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蛭進腿猶不知
最嚴重的是一個下田被水蛭咬了的壯漢，這也是個嬉皮笑臉的傢伙，粗壯的大腿高高鼓起一塊，卻當沒事一樣。別人問他痛不痛還說小意思，手裡還拿著一瓶啤酒，吹牛吹的不亦樂乎，簡直像個憨憨。
「什麼？你還喝酒？」
王小天嚇了一跳，這人腿里那不是因為什麼原因鼓脹的，分明是水蛭爬進去了，在不斷的吸血吞噬血肉精華啊。
這他媽都能淡定自若不得不說是個人才。
「心儀，你在哪？」王小天給章心儀打了個電話，如果她在鄉里的話，剛好叫過來幫個忙，順便給她教一點東西。
「和小冉在一起呢，在整理鄉里其他低保戶的情況，你估計到時候還得來義診一下！」章心儀說，旁邊還傳來顧冉好奇的詢問。
「那你快來一趟，我這有個水蛭鑽到腿里老半天還特么笑嘻嘻的傻子，一會兒開刀。」
章心儀還沒咋樣，正拎著酒瓶的壯漢卻不願意了。
「王醫生你說誰是傻子呢，那畜生在不在我腿里我最清楚了，我都沒有任何感覺，你咋就胡說話。」
王小天冷笑道：「你那塊地方整個都喪失知覺了，你當然感覺不到了，現在你低頭看看，還能看到這小東西在蠕動呢，一肚子你的血肉，等我給你取出來，你腿上的肉要少一大塊。」
「放屁。」
壯漢頓時拍桌而起，又感覺腿上突然一疼趕忙坐下了。
他剛才跟一群病人吹的不亦樂乎，說什麼自己只是被水蛭咬腫了，他眼睜睜把那東西扯出去了，他這樣的傷哪年不碰到十幾次，有經驗的很，沒想到轉眼就被王小天打臉了。
水蛭都鑽到腿里了他都不知道，他不是傻子誰是？
「準備兩千塊錢，我給你做手術。」王小天淡淡的說。
「取個蟲子要兩千塊錢，你咋不去搶？」壯漢惱火道，鄉下人一年才不知道賺幾個兩千塊，現在自己還好好地就要被敲詐那麼多，他可不樂意。
「你這小崽子，你的狗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旁邊一個老漢拿著煙把砰的一下敲在他腦門上：「等你腿里那蟲子把你骨頭咬斷了，你就知道錢重不重要了。現在去醫院掛個號，看啥病不得好幾個兩千塊？」
「動了動了，你腿那果然有東西在動。」
幾個剛跟他聊的熱火朝天的小子一蹦三尺高，離他遠遠的，彷彿這吸血水蛭能突然彈射到他們身上一樣。
此時壯漢腿骨的麻痹感覺也在漸漸消失，顯然水蛭已經不滿足於這塊區域的血肉，打算往腿部更上方開拓戰場了。
「媽呀，王醫生救救我啊！」
壯漢立馬也不夯也不憨了，鼻涕眼淚一口氣流了出來，帶著哭腔喊道。
好像心裡頭一股精氣神一下泄了一樣，壯漢一下癱坐在了地上，渾身都沒力氣動了，那腿間的異動、蟲子滾動的感覺放大百倍一樣傳遞到他的感官里，嚇的他嗚呼哀哉，大哭大叫，之前好不容易營造的形象直接就給塌沒了。
章心儀來的很快，還從鄉衛生所拿來了一些嶄新的手術工具，她知道師父雖然技術很厲害，但藥師堂里器具卻很奇缺。
「抱進裡面的房間，其他人出去。」
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徒弟把癱瘓在地動都動不了的壯漢放在了裡間王小天的手術室里，鹿小小和劉洋、張曉幾個人縮著脖子就打算往後溜，被他留了下來。
「師父，這手術我們可以不參觀嗎，我嚇死了。」
女孩子最怕蟲子了，尤其特么蟲子還在身體里鑽，鹿小小和張曉臉色都白了。
「怕個屁，水蛭又不是異形，能把你吃了啊？」王小天沒好氣的打開高瓦數的燈泡，逼著幾個人洗手換上手術服在旁邊幫忙，章心儀則在他的指點下，把綠色生命快速塗抹在水蛭出沒的所有區域以及附近。
綠色生命的藥效實在是太強大了，剛才還蠕動不休的水蛭幾乎是瞬間就被麻痹住了，那一鼓一鼓的傷口也沒動靜了。
「別開刀，別開刀，疼啊，娘啊！」
壯漢痛哭流涕的叫了起來，雖然腿那塊沒知覺了，但知道那裡要被醫生破開偏偏人還有意識，他不害怕才怪了。
「叫個屁，給我老實點！」
鹿小小怒氣沖沖的跑過來，眼睛壓根不去看傷口，死死的按著壯漢的腦袋不讓他動，幾個徒弟也各自控制他的身體。
沒辦法王小天這裡沒有全身麻痹的藥物，壯漢只能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一點代價了。
「你再亂蹬，一會兒我一刀切斷你骨頭你就爽了。」
