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騎兵
「五哥,騎兵!」
藍玉拚命的打馬而來,在馬上喘著粗氣,焦急的說道,「前面都是騎兵,烏泱烏泱的看不清多少人,起碼大幾千!」
說著,又加重語氣,「五哥,不是漢軍騎兵,是蒙古人!俺看得真真的!」
和州危急,朱五心急如焚,率軍原路返回,距和州百里之地,人困馬乏之時,哨探發現了官軍的騎兵。
老子犯錯了!
犯了大錯!
官軍和他等郭子興一樣,以逸待勞。自己著急回來,正是落在人家圈套里,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幾千蒙古鐵騎,若是趁著定遠軍行軍途中衝過來,不用打,攆著屁股就能把定遠軍攆亂。
現在想跑已經來不及,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而這幾萬大軍一亂,就再也沒有翻本的機會。
冷靜,冷靜!不能急,不能亂!
朱五心中快速思考,眼睛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有一座山丘。
「傳令前面的兄弟,就地布陣。告訴常遇春,陷陣營靠後,陣線設在山腳,其他人跟著我上山!」
然而命令還是慢了半步,幾萬人行軍之中調動,談何容易。前面的定遠軍剛站住腳,朱五這邊剛爬到山丘的腰上,蒙古鐵騎動了。
數千騎兵衝鋒,馬蹄聲地動山搖,天地為之振動。
朱五站在高處望去,地平線上兩道黑色的鐵流,如決堤的洪水一樣奔湧向前。
大地上這兩道鐵流一左一右,像個鉗子一樣直逼定遠的前軍。
「穩住!靠緊嘍!」
此刻,定遠軍的前軍中,軍官們在大聲呼喊。可是這些士卒不是受過定遠軍訓練的士卒,而是郭子興的降兵。
攻濠州時,他們在定遠后軍。回和州時,他們成了前軍。
鐵蹄聲中,士卒的眼神驚恐,身體顫抖。沒有長期的隊列訓練,他們只能徒勞的用力擠在一處。
戰爭沒有預兆的開始,開始就是獅子搏兔,傾盡全力。
沒有拒馬壕溝的步兵陣地,怎能經得起騎兵的衝擊。
第一排的士卒絕望的閉上眼睛,可是想象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洪流一樣的蒙古鐵騎並沒有直接沖陣,而是沖向陣線的兩側。
騎射!
刷刷刷!
暴露在騎兵視野內的士卒,是弓箭的活靶子。蒙古鐵騎騎射無雙,無數弓箭從馬背上射出來,延綿不絕從不間斷。
箭雨之下,步卒割麥子一樣,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慘叫哭嚎,蒙古鐵騎就像狼群撕咬獵物,從四面八方而來,讓獵物無處可逃,首尾不能相顧。
終於,有步卒受不了這樣的屠殺,嚎叫著調頭就跑。隨後,陣線上無數的步卒,沒頭蒼蠅一樣亂跑亂撞。
可是此時的蒙古騎兵卻沒猛追猛打,而是任由這些步卒逃竄,但是只能跑他們允許的方向。
戰場上,步卒們拚命向後奔跑,騎兵放羊一般把他們往定遠軍,第二道放線驅趕。
遠處,大元丞相脫脫得意的大笑,馬鞭遙指戰場,「在地上,沒人是蒙古人的對手!」
「往邊上跑!」
陷陣營陣線上,常遇春看著蜂擁而來的潰兵,嗓子都喊破了,這邊的陣線剛剛布好,若是潰兵衝過來,自己的兵就得亂。
「死開!」
常遇春策動戰馬,帶著親衛殺進潰兵之中,左右開弓接連砍倒數人,刀上甲上都是血,殺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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潰兵後有追兵,前有殺神,只能硬著頭皮繞路而行。
山腰上,定遠軍的炮兵甩開膀子構築火炮基地,如果常遇春在山腳接敵,他們是最重要的遠程火力。
砰!
