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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神話之軀開天國

  神國之上第三百八十一章:神話之軀開天國大地化作了平面,如一張鋪開的古卷,向著歷史的盡頭延展過去。

  這張古卷的畫風不像是古代的水墨畫,它無比寫實,遠近層次分明,畫卷上的陰影還會隨著畫卷外的光源變化——這是山海滄流秘經的原本面貌。

  白藏與葉嬋宮的戰鬥嚴重影響了這個世界,藉以無頭神神力撐起的古卷世界磨損嚴重,顯然已不堪重負了。

  寧長久拉著弓,肌肉緊繃,弓體咯咯作響,幾乎滿月。

  無形之弦壓入指骨,指肚勒得變形。弓箭絞成之際,太陰之目黏住了白藏,箭在勾指間射出,承受了巨力的弓猛地回彈,金色的箭呼嘯,再度化成閃電,向著高空拋射而去。

  他也受到了境界的壓制,此刻連出三箭已是極限。

  他瞥了一眼司命,好奇道:「你怎麼有些生氣?」

  司命抱著邵小黎,渡入一道『時間』,撫平她混亂的意識。

  她原本習慣性地想說自己沒生氣,但一頭赤焰般的長發已出賣了她。

  司命淡淡道:「她說我是彩虹姐姐。」

  寧長久一愣,她看著司命的發,她的長發已恢復了彩色。

  寧長久道:「小黎確實說得不對,這不是彩虹。」

  司命忍不住問:「那是什麼?」

  寧長久微笑道:「這是我的光。」

  司命抿著唇,面若冰霜,長發卻化作了歡悅的紅色。

  寧長久沒再說話,他始終握著弓,太陰之目盯死了白藏的所在。

  前兩箭在白藏的身上留下了較小的傷口,第三箭雖是最強的一箭,但白藏已有防範,塵封的力量阻於箭前,與之相互消磨,化作灰燼。

  司命望向天空,目光如電。

  她的長發變成了陰鶩的暗紫色。

  「你先拖住她,我將小黎安置回星靈殿。」司命語速很快。

  寧長久點頭,她盯著白藏,打算再拉一弓,白藏反應更快,嬌小的身影凝成一線,反而像是一道箭,朝著自己射了過來。

  寧長久立刻收弦。

  他身影一閃,來到了司命身邊。

  司命問:「怎麼了?」

  寧長久從邵小黎的手中取過了月枝。

  他說道:「該由我來持劍了。」

  ……

  寧長久與司命的動作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白藏身影砸落之際,兩人的身影已經分開,司命全速前往斷界城,寧長久則得到了月枝中剩餘的力量。

  他看著識海中青絲白裳的女子身影,有些困惑。

  這或許是師尊過去的裝束。

  但先前白紗掀開,他分明看到師尊穿的是一襲玄青色的道袍,外罩白紗。

  他無暇去追究這些細節。

  白藏從天而落,殘影入體,手掌翻覆之間,無數的熔銀碎片飛舞成劍,罩向了寧長久。

  此處是久違的戰場了。

  他要第二次在這裡迎戰一位神主。

  寧長久身影向上拔起,白銀之劍向下掠過,尾隨追去。

  他暫時還不確定師尊完整的目的,但他擁有與罪君戰鬥的經驗,只是如今沒有了無限權柄,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撐到白藏年過去。

  寧長久儘可能地向著高處飛行,他的足下,白藏的身影如逆空的雪流,切開空氣,周遭儘是銳氣。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糾纏著飛向天空。

  寧長久未能飛太高,身影便被白藏截了下來。月輝與白藏的銀色宛若吸飽了月光的湖水,灑滿了天際,化作了他們的戰場。

  「羿,許久不見。」白藏看著他,說道。

  寧長久道:「我從沒見過你。」

  白藏淡淡道:「你以前是大人物,當然不會見到我。但今日,歷史或許能重演。」

  寧長久看著他,問:「什麼歷史?」

  白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當初姮娥與你和現在一樣,身陷絕境,被鵷扶攔截,殺死。那時的她棄你而逃了,今日,你或許又是犧牲品。」

  「姮娥?」寧長久一愣,看著手中月枝,問:「誰是姮娥?」

  「……」白藏難得地生出了一些情緒,她道:「你在與我開玩笑?」

  寧長久這才霍然明白,原來自己的師尊,並不是什麼女媧娘娘,而是留下了奔月傳說的姮娥。

  師尊與前世的自己……竟是夫妻么?

