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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妖王之謀,卷中之道

  暴雨傾瀉到了林子里,比丘峰的山岩被雨水沖刷著,在雷光中泛著銀色。

  巨大的人蔘果樹在雨中矗立,樹枝上唯一的果子搖晃著,狂風驟雨掠過樹隙,發出陣陣悲鳴,宛若人蔘果的啼哭。

  小猴子在暴雨的林子間狂奔著,鮮血在體內沖騰起來,心臟不停地劇烈跳動,如耳畔敲動的鼓聲。

  雨水鞭打著它的身軀,每一記都似有千萬均重,黑漆漆的林子里,它仰起頭,看著滿空落下的雨滴,心中泛起了無限的恐懼。

  小猴妖不停地喘息著,它抱著自己的頭顱,在一棵巨木邊跪下,聲音壓抑地哭泣了起來。

  客人沒有追來。

  他看著自己先前在林中奔跑時,被荊棘扎得滿是血痕的腿,瞪大了眼睛,不由回憶起了兩天前的事。

  那天,它想要當那白衣客人的嚮導,客人沒有答應,它和那些小妖精分散之後,運氣不錯,接了一個送貨的活,可途徑七絕峰的時候,一向好說話,痴醉於棋的霧妖王,卻攔住了它。

  霧妖王交給了他一個任務,讓它去追蹤先前從這裡離去的年輕人。他問霧妖王是要做什麼,霧妖王沒有回答。猴妖更加疑惑,問為什麼選自己。霧妖王說,因為你足夠普通,才不會被起疑心。

  猴妖因為霧妖王的阻攔,送貨遲了,非但賺不到錢,甚至還要倒貼,它又懾於妖王的威風,只好答應了下來。

  於是這些天,它在工作之餘,還會打探一下客人的行蹤。

  但……比丘峰。

  霧妖王曾是比丘峰白鹿真君的手下……它想起了那棵臭名昭著的人蔘果樹,心中泛起惡寒,胃忍不住抽搐了起來。

  它雖然運氣一直很差勁,但它自知,它其實是擁有非比常人的靈性的。

  它的眼睛很亮,在看到某些東西的時候,甚至會有著火般的感覺。它可以看到許多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它從未將這個告訴過其他人。

  它先前一直躲在山上,眼睜睜地看著客人走過人蔘果樹,看到他與那棵妖樹在無形中糾纏起了聯繫,其後暴雨如注,他愈發不安,更在客人行走的山道上,看見了許多零散的虛幻白骨。

  許多初來萬妖城的人,或許會覺得,此處的妖怪生活還不錯……但真正的萬妖城,遠比他們所見的要更殘酷。

  聖人死去五百年了,當年立在的規矩早已動搖,這些年,那些低劣的王,鑄下了業債無數。

  猴妖躲在密林的深處,渾身皆被暴雨淋濕,瑟瑟發抖。

  白鹿……白鹿真君應該不會在意我的死活吧?

  猴妖雙腿發軟,想著洞窟中的兩隻小猴崽子,艱難地起身,抄著小道,向著山下走去。

  哐當,它才途徑一棵大樹,尖嘴猴腮的臉便又被照得雪亮。

  雷電精準地劈在了它身邊的巨木上。

  它仰起頭,瞳孔中似有火光。

  在失去知覺之前,小猴妖的瞳孔中,映照出了它從未見過的畫面。

  那是兇猛到可以瞬間吞盡這場暴雨的大火,火焰中,巨大的龍類屍骸威嚴矗立,荊棘般的骨頭吞吐火焰,宛若森白的鎖鏈,諸天神佛看不清面容,只連綿成無數的、身披甲胄鐵鎧的剪影,它的足下堆滿了屍骨,那些骸骨似猶在慟哭、怒嘯,烈焰飛舞的狂風裡,儘是不甘的,魂飛魄散的神靈!

