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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八章:意味不明的笑

  司命跪坐在地,雙膝並著,抱肩的手緊繃著,玲瓏的骨節顯得分明,她瓷白的臉頰沾染著銀白的絲髮,嘴角勾起的那縷狡黠之笑一閃即逝,她抬起眼眸,楚楚可憐地盯著寧長久,神色掙扎,似在忍耐什麼,緊咬的銀牙欲言又止。

  陸嫁嫁看著雪瓷忽然的這幕,也吃了一驚。

  寧長久已搶先俯下身子,問道:「雪瓷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先前邱月下了陰招?」

  他背對著陸嫁嫁,話語充滿了關切,但看向司命的眼睛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似在說你要是再敢裝,我定饒不了你。

  司命有恃無恐,心想陸嫁嫁正在你身後,你有賊心也沒賊膽!

  「嗯啊……」司命抱肩的手漸漸滑至了胸口,她手指深深陷入黑袍之中,秀背也一點點屈下,垂落的銀髮遮著面容,似痛苦萬分。

  陸嫁嫁也焦急地俯下身子,道:「雪瓷姐姐,你怎麼了?」

  司命心想這個傻姑娘怎麼還沒反應過來,她只好變本加厲,抬起頭,看著寧長久,假裝意識模糊道:「主……主……」

  寧長久連忙按住了她的手,打斷道:「祝福的話以後再說,這是精神世界,你不會死的,放心,我等會替你療傷。」

  司命輕輕搖頭,道:「饒了……我……」

  寧長久掐住了『我』字的音節,打斷道:「是啊,繞了這麼多圈,你還是中了邱月的陰謀,是我沒有護好你,愧對你和嫁嫁了,放心,我這就打開洛書,找到幫你的方法!」

  寧長久話語溫柔,眼睛中的威脅之意越來越重,他心想自從下了奴紋以來,自己恪守著正人君子的本分,從未對你做過什麼出格之事,你就不能給我安分一點嗎?

  旁邊的陸嫁嫁聽著他們的對話,微微生疑,她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寧長久起身,話語急促道:「雪瓷姑娘中了邱月的萬象罪罰失神忘我術,這種術我恰好會解,只是需要幾味葯作為輔助,說來也巧,先前我來的時候,看到那座山的後面有些岩靈芝,嫁嫁你幫我采幾株過來,我先替雪瓷前輩穩住心神。」

  「好!」陸嫁嫁看著司命痛苦的樣子,聽著夫君發自內心的,焦慮的話語,不疑有他,正欲起身御劍。

  司命知道陸嫁嫁此刻若走,後果不堪設想,在這精神世界里,自己可未必是擁有修羅的寧長久的對手,更何況他還可以控制奴紋……

  「等等!」司命顫聲開口。

  陸嫁嫁腳步微停。

  寧長久連忙告誡道:「不能再等了,你現在的傷勢刻不容緩!」

  司命看著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已經從威脅變成了妥協。

  但是司命哪裡會放過他。

  先前她曾問過陸嫁嫁,關於寧長久入深淵后歸來的所言所感,當時陸嫁嫁大致與自己說了說,她假意不知,實則心中憤恨……哼,青面獠牙?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想過今天么?

  司命目光幽幽,早已下定了要讓他的話語付出代價的決心。

  司命看著他,問道:「你會幫我解了這傷么?」

  寧長久不傻,知道她言外之意在問會不會幫她解奴紋。

  當初渡劫而出之時,他便有給司命解奴紋的想法了,如今正好順水推舟,還能再救自己一命,他當然沒有意見。

  寧長久道:「相信我,你護過嫁嫁一路,先前也祝我一同鎮殺洛書書靈,我無論如何會幫你療傷的。」

  陸嫁嫁看著他們始終對視的眼眸,雖知事急從權,但心裡也有些不舒服,心想你們才認識多久呀,怎麼就……難道寧長久真的垂涎上雪瓷姐姐的美色了?

  他們的對話也好奇怪啊。

  陸嫁嫁一時不知幹什麼好。

  寧長久看著陸嫁嫁立著不動,他知道不能讓她閑下來,人一旦閑下來就會忍不住思考……

  他不能給陸嫁嫁騰出思考的時間。

  「嫁嫁,你還愣著做什麼?先去采岩靈芝。」寧長久說道。

  司命抿著唇,修長的腿兒不停顫著,似是在忍耐什麼,她抬起頭,看著陸嫁嫁,輕輕搖頭,道:「我沒事的,放……放心。」

  陸嫁嫁雖算不是什麼妖孽般的聰慧,卻也絕非傻子。

  她沒有動,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掠過,在了司命黑袍掩映的雪白玉腿之間徘徊。

  她最後望向了寧長久,道: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寧長久心中一凜,但一不做二不休,他面不改色道:「嫁嫁,不要胡思亂想了,現在天上的神戰即將打完,聖人與雷牢正在決勝,洛書世界的末世將至,邱月已被打回原形,通天的峰柱也要崩塌,飛升的五道修行者大都死了,與我同行的李鶴也被我殺了,一個叫木靈瞳的女人還在外面施展陰謀詭計……所以不要多想了,我治好雪瓷姑娘,我們先一道出洛書!」

