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對不起，謝謝你

  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蘇妙想了想，按下接聽鍵。


  手機聽筒里傳出一個沙啞而充滿磁性的女性聲音：「蘇小姐，我是薇羅妮卡，聽說林先生受傷了，他還好嗎？」


  「不勞閣下費心，他很好。」蘇妙眼底閃過一絲波動，淡淡道。


  「是嗎？」


  薇羅妮卡的聲音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諷刺之意：「我覺得林先生真倒霉呢，攤上像蘇小姐這樣的朋友，非但無法對他起到任何幫助，反而不斷給他添麻煩。」


  「你專門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


  蘇妙俏臉漸冷，為免驚擾到林重，她從座位上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


  「當然不是。」


  薇羅妮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我之所以給你打電話，是準備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蘇妙臉色毫無變化，依舊籠罩著一層冰霜：「什麼消息？」


  薇羅妮卡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道：「蘇雲海死了。」


  「你說什麼？」


  蘇妙嬌軀一震，雙眼猛然睜大。


  即便性格淡漠清冷如她，乍一聽到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坐在不遠處閉目養神的孟姨聽到動靜，睜開眼睛，偏頭向蘇妙看來。


  「你沒聽錯，我說蘇雲海死了。」


  薇羅妮卡的聲音繼續在蘇妙耳畔響起，平淡如水，沒有半點起伏。


  蘇妙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眼神閃爍不定，內心掀起巨大的波瀾，一時之間失去了言語。


  孟姨看出蘇妙的不對勁：「小姐，你沒事吧？」


  蘇妙搖了搖頭，一隻手按住酥胸，平復動蕩的心緒，感覺腦子裡一片混亂，各種疑問如雨後春筍般冒出。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問道：「你怎麼知道蘇雲海死了？」


  聽到蘇妙的話，孟姨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兩隻眼睛射出奪目的精光，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因為是我派人殺了他。」薇羅妮卡輕描淡寫道。


  「為什麼？」


  蘇妙銀牙緊咬，每一個字彷彿都在冒著寒氣。


  「是啊，為什麼呢？我為什麼要冒著得罪蘇家的代價，殺死一個跟我無冤無仇的人？」


  薇羅妮卡輕輕一笑：「你肯定以為，我是想嫁禍給林先生，對吧？」


  「難道不是嗎？」


  「很可惜，你的猜測是錯誤的，我從未想過要嫁禍給林先生，恰恰相反，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林先生。」


  薇羅妮卡的話語，就像是巨石，砸進蘇妙的心湖：「蘇小姐，請你捫心自問，蘇雲海到底該不該死？林先生受了這麼重的傷，到底是因為誰？如果我不動手，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不了了之，讓蘇雲海逍遙法外，讓林先生白白流血？林先生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又拿出過什麼行動來保護他呢？」


  「如果你因為蘇雲海的死而怪罪於我，那麼，你就不配陪伴在林先生身邊，趁早把他讓給我吧。」


  蘇妙垂下眼帘，默然不語。


  薇羅妮卡的言辭越發犀利：「我殺死蘇雲海，是為了向林先生證明，只要能夠幫助他，我不怕與任何人為敵！蘇小姐，你有這樣的決心嗎？」


  蘇妙長長吐出一口氣，緊繃的嬌軀逐漸放鬆下來。


  「薇羅妮卡，我要感謝你。」


  她誠心誠意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也謝謝你殺死了蘇雲海，你說得沒錯，他確實該死，這一點不因他姓什麼而改變。」


  蘇妙的反應，明顯大出薇羅妮卡的意料：「你不生氣？」


  「生氣？不，我只是吃驚，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跟蘇家為敵的。」


  蘇妙似乎想通了什麼，整個人的面貌煥然一新：「其實，不瞞你說，這段時間來我一直在自責，因為我發現自己能為林重能做的事情很少，而他為我做得太多。」


  「……」


  薇羅妮卡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興味索然道：「這種事你不必告訴我，我對你的心路歷程沒興趣。」


  「但以後我不會再自責了，也不會再猶豫，多謝你把我罵醒，讓我明白什麼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蘇妙認真道：「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把林重讓給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


  直到過去了差不多半分鐘，薇羅妮卡才嘆了口氣：「我承認小看了你，這一次，就當我們兩個打了個平手，再見。」


  她乾脆利落地掛掉電話。


  蘇妙放下手機，環顧四周，正好迎上孟姨和琴棋書畫等八名女孩震驚的視線。


  「小姐，蘇雲海死了？」孟姨忍不住問道。


  蘇妙平淡點頭：「應該沒錯。」


  「這個消息，蘇家的其他人知道嗎？」


  孟姨對蘇雲海的死活並不在意，她更關心這件事是否會對蘇妙造成影響：「國內估計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吧？」


  蘇妙一臉嚴肅道：「蘇雲海是死是活，跟我們都沒有關係，剛剛我與薇羅妮卡通話的內容，希望孟姨您能夠守口如瓶，我不想因此而橫生枝節。」


  孟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你打算瞞著？」


  蘇妙又點了點頭：「嗯。」


  「既然是十二宮動的手，我覺得沒必要替他們隱瞞。」


  孟姨提出異議：「那個叫薇羅妮卡的女人居心叵測，她在這個時候殺死蘇雲海，並且打電話給你，未嘗沒有向你示威，並挑撥你和林小哥關係的意思。」


  「我知道。」


  蘇妙直視孟姨的眼睛：「但薇羅妮卡和林重合作過，如果知道是她派人動的手，萬一被有心人士利用，很可能牽連到林重身上，我們一定要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好吧。」


  孟姨看出蘇妙決心已定，只得無奈地攤了攤手：「我聽你的。」


  交代完畢之後，蘇妙便重新回到林重躺著的那個房間，在床邊坐下，盯著林重的臉頰怔怔出神。


  即使在昏睡中，林重的眉毛也緊緊皺著，纏滿繃帶的雙手握成拳頭，手臂之上青筋畢露，由此可見是何等用力，又是何等痛苦。


  蘇妙小心翼翼伸手，捧住林重的一隻手掌，兩行晶瑩的淚水湧出眼眶，順著雪白如玉的臉頰滑下。


  只有在與林重獨處時，蘇妙才會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淚珠滴落，打濕了繃帶，她櫻唇輕啟，吐出一句憋在心裡很久的話：

  「對不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