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公共浴室

  「你就專會欺負人，從五年前開始，你就一直欺負我！！討厭你……」


  蘇茉控訴著他的惡行，一條一條，從五年前，到現在……


  越說，她的心，越痛！

  眼淚，也越來越多……


  直到最後，難受到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御子涵摟著她，任由著她發泄著，捶打著自己。


  他不出聲，不反抗……


  只是，一直不斷的替她拭淚，摟著她的手臂，也越來越緊。


  心，也痛得快要窒息。


  哭了好久好久……


  她累了，揉在他懷裡，休憩著。


  他的胸膛，依舊那麼寬實，那麼溫暖，總是讓她，有一種皈依的感覺……


  她，流失了好久好久……


  終於，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港灣！！


  淚水，將他本是濕透的衣衫，染得愈加濕了幾分。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那冰冷的感覺，而是那灼熱到幾近發燙的觸感。


  一點點將他冰冷破碎的心，回暖……


  「先洗澡好不好？」他揉了揉她的髮絲，柔柔的語氣誘哄著懷裡的她。


  「你會不會趕我走？」蘇茉埋在他懷裡，哽咽的聲音低問聲他。


  御子涵無奈，「你剛剛威脅過我了！」


  蘇茉不由得輕笑一聲，淚眼婆娑，「你會害怕？」


  「會！」他點頭，而且，很怕。


  那些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但，他真的怕，她會去做……


  因為，從來，她都是，敢說就敢做的小孩子！！


  傻瓜！！！


  心疼的拭了拭她臉頰上還未來得及乾涸的淚水，「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你洗完我再洗吧！」


  「一起……」蘇茉埋在他懷裡撒嬌，不依不饒。


  幽深的藍瞳半眯，睨著她，帶著幾分邪肆，「你確定？」


  蘇茉羞窘一笑，「開玩笑……」


  傻傻的乾笑兩聲，從他懷裡蹭了出來，抬手，拭去眼角的余淚。


  「我會很快的！」


  蘇茉一副深怕他等不及的模樣，叮囑一聲。


  三道黑線至御子涵腦後劃過……


  這話，聽在他耳底，很曖昧！！！


  喉間乾澀了幾分，慌忙轉身，推著輪椅離開，嘴裡還不忘叮囑一聲，「你慢慢洗吧……」


  他不知道她說的沒多久，到底是多久。


  只知道，近乎一個小時都過去了，浴室里的人兒，似乎還依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而他，早在公共浴室里洗完澡，守在卧室里半個小時了！


  她這所謂的很快，還真是有夠快的！！

  抬眸，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


  已是晚上七點了！

  如果他沒記錯了話，裡面那小妮子還沒吃飯的！


  他皺眉，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門。


  「還沒洗好？」低沉的嗓音里，帶著幾分擔憂。


  「啊？哦哦哦……」浴室里的蘇茉，詭異的竟有些慌張。


  「很快就好，很快很快！」她急急的回答他。


  浴缸里的水，換了一次又換第二次。


  看著嵌在牆上的那面石英鐘，有些抑鬱。


  秒鐘走得實在太慢，以至於分鐘也很慢，更加煩悶的是，時鐘就好似動也不動一般。


  她在浴缸里泡了四個澡了，連白嫩的皮膚都快要被她泡到脫水了，但，那該死的時鐘卻才走了不過短短一個小時而已！！

  才七點……


  她出去，御子涵准又要想方設法的趕她走的！！！

  或許，在浴缸里賴到九點，十點……或者更久，那時候，太晚了，他應該也不好意思再催她離開了吧？


  如是想著，她又開始不住的往浴室里換水了。


  冷了，又換上熱的……


  熱了，又相繼冷去！


  門外的御子涵一直不斷的看牆上的石英鐘。


  劍眉越蹙越深，這小傢伙身上到底是有多臟，洗個澡能洗這麼久？

  ***

  每隔十分鐘，他會敲一次門。


  每一次，浴室里回答他的聲音，總是一句，『快了，快了……』


  但，就是沒見一點要開門的動靜。


  終於，又是半個小時過去。


  他怒了。


  再一次敲門，「不要再洗了，在水裡泡久了，人要虛脫的！」


  低沉的嗓音里，透著明顯的擔憂。


  真是個不省心的小女人，他難以想象，自己不在的這兩年她是怎麼走過來的。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茉茉……」他又敲了敲門，心，微微一凜。


