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一泡屎的梗
張家老太太的院子人流如織。
張母今穿著深紅福紋比甲,頭發染成了烏黑色,手中握著龍頭拐杖,看上去十分的精神。
丫頭們,夫人們,奶奶們都簇擁在她的身邊,大家笑笑,好不熱鬧。
“老祖宗,今日我們觀山詩會中途雖然有波折,但是結果非常成功,尤其是最後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大高潮。
這不,浩哥兒連續作了幾首好詩,贏得了滿堂彩,我家承西本沒想著安排晚宴,是我做主,讓下人們把西院收拾清理了一番,那邊有正廳、側廳還有園子,咱們張家總得要體麵呢!
這麽多貴客來了,我們光茶水伺候哪裏夠?再了,今日觀山詩會大大的露臉了,縣尊大人還有揚州眾多大才子都要慕名而來呢!”蘇夫人湊到老太太近前,給老太太講著今詩會的事情。
花寒筠站在後麵,笑容複雜,老太太則心情大好,道:
“應該的,這都是應該的,我張家本就是詩禮簪纓之族,和讀書人多接觸這是必須的。浩哥兒今作出了好詩,晚宴正好以文會友,多認識一些揚州的大才子。今這個日子,恰好碰到了止水文會,一些才子白去了文會,晚上恰好可以來赴宴,這一番熱鬧和白又大為不同。”
“可不是麽?剛剛老爺已經接到了帖子,揚州才子陳圭要來,還有和陳圭齊名的大才子秦越也投了帖子過來。另外,止水書院前來投帖子的人極多,個個都是大才呢!”蘇夫人道,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明顯是十分的得意。
今她的風頭出大了,奴才們都見識到了她二太太的威風,按照今這勢頭,西院那邊的對牌遲早得她來掌管。
現在整個張家都是張承西在打點,內宅二太太的話還能不管用?
這時候,門外又有門子進來報喜,道:“老太太,大喜啊!瘦西湖杜月娘杜大家遞了帖子過來,也來參加今日晚宴呢!
還有,羅巧巧羅大家、丁姿丁大家也一並遞了帖子過來,嘖嘖,今日揚州四大花魁要在咱們張家湊齊了呢!”
“啊……”眾人齊齊驚呼,姑娘們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太太們也連連皺眉。
老太太道:“好了,你們這些姑子們啊,心胸就是狹隘。四大花魁那可是揚州最頂尖的才女,平常這些花魁一個都難請到,現在四個人都齊齊來我張家,這是我張家的體麵。
這件事傳出去將是一件風雅之事。自古以來,都講才子佳人,有才子便要有佳人,就是這個道理。
佳人也不單指風塵女子,風塵女子就是撒個歡的事兒,我們張家的姑娘們個個都是佳人,這些個揚州才子倘若能娶上我張家的姑娘,那是他們的福分,那更是佳話呢!”
老太太笑吟吟的對張寶儀等人道,她這話一,大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老太太忽然回頭,道:“哎呦,今日咱們花姑娘咋這麽安靜,一句話不,像未出閣的姑娘似的,來,來,你也來幾句!”
花寒筠滿臉笑容的湊上來,道:“老祖宗,今日張家的喜慶都是關乎讀書人的,寒筠沒讀幾句書,便想著能少話,多做事,把浩哥兒這一群讀書人給伺候好了,讓他們舒坦了,咱們這些個後宅婦人將來才能有好日子過。老祖宗,您是不是這個理兒?”
花寒筠這話一,張母哈哈大笑,更是高興,道:“好,花姐兒得好啊,果然識大體,不愧是花家的頭一份俏姑娘。我年輕的那會兒,老太爺也是忙著讀書趕考,有時候遊學一出去便是半年光景,進京趕考更是一去數年。
那個時候我的心中也苦,可是我卻有信念,知道一定會苦盡甘來,結果你們瞧瞧,老太爺高中了,朝廷待他不薄,這才有了今日揚州張家的興盛。
你們以為我們揚州張家能有今靠的是什麽?靠的是那些個卑賤的生意麽?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們張家靠的是讀書,靠的是詩書傳家才有今!”
張母這話完,大房這邊顧夫人臉色非常的難看,唯獨花寒筠臉色不變,蘇夫人十分得意,正要湊上去再話。
花寒筠搶先道:“老祖宗,聽您一席話,我更是坐不住了,西院那邊也不知忙得怎麽樣了,今要來那麽多的客人,可萬萬不能出差錯,我怕這些個奴才做事靠不住,得親自去盯著才放心。”
花寒筠撂下一句話便要告退,恰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丫頭們的喊聲:“浩哥兒來了嘍!”