  它佝僂著身子,像是一尊矮小的白骨,也像是高過了蒼穹的佛。

  前方,一輪黑日自地平線上升起,爆發出的雷電卻纖細如綻開的花瓣。

  雷電劈上大樹,火焰吞噬了它的猴毛,斷尾的小猴子失去知覺,焦黑的身軀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雨水吞沒了它。

  ……

  ……

  九靈元聖看著窗外的大雨,它居中的頭顱外,懸著八枚鬼火,那些鬼火構築成了獅子的面具,每一張面孔皆有不同的喜怒。

  這是它的九面。

  它看著雨,不由想起了一隻靈龜。

  五百多年前,那場天塌般的暴雨比今夜更大了百倍,當時它最要好的朋友,便負責去鎮壓那場山洪,從此了無音訊,想來神龜雖壽,也應已作古了。

  九靈元聖收回了思緒。

  它轉過身,踩過了許多獸骨骷顱的地磚,它所披的戰甲如刀,魁梧的身軀肌肉遒勁,蘊藏著足以一拳打得風雲失色的力量。

  堪輿圖的黑暗處,萬妖城隱藏的峰中神殿,九靈元聖聽著外面嘈雜的雨聲,向著諸妖高聳的大殿深處走去。

  大殿深處,一個羽冠金翎的妖王亦在看雨。

  它身上披著一件羽毛構築成的甲衣,每一片羽毛,皆是它所殺妖雀之命羽,這些羽毛串成的甲已然不俗,穿在它的身上,世間尋常神兵根本無法斬下片毫。

  它是金翅大鵬,是萬妖城僅剩的一位妖聖——混天大聖。

  但它並沒有自己強大。

  九靈元聖看著金翅大鵬流淌著的暗金色的羽,它收攏在身後的翅膀像是兩柄太古重劍。

  「萬妖訣不是你這麼練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九靈元聖看著它的背影,淡淡說道。

  金翅大鵬從暴雨中抽回了目光,它帶著一張面具,那張是紅色的,看上去很尖銳,像是烏鴉的假面。

  面具之後,金翅大鵬的聲音淡淡響起:「我原本以為我們是同道中人。」

  九靈元聖揚起了雄獅的面孔,它的聲音顯得沉重:「你吞過神靈,吞過仙人,也吞過同族,但縱使你能將整座天地都吞入腹中,又如何呢?太初六神早就證明了,凡塵所有的一切加起來,也無法掀翻蒼穹。」

  金翅大鵬看著它,面具下泛起了怪笑:「打破蒼穹?哈哈哈……沒想到你活了兩千歲,竟還在做這樣的夢!」

  九靈元聖沉默不語。

  金翅大鵬冷冷道:「聖人未能打破的東西,便是真正的固若金湯,我們撞得粉身碎骨也不可能將其撼動,我很佩服你,經歷了那樣的年代還未被絕望所吞噬,但你也明白,孤勇是沒有用的。」

  「但沒有孤勇與血,會活得很痛苦。」九靈元聖說道:「萬妖城的大部分開靈的妖,都能稍稍安穩地度過一生,但我們不行,我們還有漫長的歲月,我們的生命註定會親眼看到黑日的升起,那時才是真正的絕望。」

  黑日升起,暗主真正降臨人間,屆時靈氣崩散,生靈死盡,萬物解構,屍骨成灰……

  那是聖人五百年前所預言的末日。

  金翅大鵬悠悠道:「我期待那天到來,那是解脫之日。」

  九靈元聖看著它,輕輕搖頭:「五百年前你便曾叛過妖族,聖人心仁,饒你不死,如今……你是要再生反骨?」

  金翅大鵬直言不諱地尖笑道:「孔雀明王消失之後,凡間的一切對我而言,有何留念?我敬聖人,但我也盼著他死!沒有了神魂不死的庇護,我或許還能在天地間最後找到些樂趣。」

  九靈元聖的鬃毛之側,幽藍色的鬼火化作了一張張面容。

  金翅大鵬感受到了殺意,它烏鴉般的面具后,笑意森然泛起:「九頭獅,我知道你的境界比我強,你原本可以更強的……可惜你生有九首,卻百年不飲不食,我們是妖,不是苦行僧,再這樣下去,你辛辛苦苦修鍊的九首也遲早叛你,到時候,無需他人動手,你便會自行崩解九段,我看到時誰能救你,你又能救誰!」