  「……」依舊默然，沒有回答。


  一抹驚慌至御子涵深邃的藍瞳里一躍而過，但，僅僅只是一秒鐘而已。


  很快，他鎮定了下來。


  探手，旋開浴室門的門鎖，推著輪椅沖了進去。


  浴室里的這一幕，真的有些讓他慌到。


  水潤的小身子泡在浴缸里，卻透著一股駭人的慘白。


  一張小臉，泛著詭異的紅潤。


  一瞬間，他有些慌了。


  急忙推著輪椅往她靠去，「茉茉，茉茉……」


  他喚著她，大掌一把將浴缸里光－裸的小身子撈了出來。


  大掌覆上她紅潤的小臉輕輕拍了拍，「茉茉……」


  她的身子，白得有些讓他恐慌。


  二話不說，摟著她滾燙的小身子往浴室外去了。


  還好，她的呼吸還算順暢，總算是讓他一顆緊繃的心，稍稍淡定了幾分。


  一邊小心的將她安置在床上，一邊撥著醫院的急救電話。


  電話還未來得及被接通，床上的蘇茉，就昏昏然的醒了。


  「幾……幾點了？」


  這是床－上的蘇茉，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感覺怎麼樣？」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大掌往她小臉上探了探，擔憂的問著她。


  秀美蹙了蹙，有些難受。


  偏頭，無力的瞄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輕蹙的秀眉愈加深了幾分。


  八點還不到……


  「是不是很難受？叫醫生過來看看吧！」擔憂的神色睨著床－上的她，有些焦慮。


  「不用了！」蘇茉按住他手中的電話，「休息一下就好了，只是有點呼吸不順暢而已。」


  「你確定？」御子涵依舊有些放不下心。


  「真的……」蘇茉點頭應她，額上，細汗不止。


  「那好吧！你先休息一下。」御子涵拉了拉她身上的小棉被。


  還好，她臉色的紅暈漸漸淡了幾分，呼吸也越加順暢了起來。


  「以後洗澡不要洗這麼久，很容易出事的，知道嗎？」御子涵守在床邊，不放心的叮囑著她。


  「有你守著，我不怕！」蘇茉搖頭，水靈的大眼眨了眨，輕笑出聲。


  御子涵微微一愣，一道複雜的神色至深藍的眼瞳底里一掠而過。


  「萬一沒有我，怎麼辦？」他的眸子，很深很深。


  問話聲音，也沉得如同至幽谷發出一般，但，依舊帶著醇厚的魅惑之音。


  蘇茉盯著他，眸光灼灼。


  說真的，她以為，他會毫不留情的回她一句，『我不可能守著你一輩子的！』……


  卻沒想到……


  他的話，變得這麼柔了！！

  對於她而言，無疑是一大躍步，即算這句話也實在好聽不到哪裡去。


  原來，她越來越懂得滿足了！！

  「沒有你，我今天可能就昏死在了浴室里！」蘇茉深深地望著他，很認真的回答他。


  健碩的背脊明顯一僵，臉色不自覺沉了幾分。


  「不要把死掛在嘴邊！」他沉聲道了一句。


  「只要你在，我就不會捨得死！」蘇茉毫不掩飾的告知她心底的答案。


  御子涵無奈，睨著她的幽眸里，噙著幾分嘆息。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好久，御子涵理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輕聲問著床－上靜躺著的蘇茉。


  「做什麼？勾－引你？我只是在努力的想讓我那個拋棄自己的丈夫回家而已！」蘇茉一雙水靈的眼瞳再一次染上一層氤氳，聲音也哽咽了幾分。


  拋棄自己的丈夫……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同利刃一般，深深地刺痛了他本是難受的心。


  揚唇，輕輕一笑。


  拋棄……


  他又怎會捨得拋棄她！！！

  丈夫……


  很溫馨的兩個字，他真的很喜歡，甚至於，曾經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期盼著，有一天，自己可以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她的身旁……


  可是，這個世界，總是事與願違！


  少了兩條腿的自己，又還有什麼資格，以這樣的身份在守護著她呢？

  「你知道我少了兩條腿就意味著什麼嗎？」他問她，語氣里，帶著蔑視與自嘲。


  「代表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少了兩條腿的御子涵，他還是御子涵！我蘇茉愛的是他的人，不是他那兩條腿！！」蘇茉紅著眼眶，堅決的回答他的問話。


  御子涵蒼涼一笑，「那我告訴你嫁給一個少了兩條腿的男人的結局……」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木然的雙腿，眼神悲涼，「你嫁給這樣的男人，也就是嫁給了一個只會拖累你的包袱，你不僅要照顧著他的飲食起居，你還要接受著周旁的異樣的眼光，比如，瞧不起，又或者蔑視……這些，你懂嗎？」


  他問著她，聲音很輕，語氣里，帶著蒼涼的絕望……


  醫生說，他有可能，一輩子也站不起來了！！

  蘇茉輕輕一笑，淚眼迷離，「御子涵，這就是你所謂的後果？」


  「你知不知道，真正的愛情是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勇敢，真正的愛情是可以讓一個負擔，變成幸福的包袱！」


  御子涵性－感的薄唇，機械的張了張，看著床－上那雙水霧瀰漫的大眼，心頭一陣酸澀。


  愛情可以讓人變得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