豫地轟在王穆胸膛上！
「砰！」
一聲悶響。
王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向後倒飛而出！
他的身體在半空翻翻滾滾，劃過眾人頭頂，一口氣飛出十幾米，才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落地。
落地之後，王穆臉色忽青忽白，體表氣機起伏不定，時而強盛，時而虛弱，就像坐過山車一樣。
「咕嘟！」
一股逆血湧上王穆的喉嚨，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膛，那裡有一個輪廓鮮明的可怕拳印，約有半寸多深，拳印周圍的肌肉已經開始出現腫脹。
足以正面抵擋子彈的護身氣機在那一拳面前，脆弱得就像紙糊的，根本沒起到任何緩衝或防禦的作用。
而且，王穆知道林重手下求情了。
如果不是林重在最後關頭刻意減弱力道，那麼他即使不死，也得重傷。
想清楚這一點后，王穆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又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原來，他和林重之間的距離，比想象的更加遙遠，虧他還在師傅和師弟師妹們面前誇下海口呢。
王穆龐大的體型漸漸縮小，幾個呼吸后便恢復正常，他抬起雙手，對擂台上的林重拱了拱：「多謝林兄手下留情，在下心服口服，甘拜下風。」
林重仍然惜字如金：「承讓。」
直到此時，武者們才終於反應過來，登時全場嘩然。
「王穆閣下輸啦？」
「沒聽見嗎？他都親口承認技不如人了。」
「說老實話，我都沒看清他們是怎麼交手的.……」
「彼此彼此，我也一樣。」
「林重閣下真的好強！」
「太厲害了，難道炎黃武術界，又要出現第二個杜懷真了嗎？」
武者們七嘴八舌，盡情發表意見。
王穆邁著沉穩的步伐回到蕭獅潼身邊，滿臉慚愧之色，低聲道：「對不起，師傅，我讓您失望了。」
「你低估了林重，高估了自己。」
蕭獅潼雙手背負於後，淡淡道：「不過，一時的勝負並不能決定什麼，努力修鍊吧，武道之路還長著呢。」
「.……是。」
王穆默默點頭。
就在這時，他臉色突然一白，再也忍耐不住，張嘴噴出一口滾燙的鮮血。
那口鮮血落到地面上，彷彿在沸騰一樣，不斷冒著熱氣。
四周的天龍派弟子們一擁而上，把王穆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句的噓寒問暖。
「大師兄，您還好吧？」
「為什麼吐血了？」
「姓林的太過分了吧？擂台較技，用得著下狠手么？」
「先讓他得意幾天，往後日子還長，遲早連本帶利討回來！」
王穆濃眉緊皺，掙脫幾名弟子的攙扶，喝道：「閉嘴！」
天龍派弟子們頓時噤若寒蟬。
「你們嫌我還不夠丟臉嗎？」
王穆環視一圈，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臉龐：「林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你們再敢大放厥詞，小心我不講情面。」
聽聞此言，那幾個想替王穆出口惡氣的弟子不禁面露尷尬之色。
「我知道你們是在維護我，但輸了就要認輸，輸人不能輸陣。」
王穆放緩語氣，和聲道：「你們都是門派未來的棟樑，把眼光放長遠點，心胸放開闊點，勝敗乃兵家常事，我都已經想通了，你們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便是，沒必要在背後惡語傷人，明白嗎？」
弟子們齊聲道：「明白，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