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收心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繆大亨的橫山澗義軍,原本是官府和地主組織起來,抵抗紅巾的隊伍。


  如今紅巾勢大,官府都自顧不暇,哪有功夫管他們。本來聽說脫脫率軍圍了朱五,橫山澗覺得可以趁機反攻定遠。


  可是沒想到,朝廷的大軍居然被朱五殺退了。橫山澗怕定遠軍秋後算賬,再加上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吃飯都成問題,就想著歸附朱五。


  歸附不是投奔,也不是入伙,說通俗點,就是入股。


  可是從進了和州開始,繆大亨的使者繆三,就覺得自家首領想的太美。


  橫山澗的士卒半飢半飽,手中的傢伙也是雜亂不堪,糞叉子榔頭,硬弓都沒幾張。


  但人家定遠軍,刀槍劍戟,鐵甲騎兵,一日三餐吃得飽飽的。朱總管有錢有人,想收拾橫山澗,早晚的事兒。


  你橫山澗要麼歸了朱總管,要麼朱總管吞了你,有什麼資格談條件呢!

  此時一個親兵過來,在馮國用耳邊說了幾句。


  馮國用笑道,「繆兄弟,總管要見你,請!」


  新人們敬了茶之後,自然是送去洞房,單獨在軍營邊上租的民房,明兒再送去榮軍農莊。


  營裡面流水席擺上,說是酒席,其實就是燉肉燉魚,做法粗獷,勝在量大,夠味兒。


  繆三跟著馮家哥倆,走到朱五桌邊,朱五正掰開一個饅頭,夾上兩塊濃油赤醬的扣肉,遞給小丫頭秀兒。


  「坐!」


  朱五對繆三笑笑,橫山澗就在定遠邊上,他們想跑都沒地方跑。對他們不必太禮賢下士,如今是他們上趕著,拖上段時間,他們可能餓得都直不起腰。


  繆三比朱五大了一輪,卻規規矩矩的行禮,「見過朱總管!」


  「來了就是客,我這沒啥好吃喝,家常便飯!」朱五笑道,「繆首領的禮我收到了,讓你們破費了!」


  你這是家常便飯?橫山澗一個月沒見過葷腥了!


  繆三心中腹誹,卻仍舊小道,「些許小禮,不成敬意,總管不嫌寒酸就好!」


  朱五大敗脫脫,橫山澗也送了些繼續過來表示友好。


  「禮輕情意重!」


  朱五對藍玉道,「把我給繆首領的回禮拿過來。」


  隨後,只見藍玉拍拍手,兩個親兵端著兩個木托盤上來,托盤上的東西閃著謠言的光澤。


  「鐵甲!」


  繆三不由得叫出聲,這可不是隨便用鐵片子連起來的粗貨,是正兒八經的魚鱗甲,密密麻麻的鐵片鑲嵌在一起,胸口的護心鏡鋥明瓦亮,還有帶著面罩的鐵盔。


  戰場上有一套這玩意,就等於多了幾條命,橫山澗兩萬人也沒一套鐵甲。


  「這種鐵甲,我有一千五百套!」朱五慢條斯理的說道,「你看上面的編號,大元工部。都是大都里能工巧匠,下了大本兒打造的。這些甲普通官軍都沒有,都是蒙古騎兵的裝具。


  和州一戰,我的水軍燒了脫脫的樓船,這些玩意也就便宜我了!」


  不知為何,繆三有點嗓子眼發乾,「朱總管威武……」


  「是我定遠軍威武!」朱五微微一笑,「繆老哥,你歲數比我大,我稱你老哥……」


  「橫山澗就在定遠的邊上,卧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以前沒打你們,是沒功夫。可是現在,你橫山澗就是我朱五嘴邊的肉。」