張母一聽浩哥兒來了,當即喜出望外,道:“浩哥兒來了都別忙著走,我們聽浩哥兒今詩會的事兒。”
張浩然一襲白袍,誌得意滿的從門口進來,他一進門便湊到老太太身前行大禮道:“祖母,孫兒給您行大禮了,今日詩會孫兒沒有給您老丟臉!”
“哎呀,我的心肝哦,快別行這等大禮。祖母都聽了,你今在詩會上表現極佳,祖母心裏高興呢!”張母非常的高興,起身將張浩然摟在懷裏,那姿態真像是含在嘴裏又怕化了,放在手心裏又怕飛了。
張母高興,周圍的太太、奶奶們都湊過來拍馬屁,直把張浩然吹上了去。
花寒筠吃吃一笑道:“浩哥兒,今日詩會咱們家還有一個‘才子’表現如何啊?姑奶奶家的陸哥兒可作出了好詩?”
花寒筠突然提到了陸錚,熱鬧的場麵不由得一下遇冷,得意洋洋的張浩然臉色一變,道:“別提這廝了,嘿嘿,你們道怎麽著?陸錚這子平常伶牙俐齒,關鍵時候他竟然逃之夭夭了,連參加詩會的勇氣都沒有呢!
提起這事兒,我心中就覺得窩火,本來我都安排好了,一定要在詩會上讓這子好看,回頭他竟然當了縮頭烏龜,你們好笑不好笑?”
“嘻嘻!”一眾姑娘們都嘻嘻的發笑,蘇夫人道:“這子當縮頭烏龜還不是因為我兒太厲害?他真要在詩會上冒出來,回頭恐怕要丟大人了。”
張母樂嗬嗬一笑道:“這姓陸的兒,異想開,以為進了學堂就能讀書,殊不知讀書是生的,像我們家浩哥兒,那是上文曲星下凡。他姓陸的兒算個什麽東西?命薄福淺之人,生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子呢!”
張母這話出來,大家齊齊哄笑,一時你一言,我一語,都衝著陸錚,隻把陸錚得一無是處。
花寒筠用手捂著嘴,吃吃的大笑,道:“浩哥兒這麽一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這個殺的的子在詩會上出了大洋相了呢!我中午的時候,隱隱聽到幾個騎馬的漢子嘀嘀咕咕,誰誰作的詩,不如蹲茅坑拉的一泡屎,難不成這幾個家夥不是的陸錚麽?”
花寒筠這話一出來,全場雅雀無聲,今的詩會,花寒筠並沒有參加,隻不過偶爾去閣樓那邊轉轉,應個景兒而已。
但是大奶奶柳紈,姑娘們可都一直參與呢,“一泡屎”的事兒是揚州的一個混子的信口胡言,的是浩哥兒,因為這句話,差點惹出了軒然大波。
花寒筠此時此刻出來,這不啻於打張浩然一個巴掌,柳紈膽子,臉都嚇白了,她連忙用手拽花寒筠,給她使眼色。
張浩然則臉都綠了,氣得渾身發抖,這話如果不是花寒筠的,他肯定直接一個嘴巴子蓋過去了。
可是花寒筠在張家威信很高,而且在後輩之中也頗為受尊重,張浩然輕易不敢在她麵前放肆,然而饒是如此,張浩然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點了。
偏偏蘇夫人不懂內情,聽到花寒筠這麽,她忙道:“嘿嘿,這話雖然粗俗,但是的一丁點不錯,那誰誰誰作的詩,真就是比一泡屎還不如!”
蘇夫人這話出來,全場所有人都懵了,準備要發飆的張浩然臉漲成了豬肝色,他狠狠甩了甩長袖,實在是氣得不行,轉身就走。
“哎,哥兒,你這是……”蘇夫人沒弄明白兒子為啥突然生氣。
她這一喊,張浩然腳下的步子更快了,眼睛卻沒有看正路,走到門口恰好迎頭撞上了一人。
“哎呦!”兩人這一撞,張浩然尖叫一聲,用手捂住了鼻子。
待到他定睛一看來人,卻是西院梁實家的站在他麵前,他心情本就窩火,被撞了鼻子之後,疼痛難受,心火更旺,他雙眼一瞪就要跳腳罵人。
梁實家的一眼瞅到張浩然,卻是十分高興,當即道:“浩哥兒,可算找著您了,您讓我盯著西角院,陸錚那子已經回來了,您有什麽吩咐盡管,我去替您辦!”
“啊?”張浩然一肚子火又被梁實家的摁回去沒發泄出來,他腦子裏想到了陸錚,所有的怨氣都轉移到陸錚身上去了。
當即,他道:“好哇,這子還有臉回來,回頭我非得要當麵質問他,嘿嘿,竟然當縮頭烏龜,我看他是不想上學了,我們觀山書院沒他那種慫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