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不能死
醫院。
「這裡這裡！」
「快快快，讓一下，麻煩讓一下！」
「這裡有個情況危急的病人，剛出了很嚴重的車禍的。快通知李醫生和鄧醫生趕緊做手術！」
「快來幫忙啊！別愣著！」
「剛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手機，不知道該能不能用，你去打電話。這裡啊！不是他的口袋！」
「讓家屬快點過來知道了嗎！」
醫生護士們推著輪床，用著幾乎要飛起來的速度，朝著手術室跑去。
畢竟人命關天。
……
徐媛玉翻著白眼，姿態高傲的向家裡走去。
沒走幾步，手機鈴聲又響起。
她不耐煩的瞄了一眼，是陌生的電話號碼，嘖了一聲接起來道：「喂，你好，我是徐媛玉，您哪位？」
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她漫不經心的表情漸漸凝固，變得驚恐，最後眼眶泛紅，慌亂的握著電話就在街上不顧形象的狂奔起來。
她聽到電話里說：
「您好，我是市人民醫院的，您是陸琛年先生的家屬嗎？他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剛送來我們醫院，現在我們正在搶救他，您能過來嗎？我們需要家屬在場的。」
車禍？
醫院？
搶救？
她跑了好長一段路才想起自己不知道那個市人民醫院在哪，連忙在路邊招手呼叫計程車。
坐在計程車裡，她恍恍惚惚，連司機問了三遍去哪她都沒聽到。
司機終於發火：「我說這位乘客，您到底要去哪兒啊？我問了您三遍要去的地址了。」
她才回過神來，雙眼無神的道：「去市人民醫院。」
司機看她這幅模樣，又聽了她報出的地址，便知道她這樣的原因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轉過身專註的開車。
徐媛玉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拿著手機的手都是顫抖的，臉色蒼白，眼眶泛紅。
她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
司機從鏡子里看了一眼她難受的樣子，便嘆了口氣道：「乘客您想哭就哭吧，這輛車裡只有我和您而已，沒關係的。能告訴我您……發生了什麼事嗎？」
徐媛玉聽了他的話便也不再顧忌什麼了，捂著臉哭出聲來。
司機聽著她哭得歇斯底里的，便從抽屜里拿了一盒紙巾遞過去：「哭出來會好受些。」
徐媛玉點點頭，抽抽搭搭的接過紙巾，眼淚好像怎麼流都流不完一樣。
就短短几個小時。
他怎麼就……
那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啊。
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真的也不用活了。
她攥緊手機，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深呼吸時都在顫抖，可是也控制不住。
她顫抖著聲線對司機道：「能麻煩你開快一點嗎？我真的挺著急的。」
司機點點頭道：「我盡量，可是也要注意安全不是？」
徐媛玉身子一僵，僵硬的點點頭。
對，是得注意安全……
司機看著她稍微平復點了的情緒，便開口問道：「乘客，能告訴我您發生了什麼事嗎？我也想……開導開導您。有很多事情啊，自己憋在心裡不好的。」
徐媛玉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做聲。
司機嘆了口氣，也理解她的行為，只自顧自的道：「您要去醫院，還這麼著急，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人發生了什麼吧。」
「不關你的事。」徐媛玉道。
「夫人，您不該拒絕別人的善意，我只是在關心您。不僅僅是您，其實每一個乘客我都會多多少少詢問一些情況的。」司機道。
「你只管開好你的車就好了，別的不要問。我現在心很煩躁，沒有心情跟你說其他的。」徐媛玉道。
「我也理解您的心情。我也不多問了，就跟您說說話讓您心情好一些吧。」司機笑道。
「我心情是好不起來的，你別說了，專心開你的車吧。」徐媛玉道，「你再這樣我可要發火了。」
「別呀，我看您打扮得很貴氣的，想來是有錢人家的太太，素質也是挺高的。」司機笑笑道，「抱歉，那我不說了。」
司機住了嘴，只顧著專心開車。
徐媛玉抿抿嘴唇，被司機這麼一鬧，心情也平復了一些，便垂下眼沉默。
一句無話。
到了市人民醫院，徐媛玉從車窗付給司機車錢的時候，司機還是忍不住多嘴說了一句：「夫人，希望您心情好一點，您要去看望的人肯定也是希望您好好的。那麼，走好。」
說罷，他便點點頭，把車開走了。
徐媛玉愣愣的看著那輛車許久。
希望她……好好的嗎？
琛年他……會這樣希望嗎？
他估計……都不想看到她吧。
她閉了閉眼，她做的沒錯。
她也是為了他好。
她深吸口氣，轉身走進了醫院大樓。
她一邊走一邊撥打電話聯繫醫院，問清楚了在哪裡等候之後便坐電梯上樓。
電梯指示燈不停跳動，不停上升。
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張。
