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二章:無心插柳
神國之上第三百十二章:無心插柳天榜的高樓上築著雪,平整而鬆軟的雪地上添著零零散散的腳印。
簫裘拖著槍,望向了擦肩而過的人。
他原本已很疲憊,只覺得眼皮上有什麼東西正壓著,直欲讓他的上下眼皮合攏到一起,模糊的景里,那個單薄而有些嚴肅的聲線傳入了耳中,『劍閣第十四弟子』的話語同樣如雷劈下,將他身體中散發出的疼痛和疲憊暫時打散。
這些月份,天下發生了太多大事。
劍閣收了第十四位弟子這件事,他是很清楚的。因為當初八弟子盞寺出閣敗他,為的便是要發布劍閣的收徒令。後來盞寺提前半個月離去,就是因為劍閣提前尋到了那位弟子。
過往,劍聖所收的弟子,雖每一個皆是天縱之才,但從未如此興師動眾過。所以很多人都好奇那第十四把劍到底是什麼身份。
但從那以後,劍閣又隱沒於世,哪怕是七弟子之敗,也並未引發什麼後續。其後諸多大事陸續發生,此事便也掩了過去,沒多少人再去刻意談及。
簫裘沒有想到,自己今日可以有幸見到這名弟子。
這名弟子的裝束很簡單。
對方黑色的短髮柔順地垂落,齊於頸中,邊緣處平整得像是切開的西瓜,髮絲的末梢向著臉頰的方向微微內卷,弧度婉約。對方額前的發也剪得很整齊,自中間向兩側微微分著,露出了一粒紅色的硃砂色。曲線柔和的臉頰兩側,兩綹薄發垂落耳前,看著有些可愛。
對方披著一襲褒博的黑色披風,披風前端於鎖骨中央系著。披風平整垂落,沒過腳踝,下緣貼著雪地緩緩擦過,將整個身軀都掩在了裡面。
簫裘打量了一會兒,依舊分辨不出對方的性別。
她雖氣質儀容像一個公子哥,但面容更似位官家小姐,英氣逼人。
他並沒有太多心思去辨認。
身體的疲憊和戰意的消解折磨著簫裘,他提著槍,腳步虛浮,注視著那名弟子緩緩登上高樓。
他知道,今日之後,劍閣十四弟子出世的消息將會傳遍中土。
原來本應該是由他來迎戰對方的……一人連戰劍閣兩名弟子,這是幾乎史無前例之事,本是極大的榮耀,但此刻也與自己無關了。
不過也好……此事恰好能將自己的失敗掩蓋過去。
簫裘自嘲地笑了笑,他拖著槍,扶著樓梯,緩慢地向下走去。
……
「哎,剛剛一個少年人上了樓,至今還沒下來,想來是斷腿殘廢了。現在又有一個小姑娘前去,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知死活。」譯著榜書文卷的小男孩老氣橫秋地說道。
旁邊的小女孩看著他,眨了眨眼。
這對師兄妹修鍊的是返老孩童的功法。這套功法講究春秋逆行,他們只需要返老孩童,來回四次,便能化作真正的元嬰,邁入一個嶄新的境界。
「你是說剛剛過去的那個么?」小女孩問。
小男孩點了點頭。
小女孩咬著筆杆子,道:「原來那是小姑娘啊,難怪一路過來,師兄一直盯著看。」
小男孩搖頭道:「非也,我只是覺得,她有些奇怪。」
「奇怪?哪裡奇怪了呀?」小女孩問道。
小男孩道:「我覺得她並不完整。」
「不完整?」小女孩好奇道:「可是,我見那位姐姐分明沒有什麼殘缺呀。」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小男孩道。
小女孩哦了一聲,道:「我懂了,師兄的意思是,她的人生並不完整,缺少一個伴侶對嗎?」
小男孩無奈笑道:「整天不好好修行,盡說些胡話。」
小女孩不以為意,道:「這個姐姐也是去挑戰簫裘的嗎?」
「是的。」小男孩感慨道:「今日真是奇怪,過往這裡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不來,今日倒是一下子來了兩個。說來也湊巧,這小姑娘和先前那少年走路的姿勢都是差不多的。」