  寧長久心緒顫抖,他此刻才明白,自己對此是早有預感的,但他出於對師尊的敬意,所以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既然如此,女媧又是誰?

  寧長久的識海中,大師姐靜雅的青裙陡然浮現。

  不會吧……

  寧長久輕輕搖頭,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這不是生死之戰應該出現的念頭。

  寧長久看著月枝,輕語道:「姮娥……」

  白藏並未急著動手,她看著寧長久,繼續道:「她沒有告訴你么?」

  寧長久搖了搖頭。

  白藏道:「看來她一直在利用你,三千五百年前如是,如今亦是,你已被背叛了一次,何必信她?」

  寧長久並未因為這些話語而有什麼懷疑。

  「師尊不會背叛我。」寧長久道。

  白藏道:「你幾經輪迴,而她依舊是姮娥,你們早已貌合神離,名存實亡,她要為她的偏執而死,你卻要愚蠢追隨。」

  寧長久垂首,他看著手中的月枝,想起了前世的一劍。

  寧長久懶得多想,只遵從自己樸素的善惡觀,說道:「她是我的師尊,也是我的妻子,那我更應該保護她。」

  「愚不可及。」白藏懶得多嘴。

  寧長久持月枝為劍,月光浸透衣裳,衣裳發著光,好似一輪孤單的月亮。

  他望向白藏,不解道:「為何還不動手?」

  白藏道:「你們並不好殺,所以……」

  她話語頓了頓,看向了身後。

  一道彩虹橫框天際,停在空中,與寧長久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正是司命。

  她神袍上勾勒著銀紋,長發后懸著一輪纖細的月,黑劍繞著她告訴飛舞,如許久不見主人的鳥雀。

  司命伸出手,抓住黑劍劍柄,五指握緊。

  黑劍嗡然作響。

  白藏聽著劍鳴,繼續她沒有說完的話:「所以我要等你們一起到,一起殺。」

  殺字尾音陡然拔高,如利刃出鞘,寒光照人。

  白藏的影浮在天際,碎雪流銀繞著她飛舞,彷彿她才是此間真正的月亮。

  三月同天。

  寧長久與司命對視了一眼。

  這場戰鬥還未真正開始,他們就感受到了一抹強烈的不安。

  白藏立在他們中間,熔銀似的長袍曼舞著,她雪絲似的長發不停地變長,身體發生著詭異的變化。

  寧長久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神話形態!

  白藏早已想通了,既然變數到來了,那她必須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去抹除變數,而不是進行一場慷慨卻未知的戰鬥。

  對於她們這個層次的神

  祇而言,展露神話形態也是一件危險的事。

  這會削減她們的神秘感,神秘感與力量是掛鉤的。同樣,神話形態是混沌的,若她清醒的意識無法壓制混沌,那她很有可能發瘋。

  這是不可逆的過程,磅礴的力量從中湧出,將寧長久與司命推到了百丈之外。

  她露出了神話中的模樣。

  ……

  白銀雪宮。

  邱月小心翼翼地坐在王座前,看著水鏡中傳達來的畫面,睜大了眼,眼眸中儘是興奮與貪婪。

  只可惜水鏡無法延伸至斷界城,最精彩的好戲要錯過了。

  這讓邱月有些失落。

  她看著王座上的少女。

  邱月生得嬌俏,但與這至高無上的威嚴少女相比,終究是遜色許多的,這也讓她生出了嫉妒。

  此刻白藏投影人間,本體陷入了暫且的沉睡。

  但邱月是動不得她的。

  老虎只是睡著了,並不是死了,她若以忤逆之心去接近她,立刻會被白銀雪宮的規則直接碾成肉泥。

  今日的白銀雪宮格外冷清。

  宮中的神官、天君、神使、神將……幾乎所有頂級的力量都走了,去往了人間,雪宮空空寂寂,好似只有她一個人。

  邱月無比想要在宮中振臂一呼,成為新的國主,但她是貪婪而膽怯的,她的力量別說不足以對抗雪宮的規則,退一萬步說,哪怕白藏的投影戰敗了,她的真身頂多受點傷,但依舊是此處無上的王……

