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束手無策
「謝謝……」秦教授禮貌的道謝，拒絕了他遞過來的煙。
「藍先生，我想，關於夫人的病情，或許你們該拿出一個決定了！」教授的語氣，很沉重。
藍晟域抬眼，深邃的瞳仁攫住對面的教授，「依教授看，我們該怎麼選擇？」
心，沉得如海底大石一般。
哪一個選擇，他都不想要！
哪一個，對她，都是痛苦的！！
「藍先生，如果我們是什麼也不做的話，夫人可能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秦教授的話語有些沉重。
兩個多月的時間……
也就是，三個月，不到！！
這感覺……
藍晟域握著煙盒的大手微微一緊，煙盒也跟著皺了幾分。
好半響，才抬頭，眼底布滿血絲，「那還有什麼其他的治療方法嗎？」
「當然……」教授點頭，「在國內用得最多的方法就是切除，但很明顯的，切除手術無疑是失敗的，至今為止，沒有一例成功的例子，手術進行后，存活最多的是，七天！」
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胸口悶得彷彿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膜，根本無法透過氣來。
七天的時間……
他想都不敢去想！
「那國外呢？沒有過成功的例子嗎？」
秦教授搖頭，「沒有……」
國外，亦沒有！只是，存活的時間，長一點點！
就只有，一點點……
兩個月，又或者，三個月……
「那還有其他方法嗎？」藍晟域又問。
「有……」秦教授點頭，「可以化療！」
「化療？」藍晟域皺眉。
「恩，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秦教授肯定的點頭。
「可是……」藍晟域似乎有些不願意，「我聽說，化療會很痛苦……」
「恩！」秦教授點頭，「藍先生，我們這一點，你們必須要弄清楚，如果夫人選擇的是化療的話，那麼就必須要承受得住痛苦，這項手術並不只是一次化療，也不是兩次，或者幾次，而是，幾十次……」
最後那三個字，秦教授說得很沉重……
一如，藍晟域的心！
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胸口處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使勁的揉捏著他的心臟，又痛又閉氣。
化療，而且還是，幾十次……
這樣的痛苦，他絕不相信，正常人可以忍受，更何況，她還不過只是，一個弱女子！
秦教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似乎帶點哀嘆，「藍先生，我想您也知道，化療次數越多，就越加痛苦，而且是一次又一次難熬，一次比一次受罪，到幾十次的時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那種感覺，生不如死！所以……有幾位病人就採用的這種辦法，最終，熬不過去，直接在化療的過程中，一睡不醒……」
藍晟域有些坐不住了。
他的話，無疑讓自己本是沉悶的心，更加慌亂了起來。
至口袋裡抽出一支煙來，夾在蒼白的手指間，屢屢想要點燃，卻最終，顫抖著，沒有讓煙頭燃起來。
起了身，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漆黑一片……
身形，那麼孤漠，那麼落寞！！
一瞬間，連他，都茫然了！
那樣的痛苦，他捨不得她去承受！
更何況，如果她承受不住怎麼辦？是不是就真的預示著，她非離開他們不可……
漆黑的眼瞳里，不滿殷紅的血絲。
不知是累的，還是，其他的情緒。
只知道，難受……
難受到了極點!!