小女孩想了想,笑道:「看來這個世界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總是相似的。他們若是認識,說不定還能做一對苦命鴛鴦。」
小男孩微笑著,沒有回應。這些插曲雖能引起他的興趣,卻也只是枯燥生活間的調味劑,並不會阻礙他的大道之路,他伸出肉乎乎的,有些稚嫩的手,將靈榜的啟示一一拆解,抄錄。
正當小男孩專心寫字之時,小女孩的驚叫聲又響了起來。
「師兄!師兄!」她連喊兩聲,聲音近乎尖叫。只見她揉著眼睛,手趴在窗戶上,腦袋探出,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遠方。她震驚道:「師兄你快看那裡!」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小男孩皺著眉,擱下了筆,目光望向了小女孩手指的方向。
他也愣住了。
天榜的群樓中,陸陸續續有人將目光投向了那裡。
一個年輕人神色落寞地走向階梯,他提著槍,卻如拎著一條病懨懨冬眠的蟒蛇,他抬起頭看向前方。
冬日的陽光很是刺眼。
來者正是簫裘。
人們的目光火辣辣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原本是可以選擇休憩好之後御槍離去的,但他還是選擇了直面自己的失敗。
「師兄……」小女孩愣了許久,終於回過了神,一臉驚恐地看著小男孩,道:「他好像是簫裘啊。」
小男孩輕輕點頭。他的臉上好似蒙著一層烏雲。
「簫裘輸了?」他不敢置信。
小女孩大聲道:「當然輸了啊!笨蛋師兄,難不成他下樓還是來透透氣嗎?」
「怎麼可能?」小男孩比其他人都要更清楚簫裘的實力,所以更加難以置信。而且……簫裘看上去,好像傷得還不輕。
這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小女孩哭喪著臉,道:「師兄,我們好像都看走眼了。」
「嗯……」小男孩沉默不語。
小女孩馬後炮道:「我早就覺得他厲害了,師兄真沒眼光。」
小男孩自語道:「他……到底是誰啊。」
小女孩問道:「我去星宿爺爺那裡問問?」
小男孩才想點頭,他的餘光忽地一瞥,望向了街道的另一端,低聲道:「那又是誰?」
小女孩望了過去。
只見不經意之間,原本空空如也的雪道上,陡然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那個女子束著高馬尾,一身黑白相間的劍服,背上背著一柄寬厚的劍。她的容顏是很美的,但第一眼望去,目光所見唯有銳利,如一柄深埋已久的劍忽然破雪而出。
「她是……」小男孩神色震驚。
小女孩盯著那個女子,撓了撓頭,道:「她的衣服好像有點眼熟。」
「衣服?」小男孩微愣,旋即看到她胸襟上綉著的一枚黑色劍紋。
那個劍紋他見過。
當初劍閣八弟子盞寺來時,他的胸襟上亦有同樣的紋章!
「劍閣?!」一波又一波的震撼衝上大腦。
「不會吧!」小女孩長大了嘴巴。
小男孩也不敢相信,但這個世上,誰又敢在自己衣裳上印上劍閣的紋章?
劍閣弟子……
若真是如此,傳聞中劍閣過去一共有三位女弟子,分別是大師姐,二師姐,和十師姐……這來者又是哪一位呢?
小女孩捂著腦袋,覺得有些頭疼:「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怎麼天榜這般蓬蓽生輝的?」
小男孩沒有回答,他沉思著。
來者是劍閣弟子,卻未去登榜,這是為什麼?
