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立威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涼風有信秋漸冷,半掩的門扉里傳來朗朗讀書聲,有兩個拿著波板糖的小孩子扒著門縫往裡面瞧,想要看看是裡面有沒有認識的小朋友。
便在這時,猛聽身後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靠後的小朋友回頭一瞧,趕緊拉著前面的小朋友往一邊兒閃,因為動作太急,後者的波板糖在門框磕了一下,碰掉了拇指大小的一塊。
「姓林的,你什麼意思?」隨著一聲暴喝,走在人流最前面的光頭一腳踢在虛掩的門上,門板劇震,嘭的一聲向裡面打開。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傳信叫你不去,非要讓你晁大爺上門拿人。」
少林洪拳武館晁騰本就因為徒弟崔大志的事心存怨恨,此時拿著佛山武館聯盟的尚方寶劍前來踢館,那還不是趾高氣昂,極盡叫囂能勢。
林躍拿著一冊線裝本《唐詩選本》在教孩子們背誦李白的《靜夜思》,晁騰的臨門一腳頓時打亂課堂秩序,小孩子們全都回過頭去望向大門口,看到渾身煞氣的光頭和外面一襲勁裝的武館弟子,兩個女孩兒嚇得眼眶一紅,淚珠慢慢地擠出來,順著眼角往下淌。
「董小平,帶著同學們到後面去。」林躍寒著臉吩咐一聲,把《唐詩選本》往書桌一丟,起身朝門口走去。
「師傅,打死這個不開眼的。」崔大志怒目圓睜,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能把林躍生吞活剝。
他身邊的少林洪拳武館弟子也跟著起鬨,為自己的師傅打氣加油。
林躍面無表情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門口掛得木牌一眼。
葉問習慣拒絕練家子的切磋請求是因為張永成不喜歡他跟別人鬥狠,如果把武功看做男人的事業,那麼毫無疑問是怕老婆,如果看做業餘愛好,就是尊重老婆,看待類似問題要分角度。他跟葉問的情況不一樣,掛木牌分文武是為了給孩子們創造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自己明明給這些武夫留出了一上午的時間,他們偏要在下午踢館,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嚇到他的學生。
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不可以忍。
精武會要讓他低頭服軟守規矩,那就別怪他拿精武會來立規矩了。
「少林洪拳武……」
晁騰家門才報到一半,就見林躍左腳前踏,右腳一個鞭腿猛抽過去。
啪~
晁騰揚起手臂,硬扛了一記鞭腿,連人帶衣服晃了晃,往右橫移半步之多,至於格架鞭腿的手……那真是又酸又麻,接觸部位火辣辣的疼。
要知道他可是東大街有名的洪拳傳人,拳風剛猛,氣勢十足,南方拳系裡少有敢跟洪拳硬碰硬的拳術,可是教書先生剛才那一腳,居然給他踢的手麻筋顫,要多大的力道才會有這樣的破壞力?
更為關鍵的是,這是詠春的路數嗎?
