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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六章:崑崙之上有月國

  神國之上第三百十六章:崑崙之上有月國

  賭場里燈火通明。

  人們面面相覷地看著,劍閣二師姐的冠與劍還在桌面上,色澤質樸。旁邊堆著的金錢和籌碼像是朝見的信徒,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二師姐已於屋中消失,離別之時沒有帶起一絲風。

  醞釀許久的風暴卻在片刻之後騰起,寂靜被瞬間打破,人聲驟然的嘈雜炸開,幾乎要將房頂掀去。這是天榜所發生的事,這種情緒還會在不久的日子裡飛快傳達下去。

  簫裘同樣愣了許久,等到一顆心終於沉下去時,他邁起腳步,越過門檻,踏到了雪街上。街上並無足印,二先生的身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抬起頭,看到了天榜的中央,一道明亮的線宛若連接天地的雨絲,自上而下抹過。天榜的大樓搖晃不休,籠罩著的金光片片碎裂,宛若十萬隻蝴蝶同時破繭而出,振開金色的翅,飛入風雪寒冷的夜。

  無邊的金光在空中散成了金粉,遮蔽群樓。

  但金光遮不住中間那道明亮的線。

  那是劍閣二師姐的劍。其芒天地不可奪!

  劍閣弟子壞了天榜規矩……這個想法沖入了簫裘的腦海,衝擊力不亞於先前寧長久贏下十四弟子。

  天榜在中土屹立了千年,比如今的任何宗門都要更加古老。

  天榜是公認的,天生地長之物,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歷,但哪怕是劍閣,對其依舊懷有尊敬。天榜的歷史上,不乏有大名鼎鼎之人被無名小輩擊敗這樣的事,但從未有人真正去挑戰天榜的規矩。

  而今日二師姐破榜了……

  天榜這等古老的存在面對劍閣那樣龐然大物,兩者若起衝突,不知道最後該如何收場。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遠遠超出了簫裘的想象。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捲入了一件大事里,而一向自負的他,在其間顯得渺小。

  ……

  二師姐斬開了天榜禁制,她看著天空中筆直落下的劍光,皺了皺眉。

  她為自己的衝動感到後悔。

  但樓已破,她也懶得去想其他,直接御劍上樓。

  天榜的樓雖也巍峨,卻不似中土四樓那般高聳入雲,二師姐於第一個階梯落足,轉眼便至樓頂。

  樓台上的風雪被劍斬得七零八碎,看上去狼藉一片,號令樓的門關著,風從縫隙湧入,裡面似乎有細微的人聲傳出,難以分辨。

  外面的動靜雖大,但天榜的禁制也有多重,號令樓並未被波及什麼,再加上大門緊閉,其中的少年少女也未感受到異動,

  不知為何,原本氣得心血翻湧的女子到了此處后,心莫名地平靜了下來。

  她收斂了所有的氣息,緩緩靠近了那扇門。

  她的身體微微側轉,目光透過門縫,向著裡面望去。

  號令樓的比武室內鋪著特殊的地石,地石鍛造複雜,混以特殊的靈氣,哪怕是紫庭境的修行者,也很難在上面留下劍痕。

  此刻號令樓中的燭台點燃了,地石泛著微光淡暈,像是一片鋪開的,攪著胭脂的水。

  自家的小師妹跪坐在地上,低著頭,短髮散亂,脖頸微紅。她將手伸向了前方。

  前方,小師妹黑色的披風已然解下,鋪在地上,一個白衣少年躺在披風上,臉色慘白。那少年生得好看,眉目清秀得像是貴家公子出身,但哪怕是昏迷,眉宇間的英氣依舊似砥礪了千萬次的劍鋒,他躺在披風上,如躺於匣中的箭。

  小師妹正在照顧著他。

  哼,果然如此,見到一個長得好看的野男人就邁不動腿了,奴顏屈膝,悉心服侍,劍閣弟子的身份忘得一乾二淨……像什麼話?

