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胡說八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胡說八道
李玄都在仙劍山莊停留了三日的工夫之後,與陸時貞、陸時興兄妹兩人告辭,踏上前往琅琊府西陽縣的路途。
在齊州境內有兩大豪族,分別是琅琊府蕭氏和蘭陵府裴氏,若論歷史久遠和根基深厚,可與金陵府錢氏和松陰府孫氏相媲美,都是地方上一等一的豪強。
說到蕭氏,則又不得不提他們與清微宗的關係,因為琅琊府臨海的緣故,所以受清微宗的影響最深,處處都是清微宗的痕迹,作為琅琊府的半個主人,蕭氏一族自然也免不了要與清微宗打交道,只是蕭氏一直都是若即若離的態度,既不會正面忤逆清微宗,也不會處處迎合,以免自身淪為清微宗的附庸。
相較於行事頗為高調的裴氏,曾經出過一任皇后和幾位貴妃的蕭氏無疑要低調許多,另有傳聞說,玄女宗的本代宗主蕭時雨也是出身於蘭陵府蕭氏。
李玄都沒有與蕭氏打過太多交道,因為相對而言,琅琊府都屬於老三的地盤,與蕭氏打交道最多的正式這位三師兄。
不過也不必過份擔心什麼,蕭氏絕對不會參與到清微宗的內務之中。
李玄都換下身上的鶴氅,換了一身普通的文士裝扮,青衫方巾,沿著官路不緊不慢地緩行。
對於李玄都而言,早早回去並非是好事,倒不如在齊州多走走,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
天色漸而昏暗,只是李玄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仍是沿著驛路繼續前行。到了他這等境界,月余時間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是尋常,若是假死閉關,這個時間還可以延長至數年之久。
就在李玄都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發現路口處有一棵大樹,足足有四人合抱之粗,極為挺拔雄壯,在這個春日裡,有星星點點的綠意。這條寬闊的驛路本來像箭一樣筆直,但在這棵大樹的地方彎曲成一個馬蹄形。
此時大樹下坐著一個帷帽女子,並非常見的盤膝而坐,只見她斜倚樹榦而坐,閉著雙目,雙手的大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捏了個法訣,定在那裡便一動也不動。
李玄都停下腳步,微微一笑:「等多久了?」
帷帽女子正是白絹,睜開雙眼,道:「一個時辰而已。」
不等李玄都相問,她已經解釋道:「行至中途,剛好遇到了前來接應的楚先生,叔父放心不下你,便讓我回來接應你。」
說到這兒,白絹猶豫了一下,道:「你沒事吧?」
李玄都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區區一個慧玄師太,還能傷到我這位太玄榜第十人不成?」
「那是曾經,現在的太玄榜第十人是『血刀』寧憶。」白絹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你當真沒事?」
李玄都點頭道:「當真沒事。」
白絹眼尖,發現李玄都腰間佩戴的「冷美人」不見了,臉色微微一沉,道:「還說沒事,你的刀呢?是不是被人家打成兩段了?」
李玄都微微一怔,隨即笑道:「誤會,誤會了。我曾與你說過,仙劍山莊的陸莊主乃是清微宗五大鑄劍師之一,她欠了我的人情便想要報答一二,我便將『冷美人』交予她手,請她幫我改鑄為劍,不是被人打斷了。」
「真的?」白絹有些狐疑道。
「比太平錢還真。」李玄都信誓旦旦道:「若是對上一個慧玄師太還不能做到毫髮無傷,那還妄稱什麼紫府劍仙。」
白絹緩緩起身,圍著李玄都轉了一圈,言語隨意道:「你怎麼戴上方巾了?可真難看。」
李玄都面不改色道:「顯得雅氣。」
白絹一語道破天機:「你該不會是被人削去了頭髮,這才用方巾包起來吧?」
李玄都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白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與人交手,不小心被人削去了一些頭髮,使得頭髮只能肩膀位置,不好束髮,便用頭巾包裹,以己推人罷了。」
李玄都左瞧瞧,右看看,此時兩人站得距離很近,帷帽的白紗也擋不住李玄都的視線,白絹被一個大男人如此逼視,再加上近在咫尺的男子氣息,心中大羞,不由得後退幾步,同時嗔道:「你看什麼呢?」
李玄都道:「我在看你的頭髮,也沒見少,還是及腰之長。」
白絹白了他一眼:「頭髮是會長的,蓄養一年半載便都回來了。」
既然被白絹猜中,李玄都便也不再隱瞞,道:「那慧玄師太還是有些真本事的,用了一招『慈航普度劍典』中的『萬劫佛光』,沒奈何,我只能用一招『青墨三千甲』來抵擋,這才被她削去了頭髮。」
白絹皺眉道:「『青墨三千甲』?這似乎是『太陰十三劍』中的招式,當初在太平客棧的時候,我就見你的招式有些眼熟,似乎是『太陰十三劍』中的『風雷雲氣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玄都道:「我在機緣巧合之下,的確學過『太陰十三劍』。」
白絹的眉頭皺得更深,道:「你是如何學來的?你知不知道『太陰十三劍』的害處?」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且放心,我自有化解之法就是了,再不濟,還有我家老爺子呢。」李玄都安慰她道:「而且當時形勢如此,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絕對不會濫用的。」
白絹且信且疑道:「那你是從何處學來?」
李玄都搖頭道:「不能說,做買賣要講一個『信』字。」
白絹「哼」了一聲:「稀罕嗎?無非是西北五宗的那些人,你願意說,我還不樂意聽呢。你可知道我為何不在補天宗名下,而在忘情宗的名下?」
李玄都搖頭道:「我不知道,按照道理來說,你的確應該算是補天宗的弟子才對。」
白絹道:「你講究誠信,把事情隱瞞了不跟我說,那我也不跟你說。」
李玄都道:「我雖然不知道,但卻能猜個八九分。」
白絹微微變色,驚奇道:「你猜到什麼了?怎麼猜到的?」
李玄都一本正經道:「忘情,忘情,肯定是不嫁人的。因為伯父不希望你早早嫁人,所以就把你放在忘情宗中,其實就是等我,可見伯父是如何用心良苦。」
白絹臉上一紅,已經懶得動怒了,只是「呸」的一聲:「又胡說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