她緊咬著嘴唇，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把嘴唇都咬得泛白了。
叮。
好像是刺耳的信號。
手術室的樓層到了。
她嚇得一哆嗦，在電梯里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氣。電梯門緩緩打開，她昂首挺胸走了出來。
「您就是陸琛年的家屬吧？我是負責他的護士，您放心，他已經在裡面做手術了，這裡有幾份文件需要您簽字的，這是知情書、還有……」護士遞給她幾份文件，「請仔細閱讀然後在上面簽字。」
徐媛玉接過文件閱讀，每閱讀一項嘴唇就哆嗦一下。
護士看出了她的緊張，便道：「請不用擔心，也不是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的……您有什麼不懂的我可以給您解釋……」
徐媛玉搖搖頭，強撐著自己看完了那幾份文件。
她伸手示意，護士立馬遞上筆讓她簽字。
徐媛玉簽完字把文件遞還給護士道：「等我家琛年出來以後，是不是要先轉入ICU？」
「是的，會先轉入ICU等度過危險期之後才會轉去普通病房。」護士回答道。
「這樣，琛年從ICU出來之後，就幫我轉入單人VIP病房。護理先給我三個特級護理。」徐媛玉吩咐道。
「好的，那……」護士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徐媛玉瞬間明白了護士的意思，點點頭道：「待會我會打電話叫人來繳費。不要擔心這些問題，請先儘力救人吧。」
護士點點頭道：「好的，我們一定會的，請您放心。」
徐媛玉點點頭，脫力一般坐在手術室外邊的椅子上等待。
護士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一旁，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徐媛玉盯著亮著紅燈的手術室，心七上又八下。
想著他幾個小時前還是那般傲氣冷淡的樣子，可現在卻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
生活未免也太殘忍，它蒙著眼睛隨意的擺放著眾生的棋子，不管不顧。
……
手術室內。
「病人心臟跳動的越來越慢了！」
「用……」
「可是病人的肋骨……」
「要不然怎麼辦？」
輔助醫生咬咬牙，對護士吩咐道：「去準備心臟起搏器。」
過了一會兒。
「病人求生意識好像很薄弱，怎麼辦？」
「心臟起搏器也用了，好像不起作用。」
「病人是不是……」
「別他媽廢話，沒死就給我盡全力救就對了。」
陸琛年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的他好像就經歷了一生一樣。
從出生到垂垂老矣。
身邊有個女子一直陪伴著他，可他總是看不清楚她的臉。
他越老那名女子就越透明。
「你不要再透明下去了！我不想失去你！」夢裡的他大喊道。
那名女子第一次開口對他說話。她道：「那就別變老，好好的活下去，來找我吧。你不來我不走，好不好？我一直等著你。」
「你別走，你別走！」他喊道。
「別擔心，我一直在。」那女子回過頭，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面龐。
分明是楚錦然的樣子。
楚錦然……是了，他是要去找她的。
他還沒有見到她呢！
他不能死！
他想活著！
要好好的，帥氣的出現在她面前。
他不能輸給郁向北那小子。
楚錦然是他的妻子，永遠都是。
不管她逃到哪裡，總有一天，他都會把她找到的。
在這之前……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來！
護士看到顯示器上的數據，欣喜的道：「醫生！病人的心跳又復甦了！漸漸恢復了！」
「好，趕緊，繼續做手術！」
「是！」
……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沒滅。
夜色漸濃。
桌上的熱水也早已變冷，也沒有喝過一口。
她的眼眶泛紅，眼睛裡布滿血絲。
她執著的看著手術室。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術室的紅燈終於熄滅。
她立馬站了起來，膝蓋骨頭關節處還發出了一些響聲，是因為太久沒活動的原因。
手術室的燈緩緩打開，醫生護士們推著輪床走了出來。
徐媛玉連忙上前，想要好好看看他。
可是卻被護士阻止了，護士一邊推著輪床一邊道：「請離病人遠一些，我們要把病人轉移到ICU去了，到時您可以隔著玻璃去看，有什麼問題請問問醫生吧。」
說罷便迅速跟著夥伴們一起推著輪床離開。
徐媛玉擔憂的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她的琛年……
「您好，您是陸琛年的家屬吧？」身後傳來聲音。
徐媛玉回頭看去，是醫生模樣的人，還穿著手術服。
「額，我是他的母親。」徐媛玉道。
「您好，我是剛才操刀做手術的醫生。」那名醫生摘下口罩，神情疲倦，「有些情況還是要和您說明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