  二師姐看到這一幕,火又上來了。

  她決定沖入屋中,狠狠給她一頓教訓,順便也教訓一番那個皮囊不錯,現在卻半死不活的少年……劍閣的女子也敢碰,果然是活膩了。

  她才要進門,卻聽屋內傳來了對話聲。

  二師姐的一隻腳又縮了回去。

  她凝神細聽。

  「你到底在樓上看到了什麼,天榜我雖不算了解,但總有耳聞的。下榜的人一個個都是生龍活虎的,哪有你這樣的?」柳希婉淡淡說道:「你不會是裝病想以此博取我的同情吧?」

  「我沒那麼無聊。」寧長久說道。

  柳希婉不依不饒:「那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寧長久道:「等哪天我能拔出那柄劍,你就知道了。」

  「那把劍?」柳希婉有些困惑,隨即伸出手摁住了自己的心口,大概明白他話中要說的意思了。

  她有些羞惱,也懶得去回應他。

  「愛說不說。」柳希婉冷哼了一聲,旋即問道:「你的劍術為什麼進步這麼大?半年前與你分別之際,我尚可與你平分些秋色,如今我已今非昔比,卻不曾想依舊不是你的對手。」

  二師姐心中微驚——他們居然早就認識?

  自己曾打探過小師妹真正的身世,但她不說,劍聖亦沒有明確的回答。她便只將疑問藏於心底,沒有再多追問。這次闖樓,竟是小師妹的故人相逢?

  她隱約覺得其中藏著秘密,按兵不動,繼續偷聽。

  寧長久躺在地上,閉著眼,小聲地說:「因為你還沒徹底明悟。」

  「徹底明悟?」柳希婉不解,想著自己的劍心早已通明了啊。

  寧長久道:「你的心還是割裂的。」

  「別與我打機鋒,我們也不是外人,直言不諱就好。」柳希婉說道。

  寧長久想了想,道:「你的割裂有兩點,一是人與劍,你始終沒有想好自己究竟想作為什麼存在,你的獨立與依賴被壓在心底深處,始終在碰撞交戰著。二是……性別,我知道你無法接受現在的自己,莫說是你,我至今也很詫異。」

  柳希婉冷哼一聲,用充滿怨氣的話語道:「都是可惡的二師姐騙我的,給了我本劍法,說是只有自宮才能修鍊,我未生疑,就……」

  門外,二師姐臉色一下陰沉,她眯眼蹙眉,牙齒相抵,輕輕地廝磨了起來。

  寧長久忍不住虛弱地笑了兩聲。

  柳希婉眉頭一豎,怒道:「笑什麼笑!我如今要是男兒身,怎麼可能被你打敗!你這惡人,只會打女人!」

  寧長久低聲道:「我擅長鍛劍而已……」

  「你給老娘閉嘴!」柳希婉聽到鍛劍二字,想著自己被摁在地上打的情景,臉頰一下滾燙,她咬牙切齒地看著他,道:「要不是我還念些舊情,我現在早就把你掐死了!哼,當初我就不該支持陸嫁嫁,應該支持趙襄兒把你揍死!」

  「我和襄兒還是……互有勝負的。」寧長久爭辯道。

  柳希婉冷笑一聲,刻薄道:「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表面上風輕雲淡的,本質上卻是一個怕老婆的老色鬼!」

  寧長久很是虛弱,也懶得去駁斥了。

  「總之謝謝你留下。」寧長久輕聲道:「其實你現在這樣也蠻可愛的,就當是忘掉過去,開始新的人生了。」

  「可愛?」柳希婉沒好氣道:「你可別有什麼非分之想,我原本應該是男人的,我要是你,我想想都覺得噁心!」

  寧長久卻道:「要是男人還好些。」

  「?」柳希婉一震,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道:「寧……你,你不會真的有那種癖好吧?」

  說著,她身軀向後挪了挪。

  寧長久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後總要和我一起的。你要是男人,我和嫁嫁,和襄兒還好交代一些,不像現在,我估計解釋什麼,她們都不會信的。」