  寧長久大量地輸入著看上去有些關聯,實則毫無邏輯的事情,試圖混淆陸嫁嫁的視聽。

  陸嫁嫁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短時間確實被迷惑了。

  但知夫莫如妻。

  她看著他的眼神,終於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你是不是在害怕?」

  寧長久目光望向天穹,嘆息道:「當然害怕,終末之日即將到來,天就要塌了……不過這是五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了,已是命中注定之事。」

  司命聽著他的話語,心中敬佩。

  難道這樣的場子還真能讓你矇混過去?

  寧長久道:「算了,嫁嫁你也累了,我帶著雪瓷前輩去吧,你先好好休息。」

  司命絕不能讓他和自己獨處,她嘴唇微潤,忽然道:「我好像好一些了哎,謝謝……你。」

  寧長久道:「不,你沒有好,這種咒術的癥狀我很清楚,它還會反覆的。」

  陸嫁嫁已經不打算聽懂他們的對話了,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命中注定之事……

  是命中注定……

  是命……司命?

  對了,司命是什麼來著?

  陸嫁嫁把握到了重點。

  她略一思索,旋即霍然抬頭,眸光如厲,雪一般的身影愈發清冽,她一字一頓道:「寧!長!久!」

  ……

  「嫁嫁?」

  寧長久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她清麗絕倫的臉,那秋水長眸眯起了些,清澈的瞳孔中似有電光一閃而過,她的白裳翻飛著。

  這一刻,寧長久有種錯覺。

  他好似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時候陸嫁嫁還是自己的師尊,她站在劍堂里,光從木格子的窗外瀉下,穿過厚重的簾,落在她的衣裳上,照得白衣模糊。而她眉目清冷,一手負后,一手持著堂中的戒尺,於烏紗屏風之前說著劍經。

  陸嫁嫁道:「司命?司命姐姐?先前你喊雪瓷什麼?」

  寧長久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她……是名姐姐!」

  陸嫁嫁一下子想通了許多事,冷笑道:「你還想騙我?」

  司命鬆了口氣,心想傻妹妹你這榆木腦袋終於開竅了?

  寧長久死鴨子嘴硬道:「我騙你什麼了?」

  陸嫁嫁眯起眼眸,道:「你還不想與我坦白么?」

  寧長久抿緊了唇。陸嫁嫁的眼神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他心中天人交戰,做著最後的掙扎。

  「坦白什麼呀?」寧長久乾澀地笑了笑。

  陸嫁嫁盯著寧長久,眸光中的寒意越來越重。

  「司命……」陸嫁嫁說著這個名字,她心中的線漸漸捋清楚了,她顫抖著伸出了手,指著雪瓷精緻極美,我見猶憐的面容,道:「你喊她司命姐姐?」

  「你聽錯了……」寧長久的辯解無力。

  陸嫁嫁也未能聽進去:「這就是你口中……青面獠牙的司命?」

  ……

  寧長久閉上了眼,他早就猜到自己有一天會東窗事發,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司命火上澆油道:「嫁嫁妹妹……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陸嫁嫁道:「我知道,雪瓷姐姐有苦衷,我不怪你。」

  「那我……」寧長久抬起頭,看著陸嫁嫁,想要做一些解釋,但卻發現陸嫁嫁已流下了眼淚。

  寧長久不解,心想自己雖撒了謊,但也不值得這般動容吧?

  嫁嫁……這是怎麼了?

  他連忙起身,捏住袖子的一角,想要為她擦去眼淚。

  陸嫁嫁卻一把拂去了他的手,怒道:「寧長久!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嫁嫁,你聽我解釋……」寧長久溫言道。

  陸嫁嫁貝齒緊咬,給了他最後的機會:「好,你解釋。」

  寧長久沉了口氣,他盯著陸嫁嫁的眼睛,認真道:「先前我初初與你重逢,我為此撒謊只是怕你多想怕你誤會,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陸嫁嫁沉默了一會兒,失望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避重就輕?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啊?」寧長久道:「……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陸嫁嫁刀削的香肩不停地顫抖著,她盯著寧長久,眼淚簌簌落下:「你在斷界城的時候,遇到了她,你既然已和雪瓷姐姐山盟海誓只愛她一人,那你出來之後為什麼還要來見我?還是說你只是不擇手段地,肆意玩弄她的感情?」

  「???」寧長久望向了司命,目光如刀。

  陸嫁嫁繼續道:「你對雪瓷姐姐忘恩負義,非但背地裡暗算她,竟還要將她調教為奴!呵……雪瓷姐姐口中的妹妹,說的就是邵小黎吧?那個在你口中只有五六歲,又瘦又小的小姑娘?」