王小天狠狠瞪了壯漢一眼，壯漢嚇的瑟瑟發抖，卻也不敢再動了，一張臉使勁皺在一起，嘴巴大大的裂開，牙齒緊咬，彷彿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一樣。
實際上屁痛苦都沒有，綠色生命的麻痹效果是開玩笑的？就連章心儀動刀子的感覺他基本都感覺不到，都是心理作用而已。
王小天和章心儀小聲討論了一下，確定了水蛭在皮膚下的完整輪廓。
水蛭這種生物跟河豚不一樣，吸血吸飽了以後身體非常脆弱，氣球一樣，一旦弄破后讓它身體里主要是鮮血的液體流在壯漢的傷口裡，那後果也是不小的了，非常麻煩。
章心儀快速用手術刀進行環切，最終打開一層薄薄的皮肉以後，兩人用工具小心翼翼把裡面鮮血淋漓、大的足足有小號紅薯那麼大的水蛭弄了出來，噗嘰一聲落在了朱振安白著臉遞過來的鐵盤子上。
「嘔。」
一股腥咸帶著絲微惡臭的氣息迎面撲來，幾個徒弟一起開始乾嘔起來，章心儀都捏著脖子，反覆吞咽了好幾下。
「拿出去，一會兒這小子不給錢的話，就用這玩意嚇他。」王小天也是噁心的擺擺手，張博趕緊跑了出去。
清理傷口和縫合都比較麻煩，傷口裡因為活體的鑽入有了不少細菌和潛在的寄生蟲卵，縫合因為環形切割、血肉的缺失變得很麻煩，最後還是王小天用速效救心丸藥液噴塗消毒，親自操刀進行快速縫合。
此時壯漢的腿部里凹陷了一塊，等調養才能慢慢讓血肉充實，而且還會留下一些後遺症，不過並不會太大，到時候他主動找上門來看病也就算了，不找上來王小天也不會管他，兩千塊錢做這麼個看似不大實則危險至極的手術，他真的仁至義盡了。
一切處理好以後，王小天把滿臉都是眼淚口水的壯漢弄的坐起來，讓他看看自己的傷口，再伸手去摸，壯漢死活不伸手，只是眼淚巴巴的看著王小天。
「你付錢不？」王小天打趣的問道。
壯漢連一句推脫的話都沒有，乖乖掏銀行卡在pos機上轉賬了，並求王小天后續的康復辦法。
最終王小天把壯漢留在了孫叔家裡，讓他的家人過來照顧並付給孫叔家報酬，這事才算完了。
全程那個甲狀腺大娘和嘴巴被戳穿皮的青年都在外頭圍觀，連自己的疼痛都忘了。
「你這是要縫合臉部的，我們藥師堂還沒有全身麻痹的藥物，只能局部麻醉你的臉部傷口，一會兒你要是敢掙扎，信不信把你嘴巴給縫在一起，以後用鼻子吃飯？」
王小天對這人說，這傢伙年紀輕輕，看樣子也是個莽漢。
「唔唔唔。」青年趕緊點頭，心道勞資會像剛才那個傻子一樣出醜？不可能的，既然不疼勞資就全程咬牙堅持。
然而明知道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動刀、甚至還能看到一坨坨爛肉被割下來的情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這個青年還是高估自己的勇氣了，先是滾淚花，隨後就是鼻涕眼淚一起流，嗚嗚嗚的哭起來了。
好在這傢伙也算為自己的相貌和生命負責，好歹沒有因為掙扎壞了王小天的縫合。
最終在剖掉爛肉、消毒過後，王小天把他的嘴部傷口縫合起來。
因為拖延時間太久丟失了那些爛肉，他的皮肉等於缺了一塊，縫合以後也不可能做到好看，即便痊癒了也會留下醜陋的傷疤，王小天能做的只是讓疤痕盡量變淺。
幸運的是這莽漢年紀輕輕家裡已經有媳婦了，沒耽誤討老婆，手術完成以後給王小天付了錢，他甚至還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彷彿自己賺了一樣。
給甲狀腺的大娘看完病，又處理了幾個類似被狗咬、毒蘑菇中毒的病症，王小天和章心儀都累癱了。
章心儀擦著汗津津的額頭，顯得很興奮。
往常她做醫院院長的時候，除了管理以外專職做顱外科手術，哪裡有機會親自或者輔助操刀這些亂七八糟的病症。
在她看來，每做一次奇怪的手術、看一個不尋常的病人，不局限於什麼科，對她的眼力增長、經驗和閱歷積累都有極大的幫助。
特別是王小天本身也不懂很多東西的原理，只是以最簡單粗暴的道理講述告知章心儀手術、看病原理，這比從課本上講台上臨床手術台上小心翼翼、磨磨蹭蹭去學習要輕鬆愉快的多，章心儀覺得自己距離全知全能的女神醫的夢想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