  「我才不會做你的劍!」柳希婉聞言,冷冷道:「再說,你的名聲還不是你自己敗壞的?怪得了誰啊,反正我現在性別也定了……唉,我本來都想開了這件事,現在見到了你,更煩了!」

  寧長久道:「皮囊不過是外物,你既然要勘破無上的劍道,這等細枝末節的外物當然也要趁早勘破才是。」

  柳希婉淡淡地嗯了一聲:「反正就是不爽,而且我本來以為選了女人後,這裡都會像陸嫁嫁那麼……誰想到……」

  寧長久輕笑著打斷道:「不算小了。」

  「反正就是不爽!」柳希婉捏緊了拳頭。

  寧長久道:「說輕點,家醜不可外揚。」

  「呸!誰是你家的啊!」柳希婉摩拳擦掌,拳頭要迎上去了。

  二師姐在外看得有些吃驚。

  這……

  自家的小師妹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這半年裡,小師妹除了剛剛選擇性別之後經歷了一段肉眼可見的焦慮,其後可都是冷靜的,深諳世事的形象,所以她也很喜歡這個師妹,一來性情好,二來天賦高,幾乎沒有她兩遍學不會的劍術。

  但在這個男人面前,怎麼變得和個懷春少女似的。

  這讓二師姐覺得很不開心,彷彿自己似有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奪去了一樣。

  屋內,兩人又對罵了一會兒。

  寧長久徹底沒了力氣,病懨懨地躺著。柳希婉將劍意度給了他一些,然後言語威逼,只有他出言求她,她才願意繼續輸送靈力。

  寧長久想著此處也沒有外人,便也沒有礙於什麼面子,劍靈讓他說什麼,他就說什麼。

  二師姐在門外,聽著他們彼此口中越來越出格的話……小師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也慢慢顛覆了。

  原來你過去在我面前,只是做做樣子啊……二師姐這樣想著,咬牙切齒,默默地記了筆帳。

  她揉了揉額頭,螓首微抬,看了看天榜的樓頂,忽然有些不解。

  為何榜靈至今還沒有動靜。

  劍聖說過,那個榜靈非常強大。它的強大不在於力量,而在於近乎無法殺死。

  當然,榜靈的境界也一點不弱,哪怕比起自己,應也只會更強。

  但二師姐從不相信世上有不可殺死之物。

  她生性洒脫,想著榜破都破了,事情鬧得大些也並無所謂,反正未來的日子裡,他們還要做更大的事——用手中的三尺青鋒,將藏於世界暗處的腫瘤和瘀血颳去。

  ……

  「叫我主人!」柳希婉越來越變本加厲。

  寧長久卻沒有回應。他躺在床上,徹底失去了力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柳希婉皺眉道:「裝什麼死?還想不想我照顧你了?」

  寧長久不說話。

  柳希婉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試了試他的脈搏。

  「真昏過去了?」柳希婉還是抱有懷疑,不滿道:「可真會挑時候啊。」

  ……

  寧長久陷入了沉睡。

  他的意識化作一個雪白的影,向上漂浮。

  他越過了天花板,重新來到了頂層。

  「你來了。」一個聲音響起。

  不待寧長久回答,數十個聲音同時重複了一遍,若萬鬼齊聲:「你來了。」

  這些聲音在寧長久的耳朵里嗡嗡作響。

  靈態的他睜開了眼,他來到了天榜的頂層,看到的卻不是富麗堂皇的宮殿,而是一棵參天的巨木。

  這是他所見的,最高最大的樹,根生於地心,枝幹溢於蒼穹,巨大的樹冠無限撐開,似要遮住天空。只是那些樹榦上,葉子已變得稀少,橫斜的枝影孤零零地,蕭索如虛無的宇宙。

  樹下立著許多人。

  寧長久見到了先前所有接引他的老人,那些老人一個接著一個地面向了他。有內翻足,口吃這樣輕微的殘缺,也有斷臂,剮目這樣駭人的殘疾。

  最後,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只剩下最後健全的老人。

  老人看著寧長久,他忽然舉起了刀,剖開了自己的身體。

  寧長久這才發現,這個看上去完好無損的老人其實也有嚴重的殘缺。

  他的身體里,心臟被撕開了,缺少了很大一部分,血管也錯位斷裂著,像是無數糾纏在一起的根,很多甚至打上了死結。他的肺已被切開,露出了其間的血管,肝、膽、腎臟的邊緣似被廚師用精妙的刀工切過,一片細碎,它們躺在黏稠的血液,血液蠕動著,像埋著無數的蟲,要將這五臟六腑一同吞噬。