他忽地想起了先前走過的那個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難道是……
雪街上,提著長槍的簫裘抬起頭,看到了街道上那襲挺拔秀麗的影。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接著,他將槍背在了背上,對著女子抱拳行禮。
女子坦然受之。
「敢問來者是幾先生?」簫裘問道。
女子直率道:「劍閣二弟子。」
簫裘道:「見過二先生,不知以二先生的身份,為何要來此地?」
女子看著他,淡淡道:「你明知道原因,為何要裝不知?」
二先生的話語印證了他的猜想。
她應是來陪著那位十四師妹的……
「原來如此。」簫裘頷首。
女子看著他,眉頭微蹙:「你在年輕一代里境界已是頂尖,不曾想你還是這麼快就敗給小師妹了。看來小師妹比我想象中更厲害。」
她的話音很輕。
但他們街道上的對話落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雷聲隆隆。
劍閣……二先生……小師妹?
眾人立刻明白了過來。
原來先前那個披著披風,剪著短髮的清秀少女,竟是劍閣的第十四弟子,而這一位,竟是從來只聞其名的劍閣二師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敗給小師妹?
眾人這才想起,簫裘是在那個小姑娘上樓之後才下來的。
眾人心中一下釋然。就說嘛,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少年,怎麼可能將簫裘少爺打成這樣?
原來簫裘是敗給劍閣弟子的啊……
風雪裡,簫裘卻是輕輕搖頭,他作揖再禮,誠懇道:「回二先生,我確實見到了你家師妹,但我……並非為她所敗。」
……
……
寧長久贏了簫裘。
他撣去了衣裳微微的落灰,席地而坐,背靠著牆壁,調整了一番氣息。
他贏得乾淨利落,只用了四招,比當日的盞寺更強大許多。
但因為每一招皆是硬接的緣故,他贏得也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輕鬆。
簫裘是紫庭第八樓的高手,全力施為之下,他所展現的力量已是遠超同齡人的強大了。
只可惜遇到了自己。
與罪君戰鬥的記憶碎片,便足以讓他碾壓人間任何用槍之人了。
當初他在罪君雷電凝結、貫穿天空的長槍下,不知瀕死了多少次,全靠著無限的力量苟延殘喘。簫裘的槍與之相比,無異於綿綿細雨。
調整了一番氣息后,他緩緩起身,準備向著頂點的樓層走去。
據說天榜的榜靈便在那裡,它會接見每一位奪榜者。
正在這時,寧長久本已放鬆的精神再次緊繃。
他的神識里響起了輕微的踩雪聲——有人在上樓。
難道是新的挑戰者?
他盯著門口,忽地生出了一抹不安。
是時,短髮的少女也已走到門口,她似也察覺到了什麼,額前的發下,細細的眉皺了起來。
她停下了腳步。
兩人隔著半扇門。
寧長久盯著門口,等待著那人轉角。
人未來,倒是寒風率先卷著風雪吹了進來。
雪花凌亂。
短髮少女看著飄入的雪,愈發覺得不對勁。
自己是陪著二師姐周遊中土,四方歷練的。路過天榜,師姐心血來潮要自己來試試。
據說如今坐鎮天榜的,是一個叫簫裘的,槍法不錯。
少女這才想起,先前那個擦身而過的,從樓上走向去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似乎背著一桿槍。
他不會就是簫裘吧?
少女後知後覺。
若他是簫裘,如今屋中的是誰?