  九靈元聖對於它的質問無動於衷,它嗓音低沉道:「所以你拔不出聖器。」

  金翅大鵬臉色陰沉。

  當初聖人肉身破碎之前,斬血肉白骨為寒鐵,鑄成了四柄不世之兵,贈給了四位不世之妖,再以其餘之血骨鑄成了萬妖的城牆。

  它所得到的聖器是一柄石化般的巨弓。

  這些年過去了,它的妖力已然攀至它所能達到的巔峰,卻依舊無法拔出那柄神弓,它將其視為恥辱。

  金翅大鵬冷笑著問道:「你能夠拔出聖器,可你又能砍向誰呢?」

  九靈元聖道:「鐵傘是用來遮雨的,而非殺人的。」

  電光閃滅,雷鳴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在殿中來回震蕩,狂風將掛在窗口的骨雕娃娃搖得碰撞作響。

  「你手下那頭鹿呢?回去了?」九靈元聖忽然問道。

  金翅大鵬冷冰冰地說道:「那是白鹿欠下的債,與我無關,如今討債人上了門,它想與我尋求庇護,我懶得摻和,便贈了它兩把法器。」

  九靈元聖道:「那頭白鹿的所作所為,早已越過了萬妖城的底線。」

  金翅大鵬道:「萬妖城哪來什麼底線?當初那個女人帶劍入城,我也沒見誰去阻攔啊。」

  九靈元聖輕輕搖頭,道:「劍不可入城,只適用於外人,她是天上那位的大弟子,萬妖城能平穩至今,他們功不可沒,你不必拿此事遮擋。」

  金翅大鵬道:「我需要遮擋什麼?」

  九靈元聖道:「別裝了,白鹿所遵從的,不就是你么?若非你的授意,憑它的天賦如何進得去五道,憑它的道行又如何敢獨佔人蔘果樹?你以同族之骨澆那株嗜血的邪樹,不管結局如何,總會遭到報應的。」

  烏鴉面具下,金翅大鵬的殺意隔著面具透出。

  九靈元聖腦袋之側的鬼火頭顱熄滅,他緩緩走入大殿深處,幽幽道:「我很好奇,將來你得了所謂的聖果,吞下之後,究竟能有幾成力量,能不能拔出你獨有的聖器。」

  ……

  哐當!

  雷聲還在響起。

  暴雨如注的夜色里,寧長久收好了紙,看著夜空上的烏雲。

  寧長久道:「這是什麼意思?」

  司命道:「你想不明白么?」

  寧長久臉色陰沉,他能夠猜到一些大概。

  「我去看看那隻猴子,那隻猴子這麼倒霉,冒雨送信,可別死了。」寧長久嘆了口氣。

  司命淡淡地應了一聲,她的目光始終望著天空,尋找著有沒有人從雲端踏過。

  寧長久走入林中。

  林中燃起了一場小火,火焰在暴雨中竄動著,短時間內也沒有被壓滅。

  寧長久的身影自林間飛速穿梭,劍目睜開,他清晰地看到了猴妖途經的痕迹。

  來回的穿折之後,寧長久在一棵被雷劈斷的大樹下停下了身子。

  他俯下身子,撿起一片樹葉嗅了嗅。

  他抬起頭,看著前方的雨幕,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猴妖的氣息分明是在這裡斷掉的。

  可是它人呢?

  哪怕是被雷火劈中,血肉骨頭皆化作飛灰,也總該留下痕迹才對,怎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寧長久在林間徘徊了一會兒,沒有搜尋到任何痕迹,他輕輕轉身,回到了司命的身邊。

  大雨中,林間的白鹿早沒了蹤影,大片的石茶花在山腰間盛放著,它們迎著暴雨而綻,開得絢爛多姿。

  「現在去往何處?」司命輕輕問道。

  寧長久道:「如果冥君權柄真在此處,我們斷不可走。」

  司命道:「那你要辜負那小猴妖一片好意了?」

  寧長久想著在林間失去蹤影,生死未卜的猴子,嘆了口氣,道:「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司命道:「上山。」

  寧長久眉頭微皺:「為什麼?」

  司命道:「先前我們不確定白鹿的立場,但現在我們算是確定了,換而言之,我們與它明暗對調,此刻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回去靜待,然後做好刺殺的準備,才是最妥當之舉。」

  寧長久看著司命,道:「你……好像變聰明了。」

  司命總覺得他是在侮辱自己,冷冷道:「我看是你做夢做傻了!」

  寧長久忽然意識到,自己確實還有夢要做!