  邱月想到這裡,抱緊了自己娘親天藏的神心,眼眸中充滿了嫉妒。

  就在這時,她發現白藏忽然發生了變化。

  雪發少女坐在王座上,她的雙頰間,銀灰色的虎紋泛起,雪絲之中,更是生長出了一對毛絨絨的耳朵……像是雪虎的耳朵。

  這對耳朵是可愛的,讓人想伸手去捏。

  但邱月並不覺得可愛,她看了一眼那對耳朵,接著,像是有兩柄鋼針刺入了她的瞳孔,她捂著眼睛慘叫起來,滿地打滾,鮮血從指間滲出。

  不得窺視神明的真容。

  ……

  ……

  寧小齡與魚王穿越黑暗之海,來到幽冥古國時,古國正下著黑色的雨,雨澆在大地與岩石上,纖弱的黑花在乾枯的田間搖晃著。

  毀滅的氣息在黑雨中四溢著,即使是寧小齡也能感受到這個世界即將崩毀了。

  她與魚王向著幽冥神殿跑去。

  一路上,他們再度見到了那些奇形怪狀的宗門。

  短短數百天的時間裡,無數想法古怪的宗門幾乎凋敝殆盡了。

  無數的窟窿堆在路邊,像是一朵朵骨頭捏成的花。

  幾個大宗門還艱難地維持著,卻已是有心無力了。

  破滅宗的城市大炮生灰,請仙宗的巨大儀器下堆滿了屍骨,弒君宗還在操練著,但顯然已沒有了激情,一個個乾瘦如柴,像是真正的殭屍,它們連狐狸與貓的經過都沒有注意。

  寧小齡有種不好的預感。

  「此去會有波折么?」寧小齡問。

  魚王平靜道:「走向神位的道路,從沒有平坦的。」

  寧小齡發現魚王正經了許多,她說道:「我從沒有想成為神。」

  「這和你想不想成為神沒有關係。」魚王看著細雨,道:「我過去還只是想做一隻普通的貓,但我對現狀也並無不滿。」

  寧小齡這才想起,諦聽過去還是五道境界的妖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寧小齡說。

  魚王直截了當問:「你想不想死。」

  寧小齡道:「當然不想。」

  魚王點了點頭,它點頭的時候,露出了一點雙下巴,這讓它嚴肅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是只有遇到壓迫了,才需要反抗,你要在危險到來之前做好準備,這樣才有機會活下去。」魚王的步調放慢了些,它說道:「你這幾個月過得太順遂了,我怕你忘了。」

  寧小齡在原地愣了愣,明白了什麼。

  「你不相信九幽?」寧小齡問。

  魚王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寧小齡問:「師兄也不行么?」

  魚王沉默片刻,道:「也不要抬杠。」

  寧小齡哦了一聲,點頭道:「我會小心的。」

  魚王嘆了口氣,長長的貓毛被雨水打濕,沾上了一些古國獨有的黑泥,看上去有些髒兮兮的。

  寧小齡看著它稍顯落寞的神情,問道:「你不相信任何人?」

  魚王點了點頭。

  寧小齡又問:「你被人背叛過?」

  魚王沒有回答,但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條老魚,它血肉模糊的身影和凄慘的叫聲還在耳畔迴響。

  被背叛是多疑的,背叛者更是如此。

  它兼顧了兩者。

  「不該問的不要多問。」魚王平靜道:「稍後看我眼神行事。」

  寧小齡看了看它的死魚眼,哦了一聲。

  他們走過了長長的道路,來到了幽冥神殿前。

  寧小齡在神殿前看到了觸目驚心的畫面——殿前的石碑上,日子竟只剩下三天了。

  不是還有將近百日么?

  是時間錯亂了么?