少女壓抑下心中莫名起伏的情緒,蓮步微移。
寧長久的視線里,雪白紛飛的晶瑩中,一片黑色的衣袂如雲飄出。
寧長久心緒一動,體內的修羅發出了低低的吼聲,那吼聲並非敵意,而是緬懷。
門口,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身影遮住了風雪。
髮絲微亂,眉目清婉。
風雪中,有故人來。
……
天榜群樓中的賭坊,門檻都被踩破了。
能入住天榜的,皆是自恃身份的大修行者,許多還以學者自居,但今日,所有的人顯得狂熱。
玄丹聖閣年輕一代的大弟子簫裘、不知姓名的神秘少年、劍閣的十四弟子,他們皆是大人物,或赫赫有名,或遮著神秘的面紗。而劍閣二師姐,更是在整個中土神州做到了真正的出類拔萃。
據說,她的境界比起其餘八神宗的宗主,只高不低。
今日,賭場中,這位神仙似的女子在二層樓上,像個普通人一樣坐著。她懷抱名劍,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簫裘背著長槍立在她的身邊,神色謙恭。
「贏了你的少年是誰?」二師姐問道。
簫裘答道:「我不認識他,他只說他叫張久,來自古靈宗。」
「張久……古靈宗?」
關於古靈宗的變故,二師姐聽說過一些,但她並不關心。中土雖有劍閣四樓八神宗的說法,但那八神宗加在一起也沒有資格與劍閣相提並論,她一人一劍便可將八神宗的宗主一一擊敗。
更何況古靈宗的一個弟子。
「嗯,這個少年……」簫裘想了想,想不到合適的詞,只好道:「非常恐怖。」
「恐怖么?」二師姐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但她並未太放在心上。
簫裘會輸,但師妹可不會。
因為師妹不僅是自己教出來的,還有……師父。
當初師妹來宗以後,師父破例破關見她,親手為她灌頂,將劍閣真正的古奧傳承送到了她的身體里。
於是數月里,這個小姑娘以一種令人眼紅的速度不停破境。
更何況她的每一層境界都非比尋常。
那個叫張久的無名少年,或許是有些本事的…
…二師姐已經想象出少年隱忍多年一朝成名的情景了,只是可惜,遇到了小師妹。
二師姐起身,向著樓下走去。
「二先生也要去賭?」簫裘問道。
二師姐道:「婉兒必勝無疑,為何不賭?」
「婉兒?」簫裘立刻反應過來,那是那個小姑娘的名字。
只是那小姑娘看上去冷冰冰的,與這名字一點也不搭啊。
二師姐微笑道:「柳希婉,這是我給小師妹取的名。很快,小師妹便要是中土的名人了。」
簫裘抿著唇,臉色陰沉。
若是過去,劍閣二先生親至眼前,他早已誠惶誠恐。對方的言語他也不會懷疑半點。
但今日他經歷了最刻骨銘心的失敗,所以格外沉靜。
最重要的是,他對那個擊敗自己的少年,有著恐怖的信心。
「二先生,別去了。」簫裘忽然開口。
二師姐問道:「怎麼?」
簫裘好言相勸道:「劍閣是中土聖地,還望二先生以劍閣聲譽為重。」
二師姐沒有理會。
劍閣中人古來高傲,更何況她。
她將自己的佩劍解下,押到了小師妹那裡。
賭場安靜了下來。
……
……
少女立在門口,看著屋中那一襲熟悉的白衣,覺得有些不真實。
「寧……」她輕輕開口。
寒風夾雜著雪片從頰畔飛掠過去。
寧長久也看著她。
他也沒有想到,分別了大半年的兩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您?我們也不是外人,何必用敬語?」寧長久微怔之後,微笑著回應道。
熟悉的語調……
少女不知想起了些什麼往事,韶顏驟惱,冷冷道:「寧長久,好久不見啊!」
寧長久看著她原本灰白,如今轉為青絲的發,問道:「你的頭髮還是你自己剪的?」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人怎麼還是這樣?一開口就問這種不著邊際的問題……
「是。」少女看著他,道:「不好看么?」
寧長久聽著她的語氣,微笑道:「原來你選擇了小姑娘。」
