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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狐嫁虎 危!

  神國之上第三百二十三章:狐嫁虎危!寧小齡原本坐在地上,看著兇巴巴的司命姐姐,九尾瑟瑟發抖,險些舉爪子投降了。

  所幸寧長久來得很快。

  寧小齡立刻一掃心中懼意,昂首挺胸,威風凜凜,長長的尾巴搖來搖去,微笑著看著司命,很是得意。

  司命還未來得及發怒,身後的門便開了,一襲青衫的少年推門而入。

  黑色神袍的司命緩緩回頭,冷冽冰眸望向了轉眼闊別三月的少年。

  他走的時候,尚且還是隆冬飄雪的季節,而如今已是春暖花開了。

  「許久不見。」寧長久笑了笑,對司命打過了招呼。

  「嗯……」司命冷冷得回應了一聲。

  她若無若無地看了陸嫁嫁一眼,陸嫁嫁的眼眸里也含著溫和的笑,她的笑意明明比春風更加溫軟,落在司命的心頭,卻像是摩挲著冰湖的罡風。

  庭院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夕陽早已褪去了顏色,星空籠罩頭頂,陸嫁嫁看著門口寧長久略顯憊意的臉,她肩膀微松,心中的隱憂終於消散,就連夜風掠過衣裳時,也添了幾縷縹緲的意味。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眼神溫和,陸嫁嫁不知為何有些羞赧,注視了他一會兒后,眼神下意識地避了避。寧長久輕輕笑著看她。

  他走過庭院。

  院中安靜的空氣緩緩消融。

  寧長久率先走到被司命身影壓迫著的小齡面前,輕輕抱起了她,攏在懷裡,小齡貼在寧長久的胸前,九條尾巴蜷成了一個球,她看著司命,弱弱道:「姐姐別怪我呀,我……我就是捨不得你走。」

  司命冷哼了一聲,面若冰霜。

  寧小齡計策雖然得逞,但心中終究是有愧的……姐姐平日里對自己這麼好,自己關鍵時刻卻還將姐姐往火坑裡推。

  額,不對,為什麼師兄是「火坑」?

  寧長久抱著小齡,走到了陸嫁嫁的面前,陸嫁嫁立在淡淡的星輝里,身段出挑,曲線窈窕,臉頰上帶著為人師的清冷與為人妻的溫柔,星光在她合身的衣裳上勾勒著,如描著一層淡淡的銀塵。

  這是寧長久在號令樓時偶爾會夢見的畫面,別去的日子裡,總念想著相逢。

  「嫁嫁。」寧長久喊了她一聲。

  陸嫁嫁正了正神色,當著小齡和司命的面,她也未流露出太多情感,只是淡淡問道:「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寧長久笑道:「若晚一些,可就不妙了。」