  寧小齡惴惴不安時,大殿之門洞開,臉色蒼白的少女提著黑裙走出,她看著寧小齡,虛弱地笑了笑:「你們來啦?」

  ……

  寧小齡與魚王來到了幽冥神殿里,九幽認真地接待了他們。

  她不再像是那個傻乎乎的九幽殿下了,此刻內斂端莊了許多。

  寧小齡看得出來,她是藏著心事的。

  寧小齡坐在石桌上,九尾輕搖,靜靜地看著九幽略顯忙碌的身影,沉默不語。

  魚王趴在角落裡,蜷著身子,懶洋洋地,看上去毫無戒備。

  九幽收拾好了桌面,為寧小齡端了杯茶,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下,感激道:「還好你來了,若你再遲來幾個時辰,你恐怕就要和九幽在九幽相見了。」

  寧小齡覺得九幽像是講了個笑話,所以禮貌性笑了笑,她說道:「不要怕,權柄已經收集齊了,這座幽冥古國很快就會被拯救的。」

  九幽微笑著點頭,道:「我能感覺出來的……謝謝你們。」

  寧小齡對於她性情的轉變不太適應,道:「你是有什麼心事么?」

  九幽連忙道:「沒有的,沒有……既然權柄收集好了,那就交給我吧,我去光復古國,到時候我會竭盡全力給你們報答的。」

  她是冥君的唯一繼承人,擁有唯一可以容納全部權柄的身體。

  寧小齡不留痕迹地瞥了諦聽一眼,諦聽像是真的睡著了,沒有一點回應。

  還說什麼看它眼神行事,這胖貓果然靠不住……

  寧小齡看著九幽,說道:「嗯,你若有難處,也可以告訴我,總之不要騙我……我可是小狐狸,很狡猾的,你騙不過我的。」

  九幽聽到這句話,原本積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些笑容。

  「嗯,我絕不會殺你的。」她點了點頭。

  寧小齡將兩把聚集著權柄之力的劍

  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上,問:「現在可以把我的身體還給我了么?」

  九幽點頭道:「等我確認無誤,就能將身體還給你。」

  寧小齡總覺得她的話很僵硬,她想起了魚王的囑咐,時刻做好著變故發生的準備。

  九幽端起了兩把劍,掂量了一番,身子放鬆了些:「權柄之力足夠了。」

  寧小齡道:「你該履行承諾了。」

  九幽看著她,忽然問:「我能摸一下你么?」

  寧小齡微怔,道:「嗯……可以。」

  九幽伸出了蒼白的手,輕輕地捋過她柔軟的毛髮,揉過了腦袋之後去捏那九條尾巴。

  「中間的尾巴不許碰。」寧小齡縮起了一條,用小爪子抱住。

  九幽掩唇輕笑。

  她摸了摸尾巴,心情好了些,伸出一截手指,在寧小齡的背上輕輕劃了划,然後接過劍,轉身向著王座走去。

  寧小齡坐在桌上,眯起了狹長的眼。

  方才,九幽分明在自己的背上寫了一個字。

  她回憶著對方手指劃過的筆跡……那個字是……

  逃!

  ……

  ……

  斷界城的上空,白藏展露了神話的模樣。

  那是一個寫滿了妖異之美的生命。

  白藏的臉頰尖尖的。下頜兩側,銀灰色的細紋在雪白的肌理上蔓延著,她的瞳孔也成了兩顆渾圓的白銀小球,眉心之中,紋路糾結成了一個「王」字。

  少女的白銀神袍覆蓋在嬌小的身軀上,她的身軀大小不變,看上去卻顯得細長了很多——因為她生長出了尾巴,那尾巴像是銀鞭,長長地垂下,末尾處則是閃電般的形狀,她的身子彎曲著,銀白的光氣包裹了她,她的手臂,腿彎之間,有著一道道銀環。

  她此刻的模樣是美的,只是美麗中透露出了殘暴。

  而最為矚目的,莫過於她腦袋上兩個毛絨絨的耳朵,那兩個耳朵像是貓耳朵,在風中一動一動的,看著有些可愛,與她整體的氣質格格不入。

  在她展露真身的一刻,司命立刻側過了頭。

  她雖是神官,但見到國主真身,依舊會覺得刺眼。

  寧長久本也想閃避,但很快,一層柔柔的月光覆蓋在了他的瞳孔上。

  這月光雖薄,卻將駭人的反噬反射了出去,讓他可以直面白藏。

  但反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神話形態下,白藏的力量在這段時間內猛地攀升,瞬間衝破了這個世界的瓶頸,向著更高處蔓延。