  寧長久看著這令人作嘔的一幕,面不改色,他輕輕搖頭:「不用故弄玄虛了。」

  老人面無表情地肢解,身軀散開,化作了地上的一捧土。

  老人消失后,大樹之下,一個黑色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少年的背影。

  少年的發是黑的,衣裳也是黑的,皮膚卻泛著古銅的顏色,但他的眉目深邃而分明,如夜除那般完美若神。那種神性中又透著微微的秀氣,只是這種秀氣同樣浩大,那是山清水秀,山是層岩疊嶂,水是江河瀚海。

  他只露出了臉,四肢都藏在漆黑的衣服里。

  他盯著寧長久,問道:

  「你見過我妹妹?」

  寧長久點點頭:「見過,有人告訴我,她叫詩。」

  「嗯。」少年沒有隱瞞:「如你所言,惡便是我的名。」

  「你是專程來找我的?」惡問道,他對於詩似乎並不關心。

  寧長久道:「我是來寫天書榜的,但我……猜到了惡有可能是你。」

  「為什麼?」惡又問。

  寧長久道:「有人告訴過我,全知之人必也為所有人所知。正如天下無人不知神主的存在,而中土……無人不知天榜的存在。所以我猜想,惡很有可能就是你。」

  「誰讓你來找我的?」惡問。

  寧長久道:「這個我不確定能不能告訴你。」

  惡沒有追問,他現在的狀態,也不願去涉及其他大的隱秘。

  寧長久想了想,又道:「你應該也猜到我在尋找你了。要不然你也不會讓那些老人來接待我。」

  「嗯。」少年直言不諱:「你一進樓我其實就注意你了。你的身上,有我非常熟悉的氣息。」

  「熟悉的氣息?是什麼?」寧長久忍不住問。

  惡說道:「我無法確定你是誰,無法確定你是敵是友。直說你的來意吧。」

  惡的話語平靜。

  寧長久分不清他是神,妖魔,亦或者其他的存在。

  寧長久看著他背後參天的古木,大致猜到,這應是這少年力量的源頭,也是他能夠全知的關鍵。寧長久覺得,世間所有神秘存在的一切,都有一定的神話可以追覓。但關於這顆樹,他想不到任何相關的神話,唯一有可能有關的,便是歲菩提……

  只是歲菩提早已更名為原君,成為了坐鎮天國的主人之一。

  「我想來詢問問題。」寧長久道。

  惡說道:「你是五百年來,第一個找到我,並喊出我真名的。想來讓你尋我之人,也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

  老怪物……寧長久默默地點了點頭。

  惡說道:「時間有限,我引你來此已耗費了不少力量。而我最多也只能回答你三個問題,這三個問題,不可涉及神國中的存在,否則我們都會遭殃。」

  寧長久心中一動。竟可以詢問三個……他本只打算問一個的。

  寧長久看惡的眼神順眼了不少。

  第一個問題毋庸置疑,便是大師姐讓他詢問的那個。

  「不可觀在哪裡?」

  他的問題出口,自己卻沒有聽到自己的問話。

  他的聲音像是被吞沒了。

  惡無聲抬頭,漆黑的眼睛盯著他,那雙眼睛似黑夜也似深淵,彷彿隨時要將他容納進去。

  寧長久精神一凜,眼前瞬間充斥了黑影,他來不及做任何的防抗,恐懼毫無徵兆地湧上了心頭。他明明是靈態,口鼻卻像是浸在了水中,肺部的空氣漸漸抽空,死亡的眩暈感壓了上來,單薄的身軀難以維持,幾欲崩解。

