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手段各出
第六十二章 手段各出
李太一猛地一踩地面,硬生生踩踏出一個半丈大坑,身形向後暴退,差之毫厘地躲過這一刀。
「好一個補天宗的刀法。」李太一輕聲讚歎一句,手中卻是絲毫不停,「潛龍」直刺李玄都的胸口,「在淵」橫掃咽喉,劍氣森然,招招都是直攻要害。
李玄都心如止水,手中「冷美人」先是劍氣驟然暴漲,繼而劍氣化虛為實,變得有若實質起來。
此為劍芒。
若說劍氣是似虛似實,介於虛實之間,那麼劍芒就是劍氣完全由虛化實,好似水氣凝冰,成為手中劍器的擴展延伸,許多劍道高人之所以用一截枯木為劍也堪比手持神兵利器,就是因為已經將劍芒臻至化境之故。
擋下李太一的兩劍之後,李玄都還禮一刀,這一刀去勢極緩,卻有泰山壓頂之勢。
李太一沒有避其鋒芒,同樣遞出一劍,「劍震蒼雷」。
李太一手中「潛龍」與李玄都手中「冷美人」相撞后,在方寸剎那之間連續起伏七下,等於是李太一瞬間遞出七劍,以連續七劍層層抵消李玄都的一刀。
七次相撞聲音連成一道,不似尋常金石聲音,尖銳無比,刺人耳膜。
李太一向後飄退。
李玄都巋然不動,只是臉色略顯凝重。
方才一番交手,李太一的氣機渾厚並不在李玄都之下,甚至還隱隱勝出稍許,就像是拳怕少壯,正如李太一所說,李玄都的身上有太多新舊傷勢,這些隱患在無形中束縛了李玄都的手腳,若不是李玄都所學龐雜,有天人境之前威力更大的「太陰十三劍」,恐怕此時已經徹底落入下風,
李玄都深吸一口氣,開始用出「北斗三十六劍訣」。
李太一雙手持雙劍,毫不畏懼地迎上前去,兩人不拼修為境界,只拼劍術,見招拆招,李太一天賦極高,李玄都則是經驗豐富,轉眼間便斗到二百招開外,不過李太一終究是經驗稍欠,李玄都賣了個破綻,出其不意地一刀,以刀腹「鞭打」在李太一的小臂上,袖口被凌厲劍氣撕開一道口子,小臂上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李太一的劍勢不可避免地遲緩一頓。
李玄都得勢不饒人,劍氣一漲再漲,好似驚濤拍岸,一浪疊一浪,好似沒有盡頭,將刀之霸道的威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李太一不得不一退再退。
此時,兩人腳下的地面已經是支離破碎。
李太一雖然天賦極高,也曾經歷不少廝殺,但終歸還是比不得李玄都這種經歷了十餘年廝殺的人物,初時可以平分秋色,甚至是佔據上風,但稍有不慎,被李玄都抓住機會,便要落入下風。
凜冽劍氣撲面,李太一的衣衫獵獵作響,不過神情古井無波。
這一刻,他劍心通明。
既然李玄都能博覽諸家,以他的資質,自然也可以做到。
只見李太一左手氣機化龍,右手氣機化虎,此乃東華宗的「龍虎金丹秘文」,兩柄短劍上也隨之出現有龍虎形狀的氣機。
一龍一虎兩道劍氣升騰而起,挾洶洶氣勢撲向李玄都的劍光。
在生死關頭,這一劍堪稱是羚羊掛角,神來之筆。
根本沒有料到李太一會有如此舉動的李玄都猝不及防之下不但被打散了劍勢,而且還被硬生生逼退三步。
李太一握住「潛龍」,毫不凝滯,以決然之勢直刺而去。
這一劍點在李玄都胸口的傷口上,劍氣瞬間炸裂開來,激起一片血霧。
一劍功成之後,李太一毫不猶豫地棄劍,左手中的「在淵」隨之遞出,「劍震蒼雷」!
一瞬連起七道雷聲,仍是轟在李玄都的胸口上。
隨著骨骼斷裂聲音響起,李玄都踉蹌而退。
局勢瞬間逆轉。
接下來李太一再次棄劍,以空空雙手為劍,連出三十六劍,一氣呵成。
每一劍都直指要害。
李玄都雖然有「漏盡通」的體魄,但是面對李太一堪比劍器的雙手,仍舊是受創嚴重。
此時的他雖然談不上落敗,但想要取勝,卻是難了。
李玄都心如止水,氣沉丹田,不顧周身汗毛中滲出血絲,乾脆棄了「冷美人」,同樣是徒手對敵,拆解十餘招之後,以「太陰十三劍」中的「倒逆氣雲錯」逼退李太一。
李太一在後退過程中,張口一吐,一道白練激射而出。
白練一閃而逝,沿著一個玄奧軌跡,圍繞李玄都的脖子當空環繞一周。
一切不過在瞬息之間。
下一刻,白色長練重新飛回李太一的口中。
饒是李玄都歷經大風大浪,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因為剛才他險些就要身首分離。
劍有四種。
一是三尺青鋒,縱橫之間,所向披靡。
二是三寸飛劍,以意御劍,轉瞬千里,殺人於千里之外。
三是以身體為鼎爐,以本身氣機為真火,輔以西金精氣,在體內練出一枚劍丸。劍丸練成之後,將口一張,劍丸化作白光而出,盤空飛擊,斬人首級。
四是求無劍勝有劍,劍於無形,凝氣成劍,揮手間以劍氣傷人,本身為劍,一指,一發皆為殺人利劍。
方才李太一所用就是劍丸,比之飛劍更讓人防不勝防,險些便讓李玄都著了道。
李玄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條紅色細線,有血跡滲出。
方才他再慢上稍許,被那枚劍丸再「摧山」兩三分,那麼這根脖子便擔不住大好人頭了。
李玄都輕聲說了個「好」字。
他抬起手,指尖上有一個血珠,凝而不散,光滑圓潤,就像是一顆血色珍珠。這不是他的血,而是在剛才交手過程中,他從李太一身上取來的。畢竟兩人都是玉虛境,縱使李太一佔據了少壯的優勢,差距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大,正如他們師父所說的那般,三寸劍道而已。
李玄都毫不猶豫地捏碎了這個血珠,與此同時,在他的雙眼上也染上了一層血色。
他曾用錢玉蓉的髮絲為媒介來尋人。
這一次他用李太一的血滴為媒介來傷人。
眾生入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