  「你們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怎麼打?」


  「俺們不敢和總管為敵………」


  朱五打斷繆三,「那就和我朱五做兄弟,既然你們有歸附之心,何不痛痛快快的領兵過來,入了我定遠軍,還猶豫啥?」


  「是不是覺得,手裡有兩萬人,想在我這賣個好價?」


  「你別急著否認,這無可厚非。朱五答應你們,只要入了定遠軍,咱們一同富貴。」


  說著,站起身,親手給繆三倒了一杯酒,「亂世之中,男兒所求無非就是富貴前程,我朱五連脫脫都不懼,天外這還能擋我?」


  繆三額頭見汗,說話聽音。朱總管話里話外說的明白,入了定遠大夥一塊富貴,不然……


  當下,端起酒杯,「謝總管厚愛,俺們不是不識抬舉的人,回去俺就和首領說。」


  「行,明兒我派人送你回去!」


  朱五笑笑,明兒讓常遇春帶上三百重甲兵,去橫山澗逛一圈,他敢不答應。


  見了繆三之後,又讓廖永安請巢湖的使者過來,這回朱五主動的站在路上,和剛才判若兩人。


  「這位就是俞老哥吧?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咱濠州的好漢!」


  俞廷玉還沒說話,就被朱五拉住雙手,熱情寒暄。


  世人注重鄉情,朱五以同鄉相稱,俞廷玉頓感親切。


  「快請坐,上酒。」朱五笑著張羅,指著俞廷玉身後兩個魁梧彪悍的後生笑道,「這兩位就是通海和通源吧,真是虎父無犬子,一表人才。」


  俞廷玉見朱五如此禮遇,笑道,「還不見過朱總管!」


  「朱總管!」二人也笑著見禮。


  坐定之後,朱五又笑道,「總聽老廖說起俞老哥,說您義氣無雙,吃水上飯的兄弟提起您的大名,都要豎大拇指!


  朱五年紀雖小,卻是最敬重英雄,恨不得早早的見著老哥!」


  說著,端起酒碗,「請!」


  俞廷玉見朱五目光真摯,心中也是好感大增,「總管一己之力,大敗脫脫,虎威名揚四海。俺一個水匪,當不得總管誇獎!」


  「英雄不問出處,俞老哥一身本領,還怕沒有出頭之日嗎?」朱五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聽說俞老哥有心附於我,高興得一晚上睡不著覺!」


  這裡,朱五偷換了一個概念,把巢湖換成了俞家父子。


  隨後,朱五又拉著俞廷玉雙手說道,「老哥,此次定遠能打敗脫脫,水軍立下大功。不是我胡吹大氣,別看現在定遠不到兩萬步卒,可是陸地上,淮西沒有我的對手。


  但是水上,定遠軍不行。俞老哥,你一身本領窩在水寨里不是埋沒了嗎?咱倆都是濠州人,親不親故鄉人,打斷骨頭臉著筋的老鄉阿!

  你何不跟著我干?如此亂世,正是好男兒出頭之時。只要你過來,除了我這個總管的虛名不能給你,隨你開口!」


  一番話情深意切,聽得俞廷玉滿面通紅,心頭火熱。


  「俺正有投奔總管的意思,也幾次三番勸過寨主………」


  「李扒頭!」朱五笑著接話,「俞老哥,咱都是直來直去的漢子,你和我句痛快話,巢湖水寨是不是真有歸附之心?」


  「這……」俞廷玉臉上略有尷尬。


  朱五和廖永安對視一眼,朱五又親手給俞廷玉倒酒說道,「老哥,現在咱們是友非敵,這其中隱情要是不說,恐怕將來巢湖和定遠,是敵非友!」


  俞廷玉糾結一會,咬牙道,「巢湖水寨和廬州的左軍弼有仇,李扒頭打算歸附總管,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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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想拿俺們當槍使?」廖永安笑道,「李扒頭吃魚吃多了,魚刺扎腦子裡了吧!」


  朱五心中冷笑,面上卻道,「他是打錯算盤了,淮河上打打鬧鬧成什麼氣候,白瞎了巢湖水寨那些弟兄。」


  說著,又笑道,「俞老哥,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水軍?」


  在俞廷玉不解的目光中,朱五用手指蘸酒在桌上寫了兩個大字。


  「金陵!」俞廷玉驚呼。


  「正是!」朱五傲然道,「淮河能翻起什麼浪花?要打就過江!打跑了脫脫算啥,咱淮西男兒,要在這大元朝,列土封疆!」


  瞬間,俞廷玉眼光熾熱,低頭道,「總管,俺服了!」


  朱五端起酒杯,輕泯一口。


  此時,大營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大夫,叫大夫來?」


  「?」


  朱五以為出什麼事了,忙帶人趕過去。


  只見剛當了新郎官的朱九,光著膀子站在門口,一臉焦急的找大夫?

  「咋了?」朱五問道。


  「五哥!」朱九咧開大嘴,「俺媳婦………俺媳婦出血了……」


  ………


  我昨天以為兩更,剛起床尿尿發現就更一章,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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