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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家法

  「嫁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命看著陸嫁嫁清冷出塵的模樣,緩過神后疑惑發問。

  眾人的目光聚焦到了陸嫁嫁身上。

  這位大家眼中溫柔純良的仙子終於緩緩開口,解釋了起來:「這塊留音石是我偷偷換的,雪瓷姐姐當時只顧著與我講述留音石的妙用,並未提防我,我便尋了塊相似的,將你的話語記下,偷梁換柱了。」

  司命眼眸閃爍,她看著陸嫁嫁的面容,忽有些陌生與后怕,「嫁嫁,你那個時候就料想到今天了?」

  所以師尊命她為大師姐么……

  陸嫁嫁笑了笑,道:「我哪有那般厲害,當時只是因為你欺負我太多,我便想小小地報復一下,我又不是師尊,哪裡能料想到今日的場面。」

  司命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勉強尋回了一些自信心。

  趙襄兒道:「所以你這兩日裝乖充傻,不過是要騙取我的信任?」

  陸嫁嫁並未避諱,頷首道:「是呀,我言語警告過襄兒了,可襄兒回應我的卻是『誰能壓我?』。」

  原來那是警告么……趙襄兒發現自己絲毫沒有察覺。

  此刻她們恰好置身於羲和殿中,趙襄兒看著周圍熟悉的陳設,識海莫名有些刺痛。

  她捏起拳頭摁住眼睛,定了定神,也不再思考,只是任性道:「嫁嫁!你就這樣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嗎?」

  陸嫁嫁微笑道:「所以襄兒對我的信任,是對於我的相信,還是對於我足夠笨的相信呀?」

  「我……我當然……」趙襄兒咬住了柔嫩的唇,她的唇本就纖薄,此刻更像是抿著一小片花瓣。

  最終,她還是幽怨道:「嫁嫁,是我看錯你了!」

  陸嫁嫁道:「不許叫嫁嫁,要叫陸姐姐。」

  「……」趙襄兒委屈難言。

  司命看著此刻威風凜凜的嫁嫁,氣餒道:「到頭來,最傻的竟然是我么?」

  司命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此事。

  陸嫁嫁幫司命攏了攏長發,微笑道:「因為我近朱者赤啊,與雪瓷姐姐在一起待久了,自然就聰明了。」

  司命微蹙的眉這才柔和地舒展開了,她當然知道陸嫁嫁是在安慰她,但事已至此,她便也收下了這份安慰。她看著陸嫁嫁柔美的面容,又看著趙襄兒驕傲又藏著隱憂的眼眸,忽然明白,登得高或許看得遠,可未必能將事物審視得更加清晰。

  站在高處時,目力所及的雲與天固然很美,但世界呈現在眼中的,只是分明卻又模糊的輪廓,望得更遠犧牲的是對細部美的察覺。嫁嫁便是在這樣的忽略里,不知不覺地成長了。

  司命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她忽然想起了尚在星靈殿的歲月。

  那時她喜歡坐在日晷上,仰起頭透過穹頂眺望天空,那時候她在斷界城堪稱天下第一人,官職相等的夜除被她逼在雪峽不敢出,可她每每抬起頭時,心中泛起的,永遠是『坐井觀天』四字。

  後來她與寧長久踩踏著井中白骨來到了這個世界,她曾想過,如果自己離開斷界城,那也絕不可以忘記,以後的新世界是更大的井,自己是神官,唯有至高處俯瞰萬物的神國,才是她尋找的萬千通道的出口。

  但彼時原野上,如水的月光落進她的瞳孔里,她卻無論如何生不出坐井觀天之感了。

  司命當時並未想通,只以為是自己逃脫牢籠,耽溺美好,意志消磨所致。

  直到今日,她才恍然明白其中的緣由。

  陸嫁嫁看著司命出神,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打趣道:「怎麼了?雪瓷姐姐的智慧該不會被我偷走了吧?」

  司命從月光浸泡的思緒中回神,冰眸重凝,如戴面具般換上了冰冷驕傲的神采:「瞎說什麼?嫁嫁處心積慮也不過贏了這一次,這就要開始得意忘形了?你這是愚者千慮亦有一得。」

  陸嫁嫁柔柔地笑了笑,道:「可若沒有我,雪瓷現在還在鬱鬱寡歡地生悶氣吧?」

  司命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了。

  趙襄兒穿著羲和的凰裙,立在這座歷史悠久的殿中,本就委屈,此刻聽了她們的話語,便愈發氣惱,她看著寧長久,像是在望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寧長久,你也要與她們同流合污么?」趙襄兒問。

