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血崩
郁向北聽著護士叫楚錦然郁太太的時候，他是想打趣的，可是一想到之前她的拒絕，笑意便僵在了嘴角。
他已經不敢再說這樣的話了。
可惜，她不是他的太太。
可能永遠也不會是。
楚錦然看他突然出神，便問道：「你怎麼了？感覺好像突然不開心了。」
「嗯？沒有，我沒有不開心。」郁向北回過神看著她，溫柔的笑道。
楚錦然呼出一口氣，努力使自己說話沒有那麼斷斷續續，雖然依舊很疼，她也只是忍耐著向他表達自己的擔憂，「我有些害怕……」
「別怕，有我在呢。」郁向北坐在床邊順了順她的背，「我都打好招呼了，這次給你接生的醫生和護士都是非常有經驗的老專家，所以不要擔心，而且我就在外邊等著你出來。」
「嗯……」楚錦然點點頭，還是有些擔憂。
郁向北也不知道還能怎樣安慰她了，畢竟……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他都快忘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陸琛年的。
而那個男人，對她不聞不問，對她各種傷害在最後又把她給無情的拋棄了。
可是他還在錦然的肚子里種下了一個生命，這樣錦然就永遠也忘不掉他了。
郁向北擔憂的看著楚錦然的肚子，一時間五味雜陳。
之前他一直有意去迴避，不去想這些事情，可是看到她因為即將生產而痛苦的樣子，他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楚錦然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呼吸的頻率，盡量把自己的疼痛感知減少下來。
「我看書上說，孕婦生產時的疼痛是最痛的。」楚錦然道，「我還……挺怕痛的。」
「加油，錦然，你會挺過去的。」郁向北拍著她的背，「我們會一起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
「嗯。」楚錦然皺著眉忍著疼痛點點頭。
郁向北撫摸著她的頭，「加油。」
五個小時后。
楚錦然皺著眉躺在輪床上即將被推進手術室。
「錦然，錦然，你要加油。」郁向北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給她打氣道，「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進去，但是我會在外邊等著你和孩子一塊兒出來。」
楚錦然額頭上已經有些細密的冷汗了，但她還是用力的握了一下郁向北的手，給予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郁向北伸出另一隻手溫柔的幫她抹去額頭上的冷汗。
「好了好了，家屬請在外邊等候，我們要把產婦推進去了，她就要開始生產了。」醫生咳了咳，阻止道。
「拜託你們了。」郁向北鬆開手，退開一步，鄭重的鞠了一躬。
「請您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努力的。」醫生頷首，轉身跟著護士一塊兒把楚錦然推進了手術室。
郁向北緊張的看著手術室的門緩緩關閉，他靠在牆邊，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
「緊張嗎？」醫生低頭溫柔的問著楚錦然。
「緊張……我害怕……他們說很痛……」楚錦然瞳孔都在震動一樣，十分不安。
「別緊張，按我們說的做就好了，加油。好，首先深呼吸，先調整好呼吸……」醫生溫柔的引導著她。
楚錦然跟著她說的去做，肚子的疼痛卻越來越明顯，讓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慢慢的，慢慢的……對……控制住……」醫生溫柔的道。
楚錦然痛得幾近暈厥的時候看到那個醫生溫柔的鼓勵、溫暖的聲音和眼神，就又有了勇氣和力量。
她想，這大概就是媽媽的樣子吧。
「媽媽……」楚錦然想著，嘴巴居然就已經脫口而出呼喊著她了。
醫生頓了頓，輕笑道：「想媽媽了？你也是個要做媽媽的人啦，你也有要肩負的責任了。」
「嗯……我，我也要是媽媽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對待我的孩子……」楚錦然點點頭道。
「好，那我們試著有規律的用力……對，就是這個地方用力……加油孩子……」醫生摸著她的肚子道，「吸氣，用力，呼出來，對……」
時間一點點過去。
孩子卻還是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醫生也有些著急了。
「她的盆骨太小了，怎麼辦？」護士擔憂的道，「這樣下去大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的。」
「孩子，你……」醫生剛想和楚錦然說話，楚錦然卻道，「不，我還想努力努力……您就讓我再努力一下……」