  說著,寧長久望向了冷著臉立在一邊的黑袍女子。

  司命的仙靨無論何時看,都帶著驚艷絕倫的、顛破眾生的美,那雙冰眸明明純凈清澈,卻總似蘊著萬千瀲灧的波光。

  司命立在原地,她還在生著寧小齡的氣,一句話也不說。

  寧小齡看著司命姐姐這般模樣,更加愧疚,她伸出爪子,抓了抓司命的衣袖,道:「姐姐,別生氣了,你幫了小齡這麼久,其實也是想看著小齡恢復的吧?」

  司命冷冷地盯著小狐狸,還是不說話,一副要將她狐狸皮薅下來做圍巾的表情。

  陸嫁嫁也道:「這三個月多虧了雪瓷姐姐,若非雪瓷姐姐,我們也坐不穩古靈宗,許多事也沒辦法妥當處理。」

  寧長久看著司命,笑道:「怎麼?司命姑娘不歡迎我回來嗎?」

  司命淡淡道:「歡迎得很,特別是某些小姑娘,明面上還是個宗主,但夫君一走,就心心念念盼著回來,整日寢食難安的。現在真回來了,倒還端著個架子故作冷清。」

  「你不也是宗主!」陸嫁嫁主動對號入座了,她微羞地低下頭,辯解道:「況且我哪有寢食難安!這些日子我每日刻苦悟劍,不曾懈怠,姐姐可別胡亂笑話我。」

  司命爭鋒相對道:「什麼笑話?你現在應是希望著我和小齡早點離開,給你們騰出獨處的時間,好秉燭夜談,琴簫相合,對吧?」

  陸嫁嫁聽著她譏諷的話語,咬著唇緣,蹙眉道:「口是心非的分明是你!你若是真要走,早就離開了,何至於等到今天呢。」

  司命微怒,道:「還不是你的好徒兒騙我!」

  陸嫁嫁臉上泛起了若有若無的微笑,道:「堂堂神國神官,冰雪聰明智絕無雙的雪瓷大人,竟然會被一年年僅十七歲的小妹妹騙了?我……不太相信哎。」

  司命眼眸眯起,絕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掙扎之色。

  陸嫁嫁這話讓她進退兩難,身為曾經的神官,活了幾千年,被一個小姑娘小把戲騙了,說出來確實丟人。但如果是自己故意的……不也顯得自己在欲擒故縱了么?

  選哪個都很丟人啊。

  怎麼寧長久一回來,這對傻師徒的智慧就都變高了?

  還是以前她們的傻就是裝的?

  司命一時難以接受。

  「本座窮究天人之算,當然不會被騙!」司命最終選擇了前者,她看著寧小齡,冷冷道:「不過你若以後再妄圖騙姐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寧小齡笑著點頭。她知道,司命姐姐雖話語狠辣,卻是原諒自己了。

  寧長久問:「司命姑娘原本想去哪裡?」

  司命道:「用得著你管?」

  寧長久笑了笑,道:「三個月未見,司命姑娘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司命心緒一震,她在寧小齡和陸嫁嫁面前作威作福慣了,此刻她的『神主大人』降臨,眼看著要當著她們的面折辱自己,司命自是丟不起這個人的。

  她淡淡開口,道:「身份?你問的是哪個?前任神官?現任古靈宗宗主?當今天下第四高手?」

  寧長久聽著,心想這些頭銜加身,倒是……越聽越刺激了。

  司命看他表情不善,立刻移開話題,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又得了什麼機緣?」

  寧長久將背上看似平平無奇的古樸長劍解下。

  「這是劍閣二弟子的劍。」寧長久說道。

  關於寧長久擊敗劍閣十四弟子的事,她們都是聽說過的,至於劍閣二師姐的劍……關於此事,傳來的多是些風言風語,此刻才真正坐實。

  陸嫁嫁看了寧小齡一眼。

  寧小齡立刻會意,頗具警惕感道:「聽說劍閣的二弟子也是位姐姐?」

  寧長久點點頭。

  寧小齡又道:「聽說十四弟子也是位姐姐?」

  寧長久再次點頭。

  陸嫁嫁臉色已有些不信任了,她檀口微張,想要親自問話,但終究自重身份,便又給寧小齡使了個眼色,讓她作為自己的發言人。

  寧小齡心領神會,道:「師兄,那這把劍算什麼呀?該不會是……嫁妝吧?」

  說到這裡,寧小齡伸長了短短的狐狸脖子,警惕地望向門外,想著門外該不會還站著其他姐姐,正扭扭捏捏等著進門吧……

  寧長久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小小年紀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不小了!」寧小齡理直氣壯道:「師兄喜歡什麼我還不知道?那十四師妹想來是善良可愛的小劍仙,那二師姐想來是英姿颯爽的大劍仙,總之都是很符合師兄癖好的!」

