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牆頭草
鬼兵，鬼厲，鬼仙，這三者都是九幽對修士的等級做出的劃分，普通的黑甲軍都是鬼兵級別，而隊長級別的基本都是鬼厲，如同貓眼以及南宮不染，已經是鬼仙了。而那旬宗，作為如今地府的大師兄，已經是唯一的鬼王，在修羅不出麵的情況下，他就是地府的統治者。
至於此刻老人口中的鬼卒，便是入不了正式的官方軍隊的蝦兵蟹將而已。事實上，他們的修士也極其有限，又要不是有無限複活的本事，恐怕根本就壓製不住這些有著修為的魂魄。
老人身上的陣法閃爍不定，如同在排斥已經肉身腐爛的魂魄一般，隻是老人對這樣的陣法實在太過熟悉，就算是此刻被排斥，仍然能夠施展而出，隻是展現的力量會有所不同！
鬼卒惱羞成怒，手中鐵刀更加用力，直接砍在了老人的後背，然而後背之上突現陣法，隻聽哐當一聲，陣法死死擋住了那麽多柄刀。
老人低沉怒喝道：“你們不願意投入地府門下，不就是不願成為走狗嗎？此時不反，更待何時？”老人被刀壓住，無法動彈，說話自然是鉚足了勁，聽起來倒有些激情澎湃，這也導致外圍的鬼卒開始警惕四周，唯恐周圍的民眾會突然反抗！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事實上，在以往經常會發生，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事情也慢慢的減少了起來。畢竟你能隻有一條命，而對方能無限複活，除非是一心求著萬劫不複，否則誰也不願意放棄轉身的機會。
而此刻也同樣如此，周圍之人甚是冷漠，正冷眼看著這個即將被置之死地的老人。
老人心灰意冷，他仍然保持著一顆熱心，所以他一直等著那麽愧疚到來，所以他與其他的魂魄格格不入。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也沒有什麽遺憾了，畢竟他還是感受到了那個讓自己愧疚的弟子。
正當老人一心求死，放開陣法之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冷漠的聲音。他有些艱難的抬起頭，看著村頭的那處，一個身穿黑甲的鬼兵正冷冷說道：“放開他！”
鬼卒回頭，看到黑甲軍的李臨風，下意識的收刀，隻是他們收刀，李臨風卻拔出了那原本屬於黑甲軍的那柄鋼刀！鋼刀在李臨風手中一抖，渾身一股難以名狀的氣勢攀升，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刺，手中刀宛若一朵蓮花花瓣，在空中刹那完整成了一朵蓮花一般，收刀！
原本站在原地的鬼卒根本猝不及防，瞬間化為黑煙消失。
李臨風攙扶起已經等待死亡的老人，對方瞠目結舌的看著李臨風。
“你為什麽在九幽還可以施展修為？”老人問道。
李臨風苦笑道：“我是感覺到身體如同被束縛了一些，隻不過我剛才並沒有施展修為，隻是用著最普通的刀法和身法，那些跟修為無關。”
老人愣了愣，他任由著李臨風攙扶著他走出村落，而村落之人麵麵相覷，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鬼兵輕描淡寫的砍殺鬼卒的，雖然有些過癮，但還是讓他們有些心有餘悸，唯恐對方不吝嗇的砍自己一刀似的。
“那個老人家說這樣的話也能被鬼兵帶走？”
“是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莫不是死靈那邊出了什麽變故了吧？”
“別瞎胡說，怎麽可能出什麽變故？你不要命了嗎？”
“對對對，住口，住口！咱們就當是啥事兒沒看到！”
“對對對，啥事沒發生，老張頭，我其實是在你家逗弄你媳婦，對不對？”
“對……對你的大爺！滾犢子！”
“……”
老人良久才緩過神來，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還記得，我還活著的時候，想過自盡，那時候，自盡最害怕的不是死，而是怕死之前還能體會到那撕心裂肺的疼以及是否有未知世界的恐懼，那時候的死亡其實真的沒什麽。而現在……”老人苦笑了一聲之後，有些心有餘悸的苦澀，他控製不住的眼眶濕潤道：“我剛才才真正意識到意識從世界上抹去的可怕，沒有輪回，真正的死亡，像是要淪為世界的玩物，化作一團氣，任由別人吐納吸走，甚至變成一個屁一樣的被放走！我真的怕了，我剛才甚至有一瞬間想著求饒，跪著求他們放過我！太可怕了……”
李臨風沒有經曆過這一幕，所以他沒有批判這種委曲求全念頭的權力，他有些無奈道：“所以才有會有人投入到死靈的隊伍中，這我能理解。”
老人沉默不語，他看著李臨風，許久之後，他忽然問道：“如果那人用你的弟子威脅你，讓你成為死靈的一部分，你會答應嗎？”
“答應！隻要救下他，讓他還陽！”
老人怒急：“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你會成為生靈的死敵……”
“嗯！砍殺所有生靈？”李臨風瞥了瞥嘴，完全沒有什麽民族情節，如同一個隨時能夠兩邊的牆頭草，讓老人感覺到了厭惡。
李臨風深吸一口氣，他問道：“有時候我也在想，哪邊生活不是生活呢？我從小就沒怎麽受到過庇護，一切的生計都是靠著偷搶來的，對身邊的人沒有什麽感激之情。我不感激視我如土狗，棄骨於我啃食的鄰居，我不感激視我如阻礙，殺我如屠雞的趙家，我不感激毀我心中所愛的瀏陽書院。”
“你說的都是對你有仇恨的對手……”
“可是不是常言有雲，我應該感謝這些逼著我成長的對手嗎？”
老人沉默了，他也知道這樣的道理，但是此刻真的能說出口嗎？他說不出來！
“我不承認這樣的道理，我不知道說出這樣道理的人是想表達什麽！我隻知道，我不想感激他們，我感激的隻有我自己，感激自己能夠挺過來，感激在那時候能托我一把的有心人！我連他們都來不及感激，我為什麽要感激那些人？”
老人皺著眉頭，說道：“這就是你願意加入死靈的原因？”
“我沒有要加入，隻是無所謂！因為我看不到這些人活著的意義，我為他們抗爭的意義！”
老人不怒，他反而笑了，他說道：“你跟王大石接觸的時間肯定不長，他也有一句話，我想我應該代替他來告訴你。”
“什麽？”
“人活著，總該是有他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