  死亡並未到來,惡收回了視線,話語帶著恍然之意:「原來,那個地方,現在叫不可觀啊。」

  寧長久緩了緩情緒,對於先前的遭遇並未質問什麼,只是問道:「不可觀……以前叫什麼?」

  「以前啊……」惡露出了緬懷的神色:「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稱之為『囚』。」

  「囚?」寧長久疑惑。

  惡不再多說,聲音漠然,道:「不可觀藏於崑崙天柱。」

  寧長久問:「崑崙天柱又在哪裡?」

  「月國。」惡說道:「崑崙天柱三千年前已被觸斷,但月國猶在。關於月國的記憶,我早已斷絕多年,若非你今日到來,我還不知道,那裡又坐上了新的主人。」

  寧長久心想,哪怕你說月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前往啊……

  但他不敢再瞎問,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他略一斟酌,問道:「人間通往月國的道路何在?」

  惡說道:「月國唯一之門藏於萬妖城。」

  寧長久鬆了口氣,終於得到了些有用的信息。

  惡沒再說話,他站在樹下,看著那棵蒼天巨木,不知在想什麼。

  寧長久誠懇道:「感謝前輩解惑。」

  惡嗯了一聲。

  他立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靜。

  他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讓寧長久離開。

  寧長久能感知到,他似是想告訴自己什麼,卻又在忌憚。

  「不可觀的觀主,如今叫什麼名字?」惡終於開口。

  寧長久搖頭道:「我不知道。」

  修道二十四載,他甚至不知道師尊之名。

  惡說道:「沒關係,以後你總會再見到她的。見到她之後,幫我與她說一段話。」

  寧長久微微蹙眉,隱約覺得這是一件極大的事:「什麼話?」

  「我……」惡欲言又止,最後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原封不動地告訴她。」

  ……

  ……

  寧長久的意識回到了腦海。

  柳希婉還跪坐在他的身邊,為他輸送著劍意,護著他的身軀。

  忽然,她收回了手。

  「別裝了!我看到你手指動了一下!」柳希婉明察秋毫,義正言辭道。

  寧長久緩緩睜眼。

  柳希婉看著他,質問道:「你裝睡多久了?」

  寧長久沒有回答,他想著惡最後給自己講的那個故事,尚有些渾渾噩噩。

  寧長久沒有回答,只是輕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柳希婉冷冷道:「半柱香都不到的。」

  寧長久嗯了一聲。

  柳希婉看著他慘白的臉,嘆了口氣,道:「其實你可以再多睡會的。放心,我不會走的……你也不許食言,等你清醒些,把打敗你的辦法告訴我。」

  寧長久閉著眼,混亂的意識慢慢平靜。

  「你師姐現在應該很擔心你吧。」寧長久想起了自己的師門,輕輕說道。

  柳希婉揉了揉臉頰,緩緩道:「放心,我師姐其實心很軟的,現在回去,她肯定是在生氣的,但是我再熬兩天,她就會擔心我的安危,想著小師妹只要回來就好了,勝負不重要之類的……到時候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寧長久虛弱地笑笑:「你就這般利用你師姐的好的?」

  柳希婉苦惱道:「我也沒辦法呀,我師姐平日里可無法無天了,我也只好順著她。」

  「你師姐聽上去倒是個有趣的人。」寧長久道。

  柳希婉越說怨氣越大:「怎麼有趣了呀!哼,二師姐也就對我們凶,在大師姐面前啊,她一樣乖乖的,低眉順眼,說話都不敢大聲。」

  「背地說人壞話可不好。」寧長久輕聲問道:「你就不怕你二師姐殺過來?」

  柳希婉自通道:「放心,天榜的規矩劍閣是尊重的,二師姐要是敢強來,看大師姐不揍她!」

  柳希婉腦補了一下在外面無法無天的二師姐回閣挨揍的情景,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咚咚咚。

  號令樓的木門忽然被敲響。

  敲門聲很是冷漠。

  柳希婉的笑意瞬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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