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決意
「引蛇出洞？」
於妙策眉毛微皺，淡漠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林小友，不要低估了薛玄淵和眾神會，他們與你以前的對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太複雜的計劃，反而有可能露出破綻，引起他們的警惕。」
「我沒有低估他們。」
林重語氣平靜，面具后的雙眼如同深潭，帶著某種幽遠神秘的味道：「我只是想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麻煩。」
「……好吧。」
由於林重戴著面具，於妙策無法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只得攤了攤手，問道：「你有何計劃？」
「他們不是在找我嗎？既然如此，那我就主動現身，向薛玄淵發起挑戰，和他一決生死。」
林重語出驚人：「以薛玄淵的性格，絕對不可能退縮，除非他甘願背負懦夫的罵名。」
於妙策彷彿第一次認識林重般，仔細打量了他好幾眼，蒼老的眼睛里流露出莫名的神色。
「林小友，莫非你認為，自己能戰勝薛玄淵？薛玄淵踏入丹勁多年，目前已臻至三花聚頂之境，就算是老夫也不敢說穩操勝券。」
他搖頭失笑，額頭皺紋舒展，似乎在驚訝於林重的天真：「況且，你又怎麼能夠保證，薛玄淵會放棄大好優勢，跟你一對一戰鬥？」
「無所謂，只要能把他引出來就行了，正面對戰，我不懼怕任何人。」
林重的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宛如金鐵交擊：「如果他答應和我單挑，那麼老先生無需插手，在旁邊替我壓陣，順帶防備眾神會即可。」
於妙策面無表情地問道：「如果他不答應呢？」
「如果他不答應，到那個時候，我們也不需要跟他講江湖道義，各憑本事，就看誰能笑到最後。」林重輕描淡寫道。
「你想清楚了？」
於妙策眯起雙眼，漠然道：「此事對老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老夫當然樂見其成，但假如你被薛玄淵殺死，別指望老夫替你報仇。」
「明白。」
林重的回答只有兩個字。
「那麼老夫便拭目以待了。」
於妙策丟下一句話，乾脆利落轉身，大袖一拂，猛然騰空而起，向著山下疾掠而去：「林小友，咱們後會有期。」
林重站在原地，低垂著頭，沉默了十幾秒鐘。
他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陣夜風呼嘯而過，將林重從沉思中驚醒。
他抬頭看了看既無月亮、也無繁星的天空，忽然身體一晃，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瞬間消失不見。
位於鶴山之上的觀濤亭再次恢復安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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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一輪紅日躍出海面，喚醒了沉睡中的碧港城。
空曠寂寥的街道上，漸漸多了一些人影，有提著大包小包的旅客，收拾垃圾的清潔工，以及行色匆匆的都市白領。
一個頭戴棒球帽、穿著灰夾克的年輕男子站在馬路邊，斜靠電線杆，手裡拿著不知從哪裡買來的早餐，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邊觀察過往行人。
他帽沿壓得很低，同時衣領豎起，遮住大半張面孔，唯有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閃爍著機警和狡詐的光芒。
為了找到林重的蹤跡，薛玄淵可謂不惜一切代價，不但把所有人都派了出去，甚至還動用了剃刀幫和眾神會的關係網。
這個年輕男子，正是眾神會派到此地的眼線。
他很快吃完了早餐，隨手將包裝袋揉成一團，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里，整理了一下衣領，準備換個地方繼續蹲守。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在他肩膀輕輕一拍。
「誰？」
年輕男子這一驚非同小可，閃電轉身，連身後之人的長相都沒看清，直接一拳搗出。
「啪！」
一聲脆響。
年輕男子的拳頭被身後之人輕描淡寫地接住，對方的力量顯然遠在他之上，哪怕他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撼動分毫。
「喲，反應還挺快。」
一個飽含戲謔的聲音傳入年輕男子耳朵。
年輕男子此刻終於看清身後之人的長相，那是一個皮膚蒼白、身材瘦削的青年，年齡和他差不多大，五官非常普通，唯有眼神冰冷而銳利，令人印象深刻。
「你是誰？為什麼抓著我？」
年輕男子面孔漲紅，裝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低聲喝道：「趕緊把我放開！」
然而，青年非但沒有放開他，反而抓得更緊了。
「不要跟我裝傻充愣，我盯著你很久了。」
青年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顯得和煦可親，可是配上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卻形成強烈反差，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你是不是在找人？」
看到青年臉上的笑容，年輕男子忍不住後退一步，強忍從心底冒出的恐懼感，色厲內荏地吼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再不把我放開，我就喊人了！」
「不見棺材不掉淚。」
見年輕男子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青年終於耗盡了耐心，笑容緩緩消失，整個人變得面無表情。
他毫無徵兆地抬起右手，並掌如刀，快如閃電地砍在年輕男子後頸上。
「砰！」
年輕男子雙眼一翻，軟軟倒地。
青年單手提起年輕男子，就像提一條死狗般，走進身後昏暗陰森的小巷。
小巷內能見度極低，地面坎坷不平，兩旁的牆壁貼滿各種廣告，空氣中還漂浮著某種不好的味道。
青年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徑直前行。
沒過多久，青年來到一幢陳舊的居民樓前，左右看了幾眼，確認無人跟蹤，便沿著狹窄的樓梯一路往上。
即使手裡提著一個人，青年的速度也絲毫不減，只花了七八秒鐘就抵達天台。
天台邊緣，站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大人，我回來了。」
青年丟下年輕男子，朝那道身影彎腰行禮，態度異常恭敬。
「叫醒他。」那道身影頭也不回道。
「是。」
青年抬起一腳，重重揣在年輕男子腹部，後者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面孔扭曲，吃力地睜開眼睛。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險惡處境，頓時神情巨變，顧不得腹部傳來的劇痛，翻身蹦起，準備奪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