  兩人在山腰立了一會兒,身影在幾個閃爍之間便來到了山頂,石茶花的海浪拋在了身後。

  寧長久與司命如常地走入了宅邸。

  童男童女立在門口,對著他們露出了甜美的笑臉。他們各自撐著傘,粉雕玉琢,煞是可愛。

  「客人終於回來了。」童男為他們開門。

  童女將手中的傘遞給了寧長久,道:「今日有雨,我卻未給客人備好雨蓑,客人莫要怪罪,千萬別將此事告知壽星爺爺。」

  寧長久沒有接傘,只是說了句:「嗯,放心。」

  童女展顏一笑。

  童男問道:「客人這麼晚回來,不知去了哪裡?」

  寧長久答道:「去附近的妖神廟轉了轉,瞻仰了一番過往妖聖的遺風。」

  童女聽了,歪著頭道:「那些可都是妖族真正的大人物呀。」

  寧長久問:「妖聖只有四位嗎?」

  童男道:「自然不是,金鵬爺爺還活著呢,它可是萬妖城最厲害的妖王之一。」

  童女瞪了他一眼,道:「口無遮攔。」

  童男卻是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不屑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屋門打開,他們將寧長久和司命迎了進去。

  兩人走過黑漆漆的屋子,燭火一盞接著一盞地亮起。

  童女看著寧長久,甜甜笑道:「公子若有什麼特殊的吩咐,儘管喊我就是。」

  司命看了它一眼。

  童女靈魂嚇得煞白。

  你們……你們不是道侶么?我只是開個玩笑,至於嗎?

  童女道了聲歉,悻悻然退後。

  司命冷冷道:「一隻不成氣候的小花精還敢如此,看來他們背後的倚仗不小。」

  兩人回到了屋內。

  寧長久掃視了一周,道:「沒被動過。」

  司命點點頭,道:「這房子並無玄機,興許白鹿妖也不想打草驚蛇吧。」

  寧長久開窗透氣,寒冷的雨絲飄搖著吹進了窗內。

  司命在桌邊坐下,交疊雙腿,煮茶靜坐,道:「聊一聊明日的計劃吧。」

  寧長久在她身邊坐下,輕輕點頭。

  ……

  朱雀神的試煉之境里,趙襄兒將劍狠狠插入了身前的白骨里,白骨頭顱生有犄角,火焰凝成的血肉失去生機,簌簌落下。

  趙襄兒抓著妖雀的遺骨,猛地擰轉手中的劍,咔擦的脆裂聲里,劍切開了雀骨,將其斬為兩段。

  頭顱落地,骨碌碌地滾了兩圈。

  白骨戰死之後被體內的火焰反噬,瞬間燒成骨灰,從趙襄兒雪白的指間淌下。

  空氣凝成的牆壁破碎,前方本是迷霧的道路顯現出了雛形。

  趙襄兒鬆了口氣。

  她如常地在這戰場的中央坐下,恢復精氣神,去迎戰下一隻的妖雀。

  今日的妖雀比昨日的要強大很多,但她殺死它所耗費的力量反而變少了。

  這和那個荒誕的夢境有關嗎?

  趙襄兒越來越確信,這夢境也是朱雀試煉的一部分。

  只是夢境中,除了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臉之外,好像沒什麼兇險之處呀……它,究竟是要考驗我什麼呢?

  趙襄兒有種感覺,她今日睡去之後,依舊會延續昨夜的夢。

  她今早還慶幸著,昨夜打賭輸掉之後,她及時醒了,但……又要去面對了嗎?

  趙襄兒咬著唇,百般不情願。

  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他師妹了呀!哼……陰險小人,就知道用花言巧語騙人!

  趙襄兒想著她在三千世界里,通過鏡子看到了一些畫面,怒火中燒。

  今夜入夢,無論如何要在夢中揍他一頓出氣!

  想著這些,趙襄兒拄著劍,在身側立下了數道劍符,以備不測,隨後緩緩睡去,漸入夢中。

  果不其然,夢境延續了。

  趙襄兒發現自己坐在原處,那本經卷還在身前放著,她抬起頭,卻沒有看到寧長久的臉。

  嗯?難不成夢中之人還能感受到自己的怒火,提前跑了?

