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往事如煙
銘牌掉落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寺廟,張行整個人獃滯在了空氣之中,他甚至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老道說的話。
「你是說……他是我親兄弟?」
張行語氣中的不肯定已經停不下來的顫抖,即便是旁邊不明事事的蒼雲子也驚異不已。
老道搖了搖頭。
「這也算是一段塵封往事了,當年我因為厭倦了龍虎山上那些自稱為正道的偽君子,雖然我在掌教之爭中最終奪桂,但最後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所以我看淡了世俗紛爭,不想以後的子嗣也走上這條路,所以將剛出生不久的兒子送下了山,過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張行楞了一下,那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嗎?這個疑惑一直縈繞在張行的心中,雖然他隱隱之中有一些感覺,但這些線索之間缺乏一個連接點。
「我知道你很疑惑,如果我告訴你,當年送下山的人,就是你那身為平凡人的父親。」
轟!
張行腦海之中瞬間炸開了,面前這老道竟然是自己的祖父!
原來,當年自己的父親成家之後,先是有了一個孩子,但因為龍虎山內部內鬥不斷,加上仇家找尋,父親所在的位置就此曝光了,不少祖父的仇家因為斗他不過,只能使出陰招。
就在張列出生不到一個月,就被同為修道之人的龍虎山執法長老偷了去,然後肚子養大,每天住在龍虎山後山的一個隱秘洞穴中,傳他功法心得。
痛定思痛之後,父親決定搬離龍虎山腳,隨後才來到了東市,之後在東市才有了張行自己,而自己的親哥哥,也就是張列,就這樣消失在了時間之中,任憑他們再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這張列竟然就在龍虎山之中。
可時過境遷,老道作為龍虎山的掌教,在暗中也是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老道發現龍虎山之中竟然有邪修的存在!
通過不斷的探查和暗中摸索,老道終於在有一日找到了這人,並且與他動了手。那次老道自然是不認得此人的,嫉惡如仇的他差點痛下殺手。
就在準備出手的時候,那叛逃出龍虎山二十年的執法長老竟然就這麼出現在了老道面前,而身上邪氣圍繞,已然不是當年那個道骨仙風的模樣。
執法長老終究是敵他不過,最終在彌留之際將這個事實告訴了老道,因為身正派領袖,老道對於邪修一直是另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態度,這也釀成了當年的錯誤,如果不是自己的手段太過強硬,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反對自己。
在知道面前這二十歲不到的孩子是自己的子嗣之後,老道終究是沒捨得下手,而是將他打暈,囚禁了起來。
但張列也不是個甘心被俘的人,最後在不經意間闖到了龍虎山鎮壓一些無法超度的妖鬼的地方——天師塔之中。
進入了天師塔,張列感受到了從未感受到的快感,對於力量的渴求徹底迷惑了他的心智,他不斷的弒殺著天師塔中被鎮壓的妖邪,以此來增加自身的修為,不過一日,便是到了築基階段。
因為同為天師道正統血脈,所以築基需要的東西自然是與常人不同,其中剛好也有墓前決明子一項。
老道那時出去雲遊,自然是管不了自己的這個邪修孫子,等到他回到龍虎山時,一切都已經變了,天師塔塌陷,龍虎山氣脈受損,一副慘敗景象。
張列找到墓前決明子的地方,就是那座古墓之中,當時他雖然已經拿到了決明子,但失了心智的他看上了古墓主人那殘存在體內的修為。
正是這個時候,他被其中的屍毒感染了,而那墓主人生前本就是修道之人,其體內的屍毒之厲害,自然是不言而喻,所以被感染之後,他就徹底發了瘋。
當天晚上竟然衝到了東市郊區的一個村子里,一夜之間,村子里三十戶人家,八十多口人,全數被殺,手段極其殘忍,每個人的頭顱都被削了下來,只留下了身體。
這件事情不過一天就傳到了龍虎山境內,此時的老道也處理完了教派中的事物,聽到外面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管的,趕忙到了東市之中。
陰差陽錯之中,老道進了那古墓,不想其中全是用人頭煉製出來的人盅,本著除魔衛道的精神,老道自然是要找到他們背後的那人,一路深入,到了墓室之中,老道看到了已經徹底入了邪的張列。
因為求進心切,張列在築基的過程中失手損毀了那株墓前決明子,導致自己渡劫失敗,最終走火入魔,迷了心智,對老道大打出手。
雖然張列進步神速,但老道身為龍虎山掌教,其實力自然不是蓋的,不過十招,那張列就敗下陣來。
痛心疾首之際,老道始終下不去殺手,所以背著世人在古墓之中設置了一個禁制,將張列囚禁於此,希望他能痛定思痛,反思自我,改過自新。
在看到張行手中的銘牌時,老道知道,自己的那個長孫,已經自我放棄了。
張行聽完這些自己從未了解過的事情之後,腦海之中一片混亂,對於那個遙不可及的哥哥,他卻是沒有一絲感情。
「哎,這也算是貧道的報應吧,如今我落到如此下場,貧道也沒有半句怨言。」
張行一直沉默,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衝擊力極大,他本以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家庭之中的孩子,只是被張天師選中而已。
