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曲終人散
「那個叫林重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另一個膚色黝黑的真傳忽然問道：「他此前一直默默無聞，直到最近才突然冒出來，並且師承和門派也無人知曉，真是太奇怪了。」
「莫非他是某個大宗師的親傳弟子？畢竟很多大宗師都喜歡遠離紅塵，避世潛修。」
有人低聲猜測：「他與凌飛羽戰鬥之時，用的是形意拳和八極拳，你們知道有哪些大宗師精通這兩門拳法嗎？」
但這個人的問題才剛提出，就被其他人否定：「不管是八極拳還是形意拳，皆流傳甚廣，想要根據這兩門拳法推測出林重的師承來歷，基本不可能。」
緊接著，一個真傳用驚嘆的語氣道：「你們注意到了嗎？他的戰鬥風格與普通武者有非常明顯的區別，簡單直接，乾脆果決，一招一式均目的明確，不喜與對手纏鬥，一旦捕捉到機會就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簡直是不動如山，動如雷霆的最佳詮釋！」
「要我說，凌飛羽也真夠倒霉的，如果他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這場戰鬥最終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至少不會這麼快就分出勝負。」
「世上沒有如果，凌飛羽在關鍵時刻腦袋發昏，本身就是心性脆弱的表現，如果他的意志足夠堅定，又怎麼可能被輕易激怒？」
真傳們分成幾個大大小小的圈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交談中，又有人幸災樂禍道：「話說，凌飛羽是無極門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年輕一代的領頭羊，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幹掉了，無極門得知這個消息后，估計會氣得吐血吧？」
十大隱世門派並非鐵板一塊，彼此之間經常勾心鬥角，陰謀詭計更是層出不窮，因此他們樂見無極門吃癟。
「不要小看了一個隱世門派的底蘊，失去凌飛羽對無極門而言，確實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道：「別忘了，無極門有四個丹勁級別的大宗師坐鎮，只要他們不出事，無極門的地位依舊穩如泰山。」
「今日過後，林重與無極門必定勢同水火，而且他背後同樣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下有好戲看了……」
同一時刻，廣場上。
雲蒼柏緩緩收起震驚的表情，先是盯著凌飛羽的屍體看了半晌，然後望向林重，沉聲道：「年輕人，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我只是為這場鬧劇划個句號而已。」
林重眼帘低垂，渾身上下白霧繚繞，語氣雲淡風輕。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正所謂過剛易折，你這樣下去，遲早會摔個大跟頭。」
雲蒼柏目光閃動，意味深長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或許因此就有恃無恐，可一山還比一山高，你距離天下無敵還遠著呢。」
「多謝老先生提醒，我心裡有數。」林重不卑不亢道。
琴、棋、書、畫等四名女孩不知何時擠進人群，來到林重身邊。
其中兩人扶住林重幾近脫力的身體，另外兩人則凝神戒備，防止那些無極門弟子不顧武林規矩，對林重群起而攻。
實際上，程鋒確實那樣想過。
但他終究保持著足夠的理智，沒有做出令門派蒙羞的事，畢竟無極門今天已經輸了人，不能再輸了陣，否則名聲就徹底臭了。
名聲和實力，是一個隱世門派在武術界中立足的基礎，前者代表著世人的認同，後者代表著自身的底蘊，兩者缺一不可。
「不要哭了！」
程鋒忽然發出一聲暴喝，恍若霹靂，在每個人耳畔炸響：「你們這樣，還算是無極門的弟子嗎？」
那些正泣不成聲的無極門弟子身體一震，哭聲一下子小了。
「大師兄雖然死了，但天塌不下來，都給我把眼淚擦乾淨，不要墜了無極門的威風，免得讓別人以為，我無極門弟子都是一群軟蛋！」
程鋒眉毛倒豎，聲色俱厲，絲毫不留情面。
不管怎麼說，程鋒都是無極門的真傳弟子，地位和實力或許不及凌飛羽，但至少比普通弟子強得多。
被程鋒一通怒罵，那些無極門弟子紛紛止住哭泣，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
既然凌飛羽已死，那麼實力最強的程鋒、徐真、許村三人自然而然成為了主心骨，剩下的無極門弟子簇擁在他們身邊，沖林重怒目而視，生出同仇敵愾之心。
程鋒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走到林重身前五米外站定，拱手道：「林重閣下，假如沒有其他事，那我們便告辭了。」
林重此刻虛弱不堪，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但程鋒卻一反常態，彬彬有禮，與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不想為凌飛羽報仇嗎？」林重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問道。
「大師兄的仇，輪不到我來為他報，而且我也沒有那個能力。」
程鋒微微低頭，不與林重對視：「閣下既然敢殺死大師兄，想必已經做好跟無極門為敵的心理準備了吧？只希望閣下莫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大丈夫一諾千金。」
林重雙目微闔，眼底有莫名的光芒流轉：「告訴無極門主，一個月後，我將登門拜訪，為這段恩怨做個徹底的了結！」
「請放心，我一定會如實轉告。」
哪怕互為敵人，林重的豪氣也令程鋒心折，聲音不知不覺變得恭敬了幾分：「一月之後，我等在寧州靜候閣下蒞臨！」
說罷，他再次抱拳一禮，帶著無極門弟子和凌飛羽的屍體迅速離去。
「年輕人吶，就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雲蒼柏深深看了林重一眼，雙手背負在後，搖頭嘆息，轉身朝武盟大樓走去：「你好自為之吧。」
一場萬眾矚目的決鬥，就此落幕。
人群中，陳鴻下意識邁開腳步，準備過去跟林重相認，卻被陳雲生一把拉住。
「爹，林兄就在那邊，難道你真打算偷偷離開不成？」
陳鴻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