  趙襄兒很是疑惑,她站起身子,將道觀搜了一遍,也沒能將他抓出來。

  「哼!做個夢都不讓我省心!」

  心中怒火無處發泄,趙襄兒更氣惱了,她在石凳上坐下,鼓著兇巴巴的臉,盯著前方,等待寧長久的出現,可等了許久,也不見對方的身影。

  算了……

  趙襄兒揉了揉臉頰,消去了些怒火,想著好不容易做些清醒之夢,夢中的時間也斷不可浪費了!

  她攤開了身前的經卷,隨意地讀著。

  慢慢的,她漫不經心的目光認真了起來。再接著,她緩緩坐定,正襟危坐,看著書卷上的內容,眸中有光。

  「這……怎麼會這樣?」趙襄兒自言自語:「這才是道法的根基與來源么?那我過往學的又算什麼?空中樓閣?」

  這本看上去**的書,卻藏著無窮無盡的奧妙,趙襄兒初初窺見,恍然失神。

  趙襄兒許久才翻看了兩頁。

  她收回目光,輕輕閉眼,所見所感在識海中揉煉升華,化作了前所未有的感悟。

  趙襄兒忽然明白,這一定是娘親給自己準備的東西!

  這個世上,除了娘親那樣的存在,誰又能寫下這等直窺天地本源,道法原始的篇章?

  趙襄兒心生敬畏,她回過頭,望著曲折蓮塘后深深的大殿,再生猜想:這位觀主師尊,會不會就是娘親殘碎的影片?這一切,也在娘親的計劃之中!

  想著這些,趙襄兒更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書。

  嗯,書中大道之奧妙無窮無限,令人遐思。昨夜自己竟光顧著和寧長久鬥嘴,未將這書翻上一翻,真是浪費時間。以後須一心奉道,斷不可如此了。

  不理他了!除非他邀我一起讀書。

  ……

  寧長久與司命長談到了半夜,做好了數十種設想。

  司命慵懶地舒展了一番身子,道:「單單一隻白鹿怎麼也成不了大氣候,只要萬妖城那幾個老不死的不要摻和進來就好。」

  寧長久道:「若它們摻和呢?」

  司命道:「若一妖便戰,兩妖便退,三妖……我就只能把你扔過去當掩護,自己一走了之。」

  寧長久笑道:「神官大人好狠的心啊。」

  司命淡淡道:「誰讓你這麼弱呢?反正無論如何,我總能全身而退,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寧長久被譏諷習慣了,他一笑置之,道:「時間還長,我先去睡會兒。」

  司命蹙眉道:「你最近怎麼這般嗜睡?到底在做什麼美夢?」

  寧長久道:「哪有什麼美夢?只是想養精蓄銳,應付明日可能到來的惡戰。」

  司命話語幽幽,「是么?」

  寧長久平靜點頭,他不急不緩地鋪著被子,緩緩躺好,飛速入睡。

  他回到了那片夢境里。

  「襄兒師妹?」寧長久輕輕喚了一聲。

  他的身前,唯有清風吹卷書頁,無人應答。

  是自己來晚了么?還是……

  寧長久想不明白。自己應是自我夢境的主宰,他是迫切想見襄兒的,可襄兒怎麼無影無蹤了呢?

  他在觀內兜轉了一圈,依舊未能找到。

  寧長久心情低落了許多,他在石凳邊坐下,看著清風翻飛的書頁,隨手將其拾起,漫不經心地看著。

  接著,他的神色認真了起來,原本輕鬆的坐姿亦緩緩筆挺。

  寧長久自認為飽讀詩書無數,卻沒有想到,這個世上還有這樣直抵大道根本的奇書,他沉醉其中,飽覽天地奧妙,道法宗旨,手不釋卷,許久之後才緩緩回神。

  寧長久自知自己的夢絕不可能具現出這樣的東西,這一定與師尊有關!難道……

  寧長久望向了緊閉的殿門,若有所思。

  唉,昨夜這般經卷擺在自己面前,自己竟只顧著與襄兒鬥嘴,沒有將其多翻一翻,真是浪費時間!須知人生有數,大道無限,書中大美在前,怎忍視而不見!

  以後我要和襄兒一起認真讀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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