  寧長久揉了揉手腕,道:「襄兒方才下手可真重,打得夫君至今渾身生疼啊。」

  趙襄兒惱道:「我下手哪裡重了?若我真下狠手,你此刻都沒辦法站著與我說話!」

  寧長久笑道:「襄兒都這樣了,還敢這般挺著腰桿,與我大聲說話?」

  趙襄兒睫羽輕顫,她立在過去的羲和殿里,看著寧長久,塵封的記憶似被撬動,總有一種恍惚之感。

  可當她看向陸嫁嫁與司命,這種感覺又不由地被拉回了現實了。

  陸嫁嫁催促道:「夫君還不行家法么?」

  趙襄兒盯著寧長久,不放棄威脅:「你敢?!」

  司命淡淡道:「若夫君不敢,由我來就是了。」

  趙襄兒看著司命,被司命欺負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她銀牙廝磨,抬眸望向寧長久,一言不發。

  陸嫁嫁輕柔道:「襄兒,司命輸了你,便願賭服輸,怎麼到你這裡便這般倔強了?你求個饒服個軟,大家便放過你了。」

  趙襄兒倔強依舊,道:「願賭服輸可以,你們要罰便罰,可要我求饒,休想!」

  狠話剛說完,趙襄兒便見三人朝著她走了過來。

  這位先前或漆黑龍袍,或風雀凰裙,或千疊姬裳,換著衣裙誘惑寧長久的少女,在打天打地不可一世之後,終於也淪為了待宰的羔羊。

  雪瓷殿的王座上,陸嫁嫁、寧長久、司命一同坐在王座上,神姿絕塵的少女便趴在他們的大腿上。

  趙襄兒奢華高貴的凰裙是半露著背的,伶仃的蝴蝶骨清晰可見,天鵝頸下,脊線優雅地蔓延,沒入凰裙,於腰肢間陷入最低點,但曲線不會因此斷裂,反而完成了誇張而絕美的飛越,融入後方筆挺的線條里。

  那是背對著他們的,令人遐想無限的背影。

  她身上無一不散發著美,這種美與陸嫁嫁的溫柔清冷,與司命的絕塵清艷是不同的,那更像是冬日初雪間破雪而出的嫩芽,在寒風中驕傲抬首,卻又柔嫩得令人憐惜嘆惋。

  「哼,你們可別忘了,金烏便在三千世界里,待你們出去,我一定會報復的!」趙襄兒扶著陸嫁嫁的腿,猶不放棄:「你們現在放過我,本殿下也勉強願意冰釋前嫌!」

  「不勞襄兒殿下費心了。」寧長久道。

  「你們……啊!」

  清脆的聲響在殿中響起,優雅的曲線猛地顫動,少女的身軀收緊,她閉上了眼眸與唇,屈辱感電流般滾過全身。

  她是趙國的女帝,是西國的女皇,此刻卻被未婚夫噼里啪啦地抽著屁股,這聲音在她過去的王殿中回蕩著,落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若聲音也有感知,那應是柔軟的,似海風捲起浪花,似天風拍打雲絮,唯獨趙襄兒絲毫不覺悅耳,只剩下痛意激起的酥麻感在渾身流竄。

  「我,我可不是雪瓷,我絕不會就此……嗯哼……」趙襄兒閉著眼,咬住了自己的指尖,防止發出聲音。

  陸嫁嫁捋著她的發,司命捏著她的玉足。

  凰裙褶皺不斷,漣漪驚散不止。

  趙襄兒的細眉顫著。

  自己是女帝啊……是至高無上的火鳳……怎麼會……

  雖說是自己挑釁他,讓他家法處置的,可我今年明明都二十歲了呀,哪有二十歲還要被夫君……

  求饒吧……反正大家也只是打打鬧鬧,不會放在心上的。

  不行!這樣以後怎麼抬頭見人?