但張行又何曾想過,為何自己有天師道血脈,自己的父親難道就沒有嗎?果然還是自己太過年輕。
「行兒,現在不是去懷舊的時候,旱魃不過七日便會出世,到時候我的魂力消耗殆盡,也會道消身隕,如果沒人來阻止他,天下將面臨一場浩劫。」
張行用力點頭,老道這一番話將自己從沉思之中拉了回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在眼前,那氣勢洶洶的旱魃張行可是見識過的,張天師之前說過,自己在龍虎山留有法器,如果能在築基之後取來,自然是能與這旱魃一戰。
那如今的當務之急,便是先行築基,否則用不了法器,一切便都無從說起了。
「蒼雲子師兄,之前托你買的天材地寶如今在何處?」
蒼雲子恍惚了一下,隨即看著張行。
「就在我店鋪之中,老弟取到了墓前決明子了?」
張行點了點頭,隨即拍了拍蒼雲子的肩膀。
「這些情長之事留到以後再糾結吧,先帶我去拿了築基要用的東西,再與我去一趟龍虎山。」
老道浮在半空之中,看到張行有這般覺悟,不禁點了點頭。
「天興我天師道!」
踏著這六個字,張行帶著蒼雲子毅然決然的走出了廟門,留給他們的時間,只有六日不到。
……
蘇淺靜和楊雄回到市內之後,聽了張行的安排,直接到了蘇淺靜的家中,這一等就是一晚上,也不見張行回來,這可把他極壞了。
「早間新聞播報,今晨,在東市郊區山體坍塌,驚險一座古墓……」
電視之中播報的新聞一下子引起了蘇淺靜的注意,此時的她就如驚弓之鳥一般,看到古墓二字,心立刻緊了起來。
「是張行嗎?」
一旁的楊雄剛剛睡醒,恰好看到了這電視上的新聞推送,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張大師這個時候還沒回來,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蘇淺靜聽到楊雄這麼說,手中的抱枕直接扔了出去,砸在了楊雄臉上。
「胡說!張行不可能出意外!」
蘇淺靜的情緒徹底崩塌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卻是響了起來,定睛一看,這不就是自己盼的張行嗎?
在得知張行平安無事之後,蘇淺靜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但知道張行又要去龍虎山之後,她明顯有了一些小情緒。
好在張行還是給她布置了一些購置任務,在這六天之中,除了管理好公司的正常業務之外,還要去幫張行找到一些布陣用的道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通話的最後,張行讓蘇淺靜告知楊雄,讓他火速趕到警局,有要事處理。
掛斷電話之後,蘇淺靜嘆了口氣,隨後看著楊雄。
「楊市長,我們走吧。」
楊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還是站起了身來。
「冒昧的問一句,蘇總出去是為了什麼事情?不等張大師了嗎?」
蘇淺靜頭也不回的進了車庫。
「我們去警局,那臭流氓在那兒。」
……
張行此時帶著蒼雲子站在警局面前,而嚴警官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情況緊急,只能讓楊雄這大人物來當這塊敲門磚了。
張行自己也沒想到昨天晚上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所以狗哥被捕之後自己也沒有及時趕到,此時來到這警局外面,他自己也感覺是有些太遲了。
在撥打了數十個電話之後,嚴警官終於是接通了電話。
「嚴警官,你現在在哪兒?狗哥現在在哪兒?」
張行先是一喜,隨後趕忙問詢情況。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嚴警官說話像是有大舌,頭一般,怎麼也聽不大清楚,看著樣子是喝多了。
「那個……我……不是嚴警官,我……狗哥……哈哈哈哈,世風日下啊。」
張行雖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嚴警官的狀態就能看出,情況有變。
就在此時,一輛車開了過來,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狗哥!
張行看到狗哥之後,一愣之後也就大概聯想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竟然敢大搖大擺地來警察局,不出意外的話,嚴警官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
從車上下來的,還有昨晚陪同狗哥去尋快樂的警局局長,這一下來發現狗哥的神色變了,立馬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張行、蒼雲子二人,心中也是疑惑泛起。
「狗哥,別來無恙啊?」
張行嘴角微揚,腳下也開始向著狗哥移了過去。
狗哥自然是沒想到這張行竟然在這個地方等他,因為情況特殊,自己的保鏢也不在身旁,對於這個張行自然是懼怕無比。
「你要幹什麼!這裡是警局!」
那狗腿子局長順勢獻了殷勤,怒斥這走過來的張行。
「狗哥,告訴你一件事情,老吳已經死了。」
狗哥聽到之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從張行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寒冷,從未有過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