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我是一個守身如玉的好男孩
「是,我是無恥之徒,是你求著借錢的無恥之徒。」林躍把手伸出去:「有意見是嗎?有意見把協議還我,你去找別人借錢。」
蔣父恨得牙齦疼,可是有什麼辦法?能借錢的地方他都借遍了,以他現在的情況,說走投無路都屬輕描淡寫。
「你……你別生氣,我剛才說的都是氣話。」
「什麼?我沒聽到。」林躍搖搖頭,示意自己沒聽清。
「我說,我剛才說的都是氣話。」蔣父又重複一遍,連角落裡和熟客交談的咖啡廳老闆都驚動了,朝他們坐的位置看了一眼。
林躍說道:「聲音太小,聽不見。」
蔣父連做幾個深呼吸,低眉順眼道:「對不起,我亂講話,我無恥,我才是小人。」
「哎,這就對了。」林躍說道:「看在你這麼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我接受你的道歉。」
催債人看著坐在身邊的年輕人,臉上滿滿都是佩服,以及恐懼,招惹到這麼一個睚眥必報的傢伙,蔣家還真是夠倒霉的。
蔣父不敢多說什麼,趕緊拿起放在桌邊的鋼筆,在文件右下角寫上自己的名字。
「再說一遍,一個月後,錢還上,我掙點利息。」林躍手按文件,盯著蔣父的眼睛:「一個月後,錢還不上,你們家復興路那棟房子就是我的了。」
「那你得先把錢給我。」
「小駱。」
隨著林躍的召喚,駱佳明帶著公司的財務人員由外面走進來:「蔣先生,李先生,走吧,我帶你們去銀行。」
催債人沖林躍點點頭,跟在蔣父身後往外面走去。
林躍眼望窗外,目送幾人離開。
翻盤?
是,股票這東西有漲有跌,這個月套牢或許下個月就漲回去了,然而今年不同以往,2015年大盤最高衝上5000點,之後便一潰千里,在2800點橫盤兩年,3000點橫盤兩年,然後是3200點,3500點,蔣父想要通過抄底攤平成本,他有那麼多錢嗎?更何況大部分是貸款,利息都能把他壓死。
……
一周后。
晚霞散盡,最後一縷陽光在上海中心大廈的頂樓幕牆抹過,夜色悄無聲息吞噬天地。
河道上傳來輪船的汽笛聲,有的悠揚,有的沉悶,有的急促,江濱的馬路上車流不息,大大小小的彩燈驅散了越來越濃郁的黑,為這片鋼鐵森林注入冰冷的暖色調。
中糧海景壹號B座一套公寓內,穿著一件深紫色弔帶睡衣的謝嘉茵把門打開,伴隨酒氣而至的是謝宏祖不開心的臉。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晚嗎?」謝宏祖看看外面以壓倒性優勢擠走光明的夜,反問老媽一句。是,他是喝了酒,但是對於時間的感知並未出錯,現在也就八點多一點,而夏日的夜對比春秋,總會晚到一會兒。
他走進房間打量一眼前後,把寶馬車鑰匙往沙發上一丟。
「媽,你不讓我買東籬的房子可以,為什麼把錢交給那個姓章的,你知道他拿去幹什麼了嗎?放貸呀,我打聽了,那人是個職業賭棍,玩股票賠了不少錢,除了身體以外都是債,這樣的人有能力還錢嗎?不可能!」
「你是為這件事來的?」謝嘉茵皺起眉頭:「還喝了酒?」
「媽,我喝酒不是重點。」謝宏祖說道:「我是你兒子,姓章的就一個外人,你不把錢給我,去拿給他花,你知道那天在東籬我有多下不來台嗎?你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議論我們家嗎?」
謝嘉茵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礦泉水丟給他:「我讓你去看東籬的房子不是讓你去花錢的,是去投資的,現在有比買房子更好的投資渠道,為什麼把錢丟在那裡?」
「更好的投資渠道?」謝宏祖準備擰蓋子的手停下,睜著通紅的雙眼說道:「放貸嗎?」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謝嘉茵的表情有些難看,傻子都聽得出謝宏祖話里話外的諷刺。
「媽,你究竟要被那個小白臉騙到什麼程度才肯醒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那天我在東籬親眼看到的,名字我都記住了,叫袁媛。」
「章安仁拿去放貸的錢是他自己的,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什麼?」謝宏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一個小地方來的人,房貸都沒還完,怎麼可能拿出幾千萬。媽,你就算要騙我,也拜託想個合乎邏輯的理由好不好?」