  寧長久心中驚詫於師妹對自己的了解,臉卻板了起來,義正言辭道:「少挑撥我與嫁嫁的感情!這柄劍是師兄擊敗柳希婉贏來的。」

  「哦,原來叫柳希婉啊。」寧小齡抓住了重點:「是要留在家裡洗碗嗎?」

  寧長久嘆了口氣,有點想把這隻小狐狸移交給司命了。

  「讓我看看這劍。」陸嫁嫁手掌一翻,話語清冷道。

  寧長久雙手捧劍,老老實實遞了過去。

  「柳珺卓……」陸嫁嫁接過劍,清眸落於古樸的鞘上。

  精細的花雕木鞘間,柳珺卓三字寫得乾淨利落。

  呢喃之後,陸嫁嫁隱有敵意。她握住了劍柄,想要將劍拔出。

  劍緩緩出鞘,寒光朗照。

  陸嫁嫁拔劍的速度越來越慢,鞘中的劍似不肯臣服於她,與她做著拉力。

  陸嫁嫁娥眉漸鎖,一聲不吭,努力拔劍,靈魂傳來了錐心之痛。

  寧長久看著她倔強的臉,微微一笑,手搭在陸嫁嫁的手上,與她一起握住,將劍緩緩抽出。

  「崑崙。」陸嫁嫁看到了劍身上的字。

  寧長久嗯了一聲,道:「這是傳說中的仙峰天柱。」

  陸嫁嫁問:「為什麼你能拔出來,我就拔不出?」

  寧長久道:「這劍還有些桀驁,我再錘鍛一番,它就該聽女主人的話了。」

  陸嫁嫁聽著鍛劍二字,俏臉條件發射地紅了些,她低著頭,不動聲色地看著這柄劍,默默地將其推上,然後砸回了寧長久的懷裡,道:「有空把劍還回去,我們宗里再潦倒,也不缺外人的劍。」

  寧長久道:「若非此劍,我今夜也趕不回來。」

  陸嫁嫁想了想,覺得也有些道理,道:「那遲些再還,總之不許留著!」

  留著就是隱藏的羈絆與機緣,她可是答應了趙襄兒,要看緊寧長久的,如今司命已是漏網之魚,到時候她強詞奪理說不定尚能包庇,若是再多一兩位……

  寧長久點頭道:「聽嫁嫁的就是了。」

  司命看著那柄劍,感受著其上濃郁的、滄桑的劍意,知道此劍過去曾啖吞過無數太古蒼龍的血骨。

  所幸寧長久的金烏品階尚在那些古龍之上,可以以神性威壓,否則寧長久強拔此劍,可能會落得一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寧小齡內疚道:「先前還想著,這次師兄會不會再帶女孩子回來,看來是小齡把師兄想壞了。」

  寧長久想到了柳希婉,心中一凜。他揪了揪小齡的尾巴,微笑道:「師兄哪裡是這樣的人呢?」

  陸嫁嫁輕哼了一聲,睫羽輕顫。

  「你的運氣為何總是這麼好?」司命很不服氣。

  寧長久看著月色下的銀髮女子,微笑道:「如今我們可是同盟者,我運氣好一些,對我們不是好事么?還是說,司命姑娘在心虛著什麼?」

  司命靜立著,纖細的銀絲在涼風與月光里飄蕩,宛若水氣朦朧的霧。

  她雙手負后,平靜道:「我有什麼心虛的?怕是某些人在心虛吧,嫁嫁提到了劍閣的兩位女子,你隨口對付了兩句便將話落到我身上,不是心虛是什麼?」

  寧長久誠然是心虛的,但是司命這幾個月有可能犯下的惡行,不用嚴刑拷問,他也能猜出大概。

  陸嫁嫁與寧小齡是翹首以待自己回來的,而如今司命也未能臨陣逃掉,算是皆大歡喜,接下來他只需要替嫁嫁和師妹撐腰,幫她們算算舊賬就好。

  寧長久眯起眸子,微笑著看著司命,道:「外面天寒,進屋去坐坐吧。」

  司命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她倒是沒表現出任何懼意,坦然轉身,走入了屋中。

  木門阻隔了夜間的涼風。

  司命負著手,率先走入。

  寧長久與陸嫁嫁牽著手,走在他的身後。

  寧小齡立在師兄的肩頭,跳來跳去,很是歡快。

  夜色溫涼得宛若小家碧玉的新妝,明月高懸天際,宛若一隻俯瞰人間的眼。

  ……

  這是陸嫁嫁在古靈宗的閨房,寬敞透光,帘子泛著婆娑著影。

  司命走在前頭,幾乎垂地的銀髮隨著她的步履輕搖,將這間精緻漂亮的屋子,襯得宛若天上寂寞的廣寒宮。

  她自然地落座,雙腿交疊,一雙纖細的皓腕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錯,目光幽靜地看著兩人一狐。

  寧長久與陸嫁嫁在她身邊坐下。

  他們微笑著看著司命。閨閣寧靜。

  司命越來越心虛,她知道,自己今晚要丟人了。

  在他們的目光里,她意識到自己坐姿的不對。司命修長交疊的腿輕輕放下,擺正。肘尖也緩緩離開椅子的扶手,纖嫩的雙手搭在大腿上,摩挲著柔軟的黑袍,看上去竟有些端莊溫順,像是低頭認錯的姑娘。