  先前她越是囂張,此刻便越是屈辱。

  寧長久的聲音還在她耳畔不斷響起,讓她乖、聽話、順從,那是父親教訓女兒時用的語調,顯然是刻意羞辱她的。

  好過分……自己又不是小姑娘……

  趙襄兒咬緊了唇,薄唇鮮艷欲滴。

  恍惚間,她忽然覺得,幾千年前,在同樣的地方似乎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時隔千年交疊的場景像是一把鑰匙,喚醒了她塵封多年的記憶。

  「夫君別罰了,羲和知錯了。」

  神殿里,羲和柔柔地跪在地上,看著一臉嚴厲的年輕人,低頭認錯。

  這是她的王座,她又在自己的王座上挨了罰。

  帝俊嚴厲地注視了一會她,旋即將她扶起,憐惜地抱在懷中。

  「你若再敢在修行上懈怠,下次可就不止這些懲罰了。」帝俊說。

  羲和咬著薄唇,理著墨色的發,道:「我們已是至高無上的太陽神,位居於此,何苦如凡人一般修行呀?」

  帝俊道:「此刻的寧靜是假的,我們誕生至今也不過千年,千年的時光甚至無法讓我們將目光投向更遠處……但我已能感受到,周圍有許多雙眼睛正盯著我們,我們坐擁萬物自居其神,卻也始終身處在未知的危險里,絕不可傲慢而不自知。否則某一日,災難來臨,我怕我護不住你。」

  此刻的羲和無法料想那樣的危險,她只是點頭:「嗯,我明白了。」

  帝俊撫摸著她的發,看著她完美無瑕的容顏,眼眸中儘是憐惜:「那一日到來前,羲和一定要掌握真正的力量呀。」

  「真正的力量?」羲和仰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

  帝俊道:「嗯,正如我的長明一樣,你也有真正屬於你的力量,羲和,我們是道侶,但你從不是我的附庸,此刻我雖對你管教嚴厲了些,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羲和輕聲問:「那份力量就藏在我的身體嗎?」

  「應該是的,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帝俊抱著她,說。

  羲和搖頭道:「可我什麼也感受不到……」

  帝俊道:「沒有關係,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羲和嗯了一聲,問道:「聽說,你最近是在練箭?」

  「嗯,在練箭。」

  「練箭做什麼?」

  「因為靈力馭劍是有極限的,而箭不需要靈力也能飛得很高很遠。我在想,如果有一日,出現了一片我們靈氣無法泅渡的黑暗,靈力駕馭之劍無法刺入,那麼箭或許可以穿透過去。」

  「只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么?」

  「嗯……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帝俊仰望天空,道:「我最近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夢的內容我已記不清晰了,只是隱約記得一件事。」

  羲和看著他的瞳孔,好奇問:「什麼事?」

  帝俊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類的歷史,似乎就是將箭送上天空的歷史。」

  羲和當時不以為意,只是道:「夢境……夢境的權柄是常曦把持的,你們該不會……」

  帝俊揉著她的發:「別瞎猜。」

  羲和更警惕了,「聽說那個女人很漂亮?」

  帝俊道:「好好修行,好胡猜亂想,不然女神陛下可又要挨打了。」

  前塵往事的記憶湧入識海,體內流竄的電亦越來越密集,她閉著眸子,睫毛不停翕動,唇兒好似狂風中的花,其間已有輕哼聲隱約傳出。

  作為羲和時的無數畫面紛至沓來,衝擊著識海,屈辱帶來的掙扎隨之化作了昏厥感,某一刻,她身子痙攣,竟真的暈了過去。

  趙襄兒這樣的反應是突如其來的。

  司命疑惑:「這是在裝暈么?」

  陸嫁嫁卻連忙俯身,焦急道:「襄兒,你沒事吧?」

  寧長久已將她抱起,也不確認是真的還是裝的,連忙渡入靈氣,探查她的識海。

  趙襄兒的暈厥緣由識海突然的混亂,所以在一切穩定后,她也很快地醒來了。

  醒來的時候,她在雪瓷殿的卧榻中躺下不久,大家守在她的身邊。

  趙襄兒睜開眼,意識模糊道:「發……發生了什麼?」

  他們面面相覷,也不知如何作答。

  趙襄兒很快清醒,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挨打挨暈了過去……這種程度的挨打就暈了過去,這,這也太丟人現眼了吧!