「在這件事上我沒必要騙你,我之前確實有借給他2000萬炒股,不過一周前就還給我了。」
「2000萬搞投資,不到一個月翻了一倍還多,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外面什麼情況,大盤跌成那樣,他能逆勢賺錢?你當他是股神呢?巴菲特也沒這樣的能力好嗎?」
「誰告訴你章安仁投的是內地股市,他買的是港股和美股。」
最開始謝嘉茵也不信,一個建築學院的助教,畫畫圖紙還行,玩股票和期貨?別說割韭菜了,那還不被人把身上的毛兒都刮沒了呀,然而世事就是這麼離奇,這傢伙總是能低買高賣,選的還都是連日暴漲的股票,短線玩兒的那叫一個溜,期貨方面的槓桿更是加的叫人心慌,哪怕是見慣了風浪的她,也有種HOLD不住的感覺。
不過後來認真地想一想,這傢伙身上的秘密已經很多了,再加一個「股神」的頭銜,也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更何況他的本事越強,對她的幫助也會越大,像這樣的男人,那自然是拼了命也要抓在手裡。
謝宏祖根本不信,在他的認知里,謝嘉茵已經是鬼迷心竅,姓章的放個屁她都會說香。
「可是……可是,既然他這麼會賺錢,為什麼還要去放貸?目標對象還是一個滿屁股債務的人,媽,你不要被他的表象蒙蔽了,我懷疑這一切都是他跟國外勢力串通好的,為的是騙光我們家的財產。」
「夠了!」
謝嘉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於這個總是在她耳邊挑撥她跟章安仁矛盾的兒子很是不滿,她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當子女的沒有一個希望父/母給自己找個后爹/媽,然而這麼多年來,她沒有再嫁,含辛茹苦把謝宏祖拉扯成人,還打下一片基業,為的就是不想兒子受委屈,現在她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特別特別喜歡的,謝宏祖也長大成人了,不說理解她吧,還對她的感情生活指手畫腳,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外界都以為章安仁傍的是她,事實是那個人非但沒吃一口軟飯,還幫了她很多,偏偏說出去沒人信,都認為她是在保護小男友,搞得她特別無奈,再有類似情況乾脆不解釋了,那些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不熟悉的人不信她說的話也就算了,跟自己的兒子也講不通,向來嚴厲的她不發火才怪。
謝宏祖嚇得一哆嗦,嘴唇翕動幾次:「媽……」
後面的話沒出口,便聽見通往上一層的樓梯傳來腳步聲,一個頭髮濕漉漉的男人由上面下來。
「我覺得你們母子需要認真溝通一下,晚上就不打擾了,再見。」
林躍整理一下西裝,把一份文件丟過去:「裡面是明天開會需要的材料,別忘了多看幾遍,免得講到一半忘詞卡殼。」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給謝嘉茵挽留的機會,打開房門走了。
難受,很難受,特別難受。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都不足以形容謝嘉茵心頭的不爽,她容易嗎?為了把他留住,為了吃到人蔘果,她花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少時間,好不容易從開色色的玩笑到可以進入實戰階段了,吃罷燭光晚餐,那邊心上人去二樓洗澡,後腳謝宏祖就敲響房門,進屋后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沒用的屁話。
她都快急死了,耐著性子跟這兒解釋,結果呢?解釋來解釋去,謝宏祖不聽也就算了,還把到嘴的唐僧肉給驚走了。
「媽,這什麼情況?你跟他……」
謝宏祖借著酒勁兒一下站起來,走到謝嘉茵面前,指著還沒閉合的房門質問道。
「什麼情況?這跟你有關係嗎?」
謝宏祖扯著嗓子說道:「怎麼跟我沒關係!跟我關係大了。」
啪~
一聲脆響漫過大房子。
玻璃映出謝宏祖驚愕的面孔。
她為了章安仁打他,她居然為一個外人動手打他?
「你打我……你為了他打我?」
謝嘉茵寒聲說道:「滾出去。」
謝宏祖獃獃地看著她。
「我讓你滾出去!」
「讓我滾是吧,好,好,你別後悔。」他連續點頭,然後怒氣沖沖地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