  既然沒能逃掉,她也自知下場,想著不如暫時妥協,態度好些,等將來重新坐上神官王座后,再慢慢報復。

  司命這番氣焰低沉的模樣,陸嫁嫁與寧小齡已許久未見了。

  寧長久居中而坐,像是掌管生殺大權的判官。

  「台下何人?」寧長久刻意讓聲音粗了些,話語威嚴。

  陸嫁嫁微怔,卻入戲得也很快:「民女陸嫁嫁。」

  寧小齡也道:「民……民狐寧小齡!」

  司命不太想配合,一聲不吭。

  寧長久道:「陸姑娘,今夜報案,有何冤情吶?」

  陸嫁嫁看著他嚴肅的臉,強忍著笑意,婉約地福了下身子,話語柔和道:「妾身夫君外出遠行,妾身獨自一人在家時,這位姐姐時常來尋我麻煩,欺我安寧……還請官老爺替妾身做主呀。」

  寧小齡也跳到桌面上,附和道:「還請老爺做主!」

  司命冷哼一聲,道:「兩隻白眼狐!」

  寧長久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又很快掩了回去,他平靜道:「放心,本官公正廉潔賞罰分明。具體有何冤情,如實道來吧,本官會還你公道的。」

  陸嫁嫁點點頭,開始數落司命的『罪行』。

  司命揉了揉新月般的眉,無奈嘆息,也懶得駁斥了。

  寧長久聽著,眉頭皺緊,道:「太平盛世,竟還有這等惡女子,端得可惡,應是缺少棒打了。」

  司命聽著棒打二字,在心中默默罵了一句『狗官』。

  聽過了案件的冤情之後,寧長久直截了當地宣判了,道:「司命姑娘雖罪大惡極,但念她平日里也多行善舉,功過相抵,掌責一百,如何?」

  陸嫁嫁微笑道:「多謝老爺為妾身做主了!」

  寧小齡也很興奮,頗為期待司命姐姐被欺負的樣子。

  寧長久問道:「司姑娘可有異議?」

  司命淡淡道:「我的異議有用么?」

  寧長久誠懇道:「沒用。」

  他本就鐵了心要殺殺司命的囂張氣焰。

  司命冷哼了一聲,她今日沒能跑掉,便已料想到了下場,嗯……一百,似乎還能接受。

  她生怕陸嫁嫁再翻舊賬,立刻起身,玉手挪開了椅子,倩影盈盈向前,她將滿頭美麗的銀髮攏了攏,越過細削香肩,垂至身前,如雪般堆疊於桌上,然後雙手搭著桌子,身軀微彎,眸光平靜,淡淡道:「罰我吧。」

  屋內片刻的安靜。

  寧長久看著司命玲瓏浮凸的曲線,微微出神。陸嫁嫁也未斥責他,她與小齡都有些痴了。

  眼前的女子明明這般熟悉,可她只要稍稍抖露出一些不同於清冷氣質的風情,卻足以壓彎無情的草木。

  寧長久定了定心,他正要起身,目光卻瞥了眼床頭,然後被吸引了。

  「那是什麼?」寧長久看著床頭掛著的,宛若流蘇一樣的東西,問道。

  陸嫁嫁立刻道:「沒什麼!」

  寧小齡也跳起來,想要遮擋寧長久的眼睛。

  司命對於她們的大驚小怪有些疑惑,清冷道:「買的幾根狐狸尾巴而已,有什麼怪的?」

  「嗯?」寧長久疑惑:「狐狸尾巴?」

  他看著司命淡然的臉,不確定那個尾巴,和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一個東西。

  他不顧陸嫁嫁的阻攔,一意孤行地走到了床頭。

  尾巴映入視線。

  寧長久沉默良久。

  司命譏諷道:「不就是幾根掛在腰間束帶上的裝飾物么,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掛在腰帶上?」寧長久更加疑惑。

  陸嫁嫁無聲上前,手搭著寧長久的肩,輕輕湊到他的耳畔,說了些什麼。

  寧長久神色越來越古怪。

  寧小齡抿著嘴巴,她看著場間唯一懵懂的司命,知道司命姐姐這下是真的要遭殃了。

  司命也察覺道了一絲不對勁:「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寧長久聽著陸嫁嫁的話,覺得此事好生荒唐,他帶著尾巴走到了司命的身邊,目光掠過背脊的曲線,道:「司命姑娘帶著這個受罰吧。」

  司命想著,這個除了看上去像小狐狸,有點可愛感之外,還有什麼意思?

