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那是災難?
道觀的靜修難以平靜,徐道反複斟酌思忖,心情變得愈發沉重。
俗話伴君如伴虎,徐道從來就不敢瞧歆德皇帝,他深知自己能得到皇上的寵信,一切都是基於道法修行,徐道潛心數十年於修行修道之上,不僅修為高,而且心思磨礪得極其堅韌,然而,以道涉政風險實在太大了。
歆德帝可不是尋常之輩,徐道不敢想象一旦讓歆德帝察覺到其對陸錚的特殊用心,將會造成的後果,然而事已至此,影子不顧規矩登門了,這明事情已經很嚴重了。
事情很難辦啊,徐道在思忖其他的可能性,少年人就算是再厲害,其心思總有破綻和弱點,陸錚的弱點很可能就在戴靜的身上。
眼下要讓陸錚能夠盡快的破除障礙,難道真的隻能遂他的心意麽?徐道反複思忖,覺得這樣做實在是不妥。
徐道是老相爺的人,卻也是十分親近的存在,老相爺選中人他不能盲目追隨,得先經過重重的審視考驗,很顯然,眼下這一關徐道對陸錚已經生出了很大的疑慮。
戴皋的女兒,那是何等身份?隻要是稍有理智的人都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陸錚憑什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不是鬼迷心竅是什麽?
既然是老相爺選中的人,怎麽可能犯這等低級錯誤?因為這個錯誤可能葬送自己的一輩子,這樣的年輕人能有多大的前途?
徐道真的很迷茫,患得患失,陸錚固然讓他覺得糾結,戴氏更是讓他覺得頭疼,戴皋乃大康朝的權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徐道已經隱隱感覺到了戴皋對他的關注。
甚至在道觀之中,都有可能存在戴皋的眼線,可能徐道稍微有所動作,戴皋便能迅速警覺,而一旦戴皋有所動作,徐道畢竟隻是個神棍道人,他能夠和戴相的勢力相抗衡?
清晨的皇宮籠罩在一片大霧之中,清晨十分,道觀出來的轎子像往常一樣不緊不慢的奔向西苑,這是徐道堅持了多年的習慣。
徐道堅持不住皇宮,這是當年老相爺給他製定了一條規矩,當時徐道體會不到這條規矩的好處,可是十幾年下來,徐道很感激老相爺當年的安排!
皇上再信任他,徐道都需要和皇宮保持恰當的距離,這樣的距離有利於君臣之間的相處,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徐道每都能有獨立的時間思考和休息,對他來,獨處太彌足珍貴了,每每獨處的時候,他才能不斷的反思,不斷的反省自我,從而保證自己不犯錯誤,少犯錯誤,這是他能夠在皇宮存活十多年最重要的因素。
高高的宮牆下麵,馬燈拉出長長的影子,在影子的黑暗中,一頂轎子無聲無息的攔在了前麵,徐道微微蹙眉,心中忽然想到了陸長河。
他和陸長河以前井水不犯河水,極少有接觸,可是最近,陸長河卻屢屢出現,這讓他極度的警惕。
他甚至忍不住想,陸長河是不是和江南陸家存在密切的聯係,如果江南陸家真藏得深,陸錚他就不得不重新審視了。
大康朝的懸鏡司,行走在黑暗之中,可以掌控了整個大康朝的情報,刺殺,密探等等事務,陸長河是連戴皋都要忌憚的存在,對這樣一個人,徐道能不警惕?
懸鏡司是皇上的一柄刀,其隻忠於皇上一人,任何進出皇宮的人都在懸鏡司的眼線之下,這一點連徐道也不能例外。
所以,徐道很平靜,抬轎子的轎夫們也很平靜,跟在徐道身後的那些徒子徒孫們對此更習以為常。
徐道從轎子中走下來,慢慢走進陰影中,果然,陸長河站在那裏,瞧他的模樣,溫文爾雅,舉手投足之間書卷氣十足。
徐道打了一個稽首道:“貧道徐道見過首尊大人!”
陸長河慢慢的抬眼,目光柔和的盯著徐道道:“我不同意讓那孩子和戴府聯姻,我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但是不管是誰的主意,這個想法都非常的幼稚!
不錯,戴皋此人心機不可測,眼下的戴府人丁單薄,戴皋一兒一女,女兒臥病,兒子戴世章則是草包一個,以他的心性不會不考慮身後的事情。
嘿嘿,陸錚和戴靜倘若能成為好事,從此以後陸錚便再無憂慮,翁婿的一出雙簧唱完,陸錚便可以大展宏圖實現抱負!
很幼稚了,如果大康朝的事情都那麽簡單,這些年就不會有那麽多紛爭,就不會惹出那麽多事端來,道長,您是不是這樣?”
徐道麵沉如水,表麵上古井不波,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陸長河聊聊幾句話,讓他忽然想到了很多。
陸錚和戴府之間的關係竟然還有更加複雜的故事麽?事情並不是徐道想的那麽簡單,陸錚更不是徐道想的那般幼稚,這其中可能牽扯到的博弈和紛爭,也許遠遠的超過了徐道的想象。
徐道是個聰明人,但是他的心思全部在修道之上,對紅塵中的種種他知道的不多。但是,陸長河這幾句話,同時也讓他意識到,自己道觀裏麵肯定有陸長河的眼線,而且陸長河對此毫不避諱。
陸長河究竟是什麽人?他是敵人還是友人?他也如此關心陸錚,然而其見解卻和尋常人如此不同。
“陸大人,貧道不過是方外之人,哪裏管得了那麽多紅塵中的事情?再了,大人口中的孩子,貧道未曾見過,也並不認識。陸大人,您倘若真有什麽要安排貧道去辦的事情,還請您明示啊!”徐道慢悠悠的道。
陸長河目光轉冷,一字一句的道:“徐師,打開窗亮話,我的那孩子叫陸錚,如果陸錚你不知道,我一個人的名字你一定知道,這個名字叫‘申令’,難不成徐師連這個名字都不知道麽?”
徐道抬頭,目光很柔和的看著陸長河,良久,他搖搖頭道:“陸大人,讓您失望了,你的這個人名我從未聽過!”
陸長河嘴角微微翹起,道:“既然師這麽,就當我剛才的話都是廢話了,但是我依舊要警告師,您千萬別試圖讓陸錚和相府聯姻,那不是捷徑,那將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