一發炮彈試射的炮彈,打在一隊蒙古騎兵的馬前,驚得戰馬前蹄騰空。
「弓箭手,準備!」
定遠軍的陣中,山上一片張弓的聲音,箭簇泛著陣陣寒光。
朱五駐馬山腰上,眼神冰冷。
秀兒被背帶綁著趴在他的後背,把臉埋了進去,兩隻小手死死的抓著他的鐵甲。
………
「哈,重八,俺說啥來著!你早就該投軍,這還不到一年的功夫,濠州副帥了!」
濠州城內,大帥府里。
朱重八靜立窗前,遠眺窗外。屋內,湯和徐達有說有笑,一旁的道衍和尚,閉目沉思。
湯和笑道,「說是副帥,郭總管身子癱了,不能理事,還不是你說了算?」
朱重八在窗邊,眼皮都沒抬一下,「攏共就這點兵馬,啥帥不帥的!」
「帥就是帥!」道衍在旁說道,「郭大帥人癱了,腦子沒癱。臨了,下了手好棋。」
說著,伸手撓撓頭,笑道,「濠州這回元氣大傷,他要是再端著大帥的架子,說不定連命都得沒了。
濠州不能無主,可是給誰都不能滿意。把濠州交給重八哥,就等於把燙手山芋送出去了,重八哥還得領他這個情。」
「必須領情!」湯和笑道,「不但把城池給了,閨女也歸重八了!」
「閉嘴!」朱重八忽然回頭,冷喝一聲,「湯大嘴你能不能說點著調的話!」
湯和心裡沒來由一慌,強笑道,「俺……俺這也是替你高興!」
朱重八嘆了口氣,隨後道,「大嘴,你得幫咱!」
「俺這條命都可以給你,你說!」湯和拍著胸脯。
「咱泗洲的兵馬沒來之前,你的人把城門盯住嘍!」
郭子興僅帶了幾百騎兵逃回濠州,但是這兩天在城門處收攏了不少朱五沒來得及收攏的濠州逃兵,湯和這個千戶手下又有了些人馬。
湯和笑道,「你放心,俺知道咋辦!」
「這是軍令!」朱重八面無表情,「人心隔肚皮,濠州城裡有的是不安分的!」
「喏!」湯和趕緊正色答道。
「不安分的也不要緊!」道衍走到朱重八的身側,「反正就那麼幾位,平時和大帥不是一條心的,殺了就是!」
濠州城一開始就是郭大帥和別人一起打下的,有些軍頭不是那麼聽話。
只不過後來大帥連打勝仗,勢力大增,這些人才夾著尾巴做人。現在濠州敗了,那些人手下各有百十個心腹,難免生出別樣的心思。
朱重八猶豫片刻,「咱剛當了副帥就下手殺人,是不是……」
「重八哥!」道衍繼續勸道,「切莫婦人之仁阿!濠州必須抓在你的手裡,如今濠州雖然沒兵,可是還有點糧,這世道有糧就有兵,以濠州三城為根基,攻安豐,淮南,甚至廬州……」
道衍越說眼睛越亮,「有了濠州元帥的身份,重八哥一言九鼎,不必再看他人眼色,無論北進還是南下。只要上下一心,何愁基業不成!」
當,當!
他正說道高興的地方,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飯菜來了。」
隨後門被推開,馬秀英帶著兩個下人,提了幾個食盒進來。
朱重八笑道,「妹…馬姑娘,這事讓別人干就是了,你何必親自動手!」
馬秀英手上不停,「能幫就幫一下,俺也不是啥金貴人!」說著,把飯菜擺好,「你們吃著,不夠廚房還有!」
說完,轉身離去,從頭到尾,都刻意迴避著朱重八的目光。
眼看她離去,朱重八心裡挺不是滋味,在屋裡踱了幾步,馬上追出去。
「馬姑娘!」
馬秀英腳步一頓,緩緩回身,笑道,「重八…哥!」
朱重八快走幾步,他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這時竟有些局促。
心一橫,牙一咬,開口說道,「馬姑娘,咱知道你不想嫁!」
馬秀英抬頭,「重八哥,這是哪裡話?」
「咱心裡都知道!」朱重八額頭見汗,「咱心裡明白,你是不想違背大帥。」
說著,又是一咬牙,「等濠州穩定了,咱就去和大帥說,要是你想……」
「俺想啥?」馬秀英忽然橫眉冷對,眼角發紅。
「咱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你要是想去投奔小………」
啪!
突然之間,一個耳光甩在朱重八臉上,直接把他打懵了。
「你當俺馬秀英啥人?」馬秀英眼角帶淚,哽咽著道,「父母之言是兒戲?終身大事是笑話?
俺已經對不起爹娘一次,還要俺更不孝么?
你讓俺投奔誰?俺馬秀英坦坦蕩蕩,豈是不知廉恥的女人?
俺救小五隻憑良心,憑他求俺,叫俺一聲姐姐,憑他不該死!
你信不信俺馬秀英,這就死在你面前,讓你看看俺心裡……」
「妹子!」
朱重八慌忙說道,「咱混蛋,咱不是人,你別哭!咱是怕你委屈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馬秀英擦了把淚水,又問道,「打疼了?」
「咱肉厚!」朱重八嘿嘿一笑,「跟撓痒痒差不多!」
……
一開始查資料,沒查仔細,有幾個硬傷,大家見諒。
我這不是爽文,我也不會寫爽文。
另外,有些邊看邊罵的,然後再看再罵的,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