轉身，看向教授，「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秦教授搖頭，「真的沒有了……」
這樣的病例，在全世界，都實屬難見！！醫生們都拿著這種病例，束手無策。
終於，藍晟域相信了下來。
「好……我知道了……」
只感覺，這時候的他，已然憔悴了太多，「我們會儘快做決定的！」
「恩！好……那沒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好，我送你……」
藍晟域送了教授出門。
而小東西，還依舊守在佳霓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安睡的她。
眼淚，積在眼眶中，死死的咬著唇，怎麼也不肯讓自己掉下淚來。
眼前的大綿，相較於從前，真的瘦了好多好多……
蒼白的面頰已然凹下去幾分，即使如此慘白，如此纖瘦，但，她依舊是綿綿心中最美的媽咪。
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似乎，還染著幾分痛苦……
一如，他擰起的小心臟，跟著她的痛苦，一起存在……
小小的手掌，暖暖的，輕輕的，小心翼翼的觸上佳霓微蹙的眉心，小嘴裡有低低的聲音輕輕呵出，「大綿乖，大綿好好睡，不要怕，有小綿和老綿一直陪著……」
眉心撫平，小傢伙又將那隻暖暖的小手掌伸進被褥里，輕輕的握過佳霓的稍顯乾瘦的手掌。
觸上他稚嫩的小手，大手微微顫了一下。
小傢伙的心，也跟著狠狠地緊了一下。
繼而，小手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唯恐是自己驚到了熟睡中的大綿。
很久，直到綿綿確定自己沒有鬧醒她來，小傢伙的小手才微微動了動，那動作，比剛剛更要小心。
輕輕的，將自己的小手心包裹在自己媽咪的手心中，試著想要將屬於自己的那份暖意以及勇氣全數交給自己的母親。
他想要告訴她，即使，生病了……
他和爹地，也會一直一直陪著她，不離不棄……
小傢伙將頭擱在床沿邊上，靜靜地看著床－上安然睡著的佳霓，漸漸的，大眼有些倦意，而後，眼皮開始打架，直到最後，就那麼趴在床－上，淺淺的睡了過去。
藍晟域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恰巧撞見了這感人的一幕。
母子倆，就那麼靜靜地睡著。
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的一種滿足。
還有，淡淡的幸福……
如果，可以一直就這麼簡單的下去，該有多美……
輕著步子，走近房間，小心翼翼的，抱過床邊的綿綿，動作很輕，不驚動懷裡的小鬼，亦不能吵到床－上的佳霓。
小傢伙似乎真的很累了，即使這樣睡著，也睡得很沉。
一雙粉嫩的唇瓣微嘟著，微卷的睫毛陰掩著水靈的大眼瞳，瓷白的面頰上，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很小心的探手，輕輕的拭去小傢伙面容上的淚水。
偏頭，深深地看一眼床－上的佳霓，而後，抱著小傢伙，轉身出了門去。
安頓好了小傢伙，藍晟域又再一次的進了醫療室里去。
她依舊在靜靜地睡著，呼吸終於是平穩了下來，一如他的心，也跟著平順了很多。
大手，將她的小手輕輕的放進自己掌心中，感覺到她的溫度，自己的心，彷彿才安心一些些……
這種，有她在的感覺，真好！
手指，柔柔的劃過佳霓的手掌心，動作很輕，染著濃濃的柔情，「佳霓……」
「不管怎樣，我一直在！」
不管有多麼痛苦，他都會一直陪著她，堅守著她。
只是，如果可以，他真的寧願這份痛苦讓他來承受……
夜，更深……
藍晟域趴在床沿邊上，沉沉的地睡了過去。
***
那日之後，綿綿依舊照常去學校。
依舊開開心心，活潑得宛如好似從未發生過什麼一般。
那夜之後，佳霓恢復常態。
只是，身體越發瘦弱幾分，又或者，偶爾會有些氣短，胸悶。
那天，佳霓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懶懶的曬著冬日的太陽。
藍晟域推門而入。
自從那天突然的發病之後，藍晟域就鮮少丟下她一個人去公司了，辦公也只是網路以及電話，又或者實在不行，lindy就會來家裡跑一趟，送些重要文件給他。
其實，佳霓有勸過他的。
「我哪有你想的那麼嬌貴？」佳霓嬌嗔。
他不語，只是扣住她的小手，柔柔的摩挲，看著她的每一個眼神都是溫柔的。
於是，佳霓滿足的笑，乖乖的窩進他的懷裡，小手在他的手心把玩，「晟域，你知不知道，能夠讓你這樣子對我，我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她的話，讓藍晟域一顆心，狠狠一緊。
「佳霓，別說這種話！」彷彿是真的要離開他一般……
纖長的手指柔柔的穿過她長順的髮絲，將她的頭顱深深地揉進自己懷裡，倚在自己的胸膛上。
髮絲，穿越指間……
「佳霓……」
「恩？」
「頭髮長了，我幫你剪掉一點點，好不好？」
「好……」
沒想到，她竟然沒有拒絕。
她說，「晟域，我覺得冬天要走了，春天來了，太熱了，將頭髮剪到最短好不好？」
他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
她選擇，化療！
「佳霓……」他輕輕的呢喃著她的名字，那是一種由心發出的呢喃，「佳霓，佳霓……」
那麼不忍，那麼恐慌……
彷彿，害怕她下一秒就會離開一般。
佳霓低笑，「我在，佳霓在……」
「恩，你一直在……會一直都在……」
這話，彷彿是自我安慰。
聲音低沉，將她的頭摁進自己的胸膛里，很深很深。
低眸，漆黑的深瞳鎖住懷裡的她，一低頭，吻住佳霓的唇瓣。
僅限於，蜻蜓點水。
動作很小心，彷彿懷裡的她，就像一個易碎的娃娃，他不敢太過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