「好，可是，會很痛的，你要堅持住啊！」醫生心疼的看著她蒼白的臉，閉了閉眼睛道。
「我可以的……」楚錦然閉緊了眼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誒誒誒！見了見了！看到孩子了！就要出來了，快，加油！」護士驚喜的道，「真棒！」
楚錦然聽到護士的鼓勵，便更加努力的開始用力去生產。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世界這麼美好，是應該讓他來看看的。
他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是長得像她還是……
腦子裡一點點的閃過的都是亂七八糟的畫面。
居然全都是和陸琛年有關的。
想到他們第一次親吻，第一次約會，第一次做那樣親密的事情……
想到他對她的冷言冷語，他和年詩雅的親密，他厭惡她的樣子……
甜蜜又痛苦。
最後想到的，居然是他決絕的樣子。
她痛苦的流下了眼淚。
已經……用盡了全力了。
她感到身體好像是被撕裂了一樣，有什麼東西從體內滑出，接著就感覺身體像是開了水閘一樣，不斷的往外湧出什麼。
好累……
真的好痛……
她以後再也不想生孩子了……
太痛了……
她漸漸睜開空洞的雙眼，看到的卻是陸琛年漸漸冷漠的面龐，他冰冷的雙眼定定的凝視了她好一會兒，便緩緩轉身離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哭一直哭。
原來，還是忘不掉他啊……
無論她再怎麼努力……
好累……她想好好睡一覺……
楚錦然漸漸閉上了雙眼。
「孩子出來了！出來了！很健康！」
「等一下！產婦血崩了！快！救人救人！」
「你先把孩子抱出去！快！其他人快來救產婦！」
「對對對，你和她去負責孩子，清洗、印腳印、稱重……別弄錯了！千萬千萬別弄錯了！聽到沒！」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不會弄錯的！
「行了行了快去吧快去吧，保護好孩子！」
「產婦什麼血型？……好，去血庫調血！快！」
「去通知家屬！她丈夫等在外面呢！」
「快快快，止血止血！」
病房裡霎時亂作一團。
醫生努力鎮定的指揮著護士們分工合作。
……
郁向北焦急的等在手術室門口，不停的走動著，時不時抬頭看向還亮著紅燈的手術室。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門突然打開。
郁向北連忙迎上去。
一名護士匆匆走了出來，神色焦急又疲憊。
「護士小姐！請問裡面的那位產婦怎麼樣了？」郁向北問道。
「孩子順利生下來了，可是產婦血崩了，我們正在全力搶救中，出來給你帶個話，我馬上得去血庫調血過來。」護士道，「請您一定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力保住大人的。」
「什麼？血崩？」郁向北驚愕的看著她，狠狠抓住護士的手臂，力量之大，感覺要把護士的手臂捏碎一般。
「是，是，先生請不要激動，我們已經在全力搶救了，請相信我們。」護士痛得皺著眉，卻還是要耐心的勸解道，「我馬上要去血庫調血過來給產婦使用，所以您先放開我好嗎？」
郁向北努力的剋制著自己鬆開了鉗制著護士的雙手，改為自己握緊著拳頭，咬緊了牙根一言不發。
「具體情況等產婦情況穩定了我們再詳細和您解釋，那麼我就先走了。」護士微微彎腰，接著便繞過郁向北匆匆離開前往血庫。
「那裡有個情緒不怎麼穩定的產婦家屬，因為產婦血崩了，所以他現在情緒極度不穩定，我們還在全力搶救產婦，你先過去穩定一下家屬情緒。」護士走到護士台，對其中一個護士囑咐后又匆匆離開。
「行，你快去。」那名護士連忙點頭起身，倒了杯水往郁向北那邊走去。
「先生，請相信我的同事們，她們都是非常有經驗的醫生和護士們，您的妻子會好起來的，喝口水吧。」護士端著水杯遞到郁向北面前。
「我知道，你能讓我一個人呆著嗎？我現在沒心情喝水。」郁向北道。
護士頓了頓，也只能微笑著把水杯放到一旁等候區的桌子上道：「她是個非常偉大的母親了，每一個母親，都很偉大。」
「這個用不著你說，我知道她很偉大。」郁向北道。
「所以以後您一定要加倍的對她好才行哦，她這麼努力辛苦的為您生了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一定要謝謝她。」護士道。
郁向北低下頭笑了笑，嗯了一聲。
他也多麼希望，她是為他生下的孩子。
「沒有人更能比我知道她有多苦了。」郁向北嘆了口氣道。
「希望母子都平安。」護士道。
「嗯，我也希望。比起孩子，我更重視她的身體。」郁向北道。
「您真是個好男人。」護士道。
「行了，我沒事，不會做出什麼失常的舉動的，你不用擔心，讓我一個人等著她平平安安的出來就好。」郁向北道，「你先去忙你的吧。」
護士見他的情緒也沒有那麼波動起伏了，便彎了彎腰，轉身離開。
郁向北默默的在心底祈禱著。
一定要讓錦然平平安安的。
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