  趙襄兒更感屈辱,心想還不如當時求饒妥協算了。

  她連忙解釋道:「我,我只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可不是被打暈的,你們別誤會,我才沒有輸!」

  陸嫁嫁看著她,略顯歉意道:「幸好襄兒無恙。」

  趙襄兒微微生氣道:「不許道歉呀,這樣顯得我輸不起似的,我趙襄兒願賭服輸,你們若沒罰完,繼續罰就是,我不會再昏過去了。」

  寧長久看著她蒼白的臉頰,道:「襄兒好好歇著,若心中有恨,我去三千世界再讓襄兒揍一頓就是了。」

  趙襄兒更生氣了,她揮舞著拳頭要從床榻上爬起,辯解道:「我說了!不許道歉!我沒有昏過去,明明是你們力氣太小,我……我太舒服了,不小心睡著了!」

  司命穿過寧長久與陸嫁嫁之間的身隙,走到了趙襄兒的面前,她看著這個眼眸幽怨的少女,將她摁回了床榻上,並握住了她的手。

  趙襄兒看著她,咕噥道:「你又想做什麼呀?」

  司命輕輕覆著她的手,說:「我今日想明白了一些事。」

  趙襄兒別過頭,道:「別賣關子。」

  司命將今日自己在殿中偶然的感悟說給了她聽。

  趙襄兒看上去很不用心地聽著。

  聽過之後,她疑惑道:「什麼意思呀?我還是不明白,為何你爬出了井,見到了月光,便沒了坐井觀天之感,我們分明在一座更大的井裡啊,你貴為神官,對此應很清楚的。」

  司命螓首輕點,眼眸微微失焦,繼續道:「因為我們真正面對的井,並不是天地這樣實質的井,而是內心慾望的井。」

  趙襄兒不說話,繼續聽她說。

  司命道:「那七百年裡,我無時無刻不想出去,那樣的慾望是一口深井,當我爬出井時,慾望得到消解,井就消失了。可人必須坐在井中,看著天空的一角,想象其全貌,才有一直向前的勇氣,於是我開始尋找新的井。」

  「一段時間裡,我把想要重登神國作為了目標,可那個目標在登上不可觀之後也破滅了,殺死神主的是師尊,我還能向師尊復仇不成?於是……我只剩下了最後一口井,那就是心心念念要打敗你。」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在我心中是必須要打敗的敵人,打敗你之後,我便可以居高臨下地寬恕你。但方才,我們狠狠懲罰了你,那時候我心中雖是快意的,可我發現,我依舊置身在井裡……」

  趙襄兒與她相握著手,她聽著司命的話語,雖沒完全聽懂,可也隱約明白了意思,趙襄兒順著她的話問:「你也欺負過我了,為什麼井還沒有消失呢?」

  「因為我忽然發現,我從未將你當成真正的敵人。」司命看著她,眼眸中的冰雪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像你這樣驕傲的女子,對於與其他人共事一夫,心中定有磨不平的芥蒂。我真正想的,是將這種芥蒂轉為我們私人的恩怨,以我們之間的勝負為由,與襄兒姑娘,嗯……和解。」

  司命輕柔的話語里,長發變成了銀白色。

  這是她長發本來的顏色。

  女子墨袍銀髮,眉目清冷寂靜,勾勒的笑意好似淌過的寂寞長河。

  趙襄兒看著她,目光閃躲,低聲道:「你不是壞女人么?怎麼這樣子說話啊……」

  司命輕哼道:「神官都是有崇高的道德標準的,壞只不過是你們的偏見罷了,我看襄兒才壞。」

  趙襄兒幽幽地盯著她,咬牙道:「剛剛不還說要與我和解嗎?」

  司命道:「可這終究是你說了算的呀。」

  趙襄兒鼻翼微動,眼瞼低垂,看著她們握著的手,道:「搶我未婚夫,還想欺我,如今又想三言兩語與我和解,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我才不會答應。」

  司命微笑道:「那怎麼辦呀?襄兒殿下要以正宮自居,將我逐出家門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去捏趙襄兒的臉蛋,刮她的鼻子。

  趙襄兒胡亂揮拳阻止著她:「住手,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

  寧長久看著她們,道:「是我不好,來西國至今,我還未與襄兒真正交心地聊過。」

  趙襄兒臉皮很薄,她低著頭,道:「有什麼好聊的呀,我的態度可都在拳頭裡了。」

  寧長久認真道:「我喜歡你們,又希望你們可以和睦相處,這樣的想法終歸是自私而貪心的,我知道你們亦在照顧我的情緒,若我不在,襄兒與雪兒恐怕真的會轟轟烈烈地打一架吧?」