  法則崩碎的聲音尖銳地響起。

  上方的混沌被一下子劈開了,虛境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水一般地晃動著。

  她蒞臨於此了。

  司命閉上了眼,展開神識,鎖定白藏,忽然冷冷道:「你犯了一個錯誤。」

  「哦?」白藏神識尚存。

  司命道:「你打破了天地規則,讓自己力量晉陞,但我們亦在天地中,我們的力量也會隨之提升的。」

  說話間,司命神袍上的銀紋越來越重,手中黑劍劍鳴清然。

  寧長久也能感受到自己境界的提升。

  但他更希望雪瓷少說點話……

  白藏頷首道:「你說得對。」

  她從未想過要和他們做什麼勢均力敵的戰鬥。

  她所要的勝利,是碾壓性的。

  白藏問:「你們一路奔波至此,應是很累了吧。」

  司命有些困惑。

  白藏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她似在等待什麼,所以不吝話語,開口道:「你們還不明白么,自你們進入中土起,你們所有經歷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洛書樓,我以你們為刀,剝開了天藏的神心。」

  「古靈宗,我借寧小齡的宿命,勾連上了幽冥國,若時間來得及,冥君的權柄也會落入我手。」

  「萬妖城,我利用你見到了崑崙,姮娥為了你,浪費了不少力量。」

  「孤雲城,你們試探了劍聖的忠誠。」

  「斷界城……一切都該在這裡收束了,我唯一疑惑的,只是惡到底告訴了你什麼。」

  白藏望向了寧長久。

  她稚美的臉頰上,那個『王』透露著難言的霸氣。

  寧長久當然不會回答。

  白藏也沒有真的想要他回答。

  接下來的一切,都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了。

  白藏眨了眨眼,她第二次睜眼時,眼眸宛若琉璃。

  斷界城感知到了什麼,從盡頭開始,無數的裂痕朝著此處蔓延。

  僅僅一個剎那,白藏的力量瞬間遠超了天地所能允許的極限。

  不僅是此方天地,甚至包括了外面的世界……

  司命震惑不解……怎麼可能……

  一個恐怖的想法浮上心頭。

  「真身?」司命脫口而出道:「你是真身?!」

  白藏道:「不愧是神官,還有些見識。」

  她並非投影,而是白藏的真身。

  如今留在白銀雪宮的,才是她的投影。

  可……這怎麼可能?

  「神國之主怎麼可能可以離開神國?!你不是朱雀,也不是聖人……你怎麼可能……」司命難抑心頭的疑惑。

  白藏道:「你對神國還是不夠了解。」

  「神國就像是一張大風中的紙,需要一塊石頭將它壓住,它才能穩定,而神國之主就是那塊石頭。」白藏說道:「朱雀與舉父,都有除了自身以外的石頭,舉父是類似於身外身的獨門神通,朱雀靠的則是羲和的火鳳神魂。」

  白藏悠悠開口。

  不用她繼續說下去,他們也都明白了過來。

  白藏的那塊石頭,就是天藏的神心!她的投影帶著它,偽裝成真身鎮壓著神國。

  冥君已死,玄澤成為了姬玄,燭龍神心早已崩潰,被子嗣蠶食,天藏的神心是唯一的,也是最後一塊具有這樣資格的『石頭』。

  這顆石頭被白藏所獲得了。

  神國之主親臨於此,勝負再沒有任何懸念。

  「塵封。」她手指點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做不出抵抗,一下子墜入了歷史的長河裡。

  他連慘叫也發不出。

  司命還未反應過來,白藏已來到她的身前。

  她是無頭神的神官,或許有用,所以白藏沒有殺她。

  「除非他有『無限』那般的權柄,否則絕無活路。」白藏想讓她徹底死心。

  司命咬著牙,厲喝一聲,雙手緊握黑劍,斬了過去。

  白藏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她的攻擊。

  她囚困住了司命,帶著她向上空飛去。

  一擊擊潰羿的轉世,一念制服神國的神官。

  白藏並不覺得驕傲,因為這是神明真身所應擁有的實力。

  司命艱難回頭,看著被塵封包裹,向下墜去的寧長久。

  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先前,寧長久被塵封之際,他嘴唇翕動了一下,給自己吐露了一次詞。

  那個詞她能看懂:

  「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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