少女神色一震,臉立刻冰冷了下來,聲音肅然:「你才是小姑娘!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是么?」寧長久上下打量著她。
她的裝束很簡單,短髮幹練,眉目清婉,身軀裹在披風下,嚴嚴實實地藏著,看不見曲線。
少女道:「你也是來打榜的?」
寧長久點頭道:「嗯,我有急事的。你又是為何而來?」
少女神色幽怨:「師姐讓我來的。」
「師姐?」
「嗯,二師姐,她在劍閣閑得無聊,非要出去遊山玩水,便借著帶我歷練的名頭來看冬景,途經此處,便讓我來試試。」少女嘆息著說道。
寧長久道:「你的師姐可真是隨性。」
「是啊。」少女道。
寧長久看著她乾淨好看的眉目,道:「你竟成了劍閣弟子?」
「嗯,我被殺戮王庭追殺,劍閣救了我。」她解釋道。
寧長久道:「斷界城的時候,你不是說,要不是受我的身體所困,你早就大殺四方了嗎?」
少女蹙起了眉。
她想不明白,這個人的話語為何總是這般氣人。
好話不記得,這種揭短的話到底記得比誰都清楚。
「哼,若不是我,你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非但不知感恩,重逢還以言語激我……」少女冷冰冰道:「果然是白眼狼一隻,看來我當初離開你是對的。」
寧長久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說道:「還立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坐吧。」
少女瑤鼻間發出了一縷冷冰冰的輕哼,她緩緩走了進去。
「你近來如何?」少女出於禮貌,隨口問道。
寧長久道:「與當時斷界城無異,跌宕起伏不斷,片刻難休。」
少女道:「你這樣的災禍體質,早晚要在雨天被五雷轟頂劈死。」
寧長久苦笑道:「我們好歹並肩作戰了這麼久,多少也有些友情,你這話語何必這般刻薄?」
少女白了他一眼,道:「當初還不是被你騙進來的?要不是我與你同命相連,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寧長久看著坐得筆直,秀頸纖細,一臉冷冰冰模樣的少女,問道:「都到屋裡了,你還裹著這麼厚的披風做什麼?怎麼,嫌我太弱,要讓我兩隻手?」
少女冷冷道:「我穿什麼衣服與你何干?你又不是邵小黎,每晚任你擺弄。」
「……」寧長久嘆氣道:「幸虧我妻子不在,否則你這話一出,我又得不得安寧幾日了。」
「我才不關心你安不安寧。」少女雙手交疊著握著披風,話語平淡。
她話音才落,又想起一事,立刻問道:「對了,當初你出去以後,是先去見的陸嫁嫁還是趙襄兒。」
寧長久啞然,心想你不是不關心我么?怎麼嫁嫁和襄兒的名字都記得這麼清楚。
「我先去見了嫁嫁。」寧長久道。
「嗯。」少女看著他,欣慰地點了點頭,道:「看來你還是蠻聽話的。」
當初她和血羽君關於正宮一事真論不休,她堅定支持陸嫁嫁,血羽君則是趙襄兒的擁護者。
寧長久看著她秀髮之間,眉心的一點殷紅,笑道:「你現在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住嘴!」少女冷冰冰開口,道:「我乃堂堂男子漢!你別用你那下三濫的話語噁心我。」
寧長久雙手攏袖,點頭稱好,他問道:「那這位鐵血男兒,你的姓名是什麼?」
「我叫柳希……」少女剛想開口。
她現在叫柳希婉。
這是二師姐起的名。二師姐姓柳,希望她能不要總冷冰冰的,溫婉一點,便給她取了這個名。
但這名字一聽就小姑娘家家的,哪裡說得出口?
要剛猛一點,男人一點……
柳希婉話語微頓,她略一沉吟,盯著寧長久,氣勢洶洶道:「我叫柳西天!送你上西天的柳西天!」
「哦……」寧長久緩緩點頭,問道:「無心插柳的柳?」
若是陸嫁嫁,可能還會遲疑一會兒,但劍靈柳希婉在他的身體里待了這麼久,哪裡不知他齷齪的心思。
「寧長久!」柳希婉霍然起身,道:「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