  司命淡然道:「少以小人之心度神官之腹,本座向來寬宏大量,哪怕是我輸了襄兒挨罰之時,亦不想襄兒為難,早早求饒了。」

  「我看你是挨不住吧……」趙襄兒小聲道。

  司命怒目而視。

  趙襄兒也道:「我也是以大局為重的。哪怕是教訓你們的時間,也是我親自從殺六耳獼猴的過程中擠出來的,我只拿自己的時間發脾氣,可不會耽誤大家拯救蒼生。」

  「襄兒擠出時間被我們調教,確實是大局為重。」司命也譏諷道。

  趙襄兒摩拳擦掌。

  聽著她們的話語,寧長久終於發自內心地露出了笑容。

  陸嫁嫁立在一邊,愣了半晌,發現自己似乎從最聰明的一下子淪為了最不懂事的。

  趙襄兒與司命也一同望向了她,口誅筆伐起來。

  「嫁嫁偷換留音石一事,別以為可以輕鬆翻過去。」司命道。

  「嫁嫁裝純良騙我一事,也指望我事後忘掉!」趙襄兒道。

  陸嫁嫁也不退讓,理直氣壯道:「分明是你們想使壞,我才藉機懲處的,可別想回潑髒水。」

  三人互相瞪了一會兒。

  趙襄兒首先提議道:「好了,雪瓷妹妹不是想與我和解嗎?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患難與共亦或同仇敵愾。」

  司命道:「你是說,我們一起對付嫁嫁?可嫁嫁她……」

  趙襄兒搖了搖頭,她拉著陸嫁嫁的手,也護到了身邊,隨後,她指著寧長久,道:「我們同仇敵愾,當然是要與他同仇敵愾!」

  陸嫁嫁猶豫道:「夫君對我們一直都很好呀。」

  趙襄兒循循善誘,道:「三妻四妾總要付出代價的,否則太便宜他了,與其我們勾心鬥角,不如誅伏惡首。」

  司命也道;「我支持襄兒,我也想揍這個惡人很久了,應當讓他也領教一下家法了。」

  陸嫁嫁看著她們熱絡的眼神,勉強也同意了。

  寧長久看著她們,道:「你們……確定?」

  趙襄兒作為發起者,傲然點頭,道:「此刻求饒還來得及。」

  不待寧長久說話,司命便道:「此刻求饒也晚了,襄兒,我們先將他拿下。」

  趙襄兒、司命、陸嫁嫁相繼圍了上去。

  她們都是強大而傾世的神女,可冠絕一代風華,若在世間聯手圍攻寧長久,恐怕真能攆得他連連敗退,殺其威風。

  可這裡是金烏神國。

  很快,她們的同仇敵愾便成了患難與共了。

  雪瓷殿的床榻上,三位仙子神女並排趴著,腴柔處印滿了紅彤彤的掌印。

  ……

  轉眼夕陽西下。

  趙襄兒窩在神殿柔軟的被間,整理著記憶的思緒。

  待到她真正回神時,喚了兩聲,才發現司命與陸嫁嫁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神殿。

  只有寧長久陪在他的身邊。

  寧長久為她煮好了飯。

  「這是什麼呀?怎麼這麼稠?」趙襄兒問。

  「這是羲飯呀。」寧長久笑著回答。

  略顯昏暗的環境里,趙襄兒的臉頰紅了一些,她盯著寧長久,道:「快把那菜譜撕了!」

  寧長久道:「我哪裡敢撕,這可是襄兒的著作,是要傳世的。」

  趙襄兒鼓著香腮,默默打算著回三千世界后怎麼報復。

  寧長久理著她的秀髮,看著少女細美的眉目,道:「我們出去看夕陽吧,就像是一年前那樣。」

  趙襄兒微愣,問:「看夕陽做什麼?」

  寧長久道:「現在是第二日的黃昏了啊,屬於我們私人的時間只剩下最後一夜了,一年之前,我們的婚禮可還沒有結束……襄兒,我們成親吧。」

  趙襄兒眼眸閃動,雪白棉被下的玉趾不由自主地扣緊了。

  「成……成親?」趙襄兒微痴。

  寧長久湊近了少女的臉,認真道:「下次再回趙國時,我可不許你完璧歸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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