打鬥中來不及多想,晁騰鏟腳向前,左臂微收,右手虎爪擒拿手攻林躍上盤,拳勢剛勁,虎虎生風。
林躍猱身向前,膀手迎擊虎爪,轉黐手相接,衣袖獵獵有聲,手腕與手背不斷碰撞,噼啪作響。
晁騰面目猙獰,眉間煞氣如沸,單橋掃壓,進馬沖錘。
呵,哈,嘿~
啪,啪,啪~
林躍步走鉗陽,拍手格手耕攔手變化多端,將晁騰拳勢盡數化解。
門外的人越聚越多,最前面一圈武館弟子,後面是望風而來的閑人,眼見光頭步步緊逼,而林躍滑步向後,不禁拍手叫好,喝彩連連。
晁騰越戰越勇,沖錘進馬,拳拳帶風,勢如狂風驟雨。
林躍又退半米,陡然間橫步轉馬,左臂向前一磕,擋開拳擊,右臂殺頸手切入空門。
晁騰右手遮面,格架來襲重手,哪裡知道這是虛招,一隻腳猛攻下盤,在左腿腿彎一點,又往右腿腳踝一踹,左臂轉拉手往前一提,晁騰下盤不穩,重心失衡,一個劈叉坐倒在地。
林躍趁機遞出重腳,狠狠踹在無法動彈的對手肩頭。
嗚的一聲,一百多斤的人向後飛退,咣唧撞在門框,震得門梁晃了幾晃,粉塵簌簌而落,弄得這位少林洪拳武館館主灰頭土臉,一時呲牙咧嘴動彈不得。
崔大志要去攙扶晁騰,哪裡知道右腳才邁過門檻,一道黑影命中他的身體,整個人不受控制倒飛出去,把後方看熱鬧的武館弟子砸了個人仰馬翻。
剛才叫好的人全部啞火,少林洪拳武館的弟子隨著他的前進一步一步後退。
便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威義武館館主一式單飛腿猛踹林躍後腦,偷襲加重腳,堪稱惡毒。
林躍的【左右半球LV3】可不是吃素的,門前圍得一圈人都在他的視野範圍內,早就察覺威義武館館主目光閃爍不定,似有陰招要出。
這個在電影里和金山找拼大刀的傢伙本就心思狡詐,現在有這樣的動作實屬正常。
林躍斜移,蹲身,扭腰,出腳,一氣呵成。
威義武館館主單飛腿,他反身一記迴旋踢。
啪~
比剛才踹晁騰更狠的腿勁印在威義武館館主的臉上,人體打著轉兒飛出去,落在五米開外的地方不動了,威義武館弟子跑過去扶起他們的館主一瞧,嘴巴鼻子都是血,右臉青了一大塊,不過沒有性命之憂,就是暈了過去。
剛才是啞火,現在是鴉雀無聲。
青龍武館梁館主打量一眼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的晁騰,光頭正貼著門框一點一點往外移動,又打量一眼失去意識的威義武館館主,心裡慌的一匹。
他們興師動眾過來踢館,要給教書先生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最後反倒給了對方揚名立萬的機會。
少林洪拳武館館主晁騰僅比他的徒弟多撐了五合,威義武館館主號稱蔡李佛拳宗師,給人一腳踹暈過去,前車之鑒擺在那裡,包括他在內,後面幾位武館館主全蔫兒了,沒一個敢輕舉妄動。
林躍的目光在圍觀者臉上掃過:「上午傳武,下午習文,這是奮進堂的規矩,下次再有驚擾孩子們學習的人,別怪我下重手。」
說完這句話,看到青龍武館梁館主等人的表情,他不由生出一個念頭,廖師傅那傢伙為人遠比想象的油滑,恐怕回去后並沒有跟精武會的人詳細講述昨天在奮進堂的遭遇,所以這群人看到那封信后才會惱羞成怒過來找他麻煩。
一群南方拳師排擠北方拳師,廖日輝看似認慫,關鍵時刻坑起隊友來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沒人說話,沒人敢說話,現在他們不講規矩了,在奮進堂前,誰的拳頭硬誰說話就是真理。
青龍武館梁館主等人有點下不來台,一群人坐在那兒商議半天,最後連李會長都同意了下午過來挑事的建議,為的是什麼?為的是讓那個無視精武會還自立規矩的傢伙也嘗嘗被人破壞規矩的滋味,結果呢?鬧到最後反而給他殺雞儆猴,看到晁騰和威義武館館主的下場,還有幾個人敢來他的門前撒野?
丟人,真丟人啊!
……
對於練武之人,拳頭硬就腰桿兒直,可是在這個年代,還有比拳頭更好用的東西-——槍!
「幹什麼?幹什麼?大庭廣眾之下聚眾鬥毆,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隨著一道呵斥,圍觀人群往兩側分開,外面走過來一個穿警服戴大蓋帽的人,身後還跟著兩名下屬。
「一群大老粗,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我看你們是活膩了。」李釗背著手走到青龍武館梁館主面前,面帶不屑上下掃了兩眼,又走到昏過去的威義武館館主身邊,歪著脖子看了一陣,抬起頭來環視周圍:「誰幹的?誰幹的!」
威義武館一名弟子指著林躍說道:「李隊長,是他,是他打傷我們館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