  她嗯了一聲,道:「你是官老爺,你說了算就是,不必虛情假意問我的意思。」

  寧長久嘆息道:「那今夜,我就讓司命姑娘知曉一個殘酷的真相吧……」

  「殘酷的……真相?」司命如墜雲霧。

  陸嫁嫁看著雪瓷姐姐難得流露出的純真模樣,於心不忍,屈身附耳,將真相告訴了她。

  司命聽著耳畔傳來的話語,耳根通紅,身軀漸燙,臉上更是瞠目結舌之色。

  「怎……怎是如此?」司命看著陸嫁嫁,惱道:「你們……騙了我這麼久?!」

  直到今日,司命才發現自己低估了人類。

  竟可以這樣……

  寧小齡在一旁興沖沖地等著看戲。

  寧長久卻一把抓住了寧小齡,道:「小孩子還是去外面吧。」

  寧小齡揮著爪子,大聲抗議:「放我下來!我才不是小孩子,嗚嗚師兄放我下來。」

  寧長久將門開了縫,將小齡扔了出去,道:「師妹自己回九幽殿吧。」

  門砰得關上。

  寧小齡用爪子敲著門。

  寧長久道:「師妹乖乖回去吧,我不會放你進來的。」

  「不……我是想說。」寧小齡大喊道:「師兄記得把司命姐姐弄成九尾妖狐哦!」

  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

  司命:「???」

  ……

  當然,司命也不可能成為九尾狐。

  掌印交疊之下,火紋重新對稱,司命捱過了懲罰,揉身而起,正欲有動作,卻被下了命令,幾日後才允許摘下尾巴。

  司命默默地起身,窗邊的月影里,她的倩影依舊美若神子,卻泛著一縷煙塵間的美。

  夜深了,她要離開了。

  陸嫁嫁卻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月光下,陸嫁嫁對著司命眨了眨眼,舊賬清算,嫁嫁心滿意足,她們便又是好姐妹了。陸嫁嫁輕輕道:「姐姐……今晚留下來吧。」

  寧長久聽著,心中咯噔了一下。

  司命望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輕輕點頭。

  司命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了?」

  陸嫁嫁柔聲道:「自然是家人呀。」

  司命輕哼道:「我看是家僕吧。哪有家人……」

  欲言又止。

  陸嫁嫁無奈道:「還不是因為姐姐平日里太壞了。」

  司命靜靜地看著寧長久。

  寧長久認真道:「是家人。」

  司命對於自己,嫁嫁和小齡都有大恩,斷界城之後,她脫離了將近七百年的桎梏,性情也溫和善良了許多,洛書之後,他便再不曾將她當做外人。

  司命聽著寧長久的話語,不知是喜是悲,她輕輕拂袖,轉身離去,話語清冷依舊:「平日里與你們小大小鬧便罷了,但神女自當無瑕。我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說話間,她輕無聲地推開了門,身影隱沒在月色之間。

  屋內寂靜了許久。

  「雪瓷姐姐都走了,還看什麼呢?」陸嫁嫁道。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笑道:「本官替你打贏了官司,你應當如何報答本官呀?」

  陸嫁嫁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叱了一聲:「狗官!」

  夜色溫良。

  閨房間上演起了兵法。

  陸嫁嫁擺出了空城計。

  寧長久暗度陳倉,揮戈而入。

  ……

  ……

  夜色平靜。

  九幽殿下,冥府之中,那是他們所看不見的地方。

  黑裙繁瑣的少女立在王座前,身軀顫抖。

  王座之後,那條羽蛇的白骨緩緩蘇醒。

  黑暗之海下的國中,許許多多的白骨碎片向著這裡匯聚而來。

  「我們才是一體的,等我徹底蘇醒,冥國便能恢復往日的榮光,這是我們追逐千年之事,不是么?」

  白骨似在說話。

  九幽看著它,許久后問道:「那她呢……她怎麼辦?」

  白骨羽蛇道:「你們相識才多久,真把那小丫頭當成姐妹了么?君王的道路永遠是孤寂的,她早晚會先你死去,既然悲傷遲早都會到來,那不如提前將所有的羈絆斬斷。」

  黑暗中,少女的哽咽聲傳了出來。

  「我……我明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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