  「邵小黎……人家小妹妹才十三四歲,你竟也下得去手?不僅下得去手,還始亂終棄……」陸嫁嫁已漸漸連不成話語了,她咬著唇,貝齒之下,血絲一點點滲出。

  寧長久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辯解了。

  陸嫁嫁看著他的樣子,以為他是沒有理由反駁,她的眼眸愈發哀傷,給他的德行下了最後的宣判:「你這個忘恩負義,十惡不赦,傷天害理的負心漢!」

  說著,她揚起了手,芊芊的玉指落到了寧長久的頰前,她腦海中恍然浮現了先前他用修羅之體護著自己的畫面,心中又軟,顫抖著收回了手,矛盾的情緒糾纏醞釀,在胸腔中酸澀地爆發了開來。

  先前陸嫁嫁聽雪瓷說起主人一事,心中憤憤不平,還悄悄念著自己夫君的好。

  方才聽寧長久說,這位雪瓷前輩很有可能並非洛書中人,她心中欣喜,想著若是夫君和姐姐都能平安歸來,那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如今他們都會來了。

  陸嫁嫁看著寧長久蒼白的臉,卻覺得那麼地陌生。

  寧長久一把抓住了她往回縮的手,誠懇道:「嫁嫁,我們之間有誤會,你聽我慢慢解釋好嗎?」

  陸嫁嫁淚眼閃爍地看著他,她皓白的手臂掙脫這,往事浮上心頭,令她有些暈眩。

  司命心想若是讓你解釋清楚了,遭殃的不就是我了嗎?

  她哪裡會給寧長久這個機會,連忙插嘴道:「嫁嫁妹妹,我也沒有想到……會這般湊巧。」

  陸嫁嫁看著這個待自己視如己出的女子,她的容顏在眼眸中婆娑。

  「嗯。」陸嫁嫁應了一聲。

  司命看著寧長久,福下了身子,溫柔地喊了一聲「主人」。

  寧長久心想你這個時候澆什麼油?

  寧長久不給司命繼續說話的機會,他抓著陸嫁嫁的手臂,認真道:「嫁嫁,你千萬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辭!她是心中記恨我才這樣說的。」

  陸嫁嫁聞言更惱:「記恨你?如果你不做這麼多忘恩負義之事,她為何要記恨你?」

  陸嫁嫁立刻想起了剛剛的那一幕,恍然大悟道:「先前你說漏了嘴,你是不是害怕雪瓷姐姐繼續往下說,所以用奴紋壓制了她?難怪……難怪她剛剛忽然倒下地上。」

  陸嫁嫁望向了司命。

  司命低下了頭,眼眸微抬望向寧長久,似有些畏懼,欲言又止。

  陸嫁嫁看著一向強勢的雪瓷姐姐露出這般情態,更加心疼,難以想象寧長久過去是怎麼折磨對待她的,又給她留下了多大的陰影和創傷……

  「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陸嫁嫁仰起些頭,神色憔悴地看著寧長久。

  寧長久雙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胸口,認真道:「嫁嫁,你先冷靜一下,你應該也發現了,我的說辭與司命的說辭差了許多,為什麼你就不願意相信我的呢?」

  陸嫁嫁道:「我相信你呀,但……青面獠牙?呵,你指著這樣的女子說這是青面獠牙,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自食其果的寧長久理著混亂的思緒,陸嫁嫁淚眼婆娑的眼讓他無比心疼,他此刻恨不得回過身,把那個膽敢背地裡拱火的壞女人狠狠地抽一頓,但陸嫁嫁在前,他又哪敢造次?

  「青面獠牙?」司命撫摸著自己的面頰,淡淡開口:「主人,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堪嗎?」

  寧長久道:「你先住嘴!」

  司命檀口輕合,接著,她輕啼了一聲,再次跪倒在地,絞緊了手,屈腿而顫。

  我……寧長久看著跪在地上柔柔弱弱的司命,已經接近崩潰了。

  這就是得罪了壞女人的下場嗎?

  寧長久從未想到自己會遭這麼報應。

  「嫁嫁……我說我什麼都沒有做,你信嗎?」寧長久無力道。

  陸嫁嫁看著他,氣笑道:「你說呢?」

  司命還在痛苦地低吟著。

  陸嫁嫁娥眉蹙緊,嚴厲道:「你還在做什麼?還不放過雪瓷姐姐?」

  寧長久道:「嫁嫁,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啊。」

  陸嫁嫁道:「不許叫我嫁嫁。」

  寧長久道:「那怎麼叫?」

  陸嫁嫁冷冰冰地道:「白日里,出門在外要叫我師父?規矩忘了?」

  陸嫁嫁一邊說著,手腕一邊掙扎,想要擺脫寧長久的束縛。

  寧長久生怕她立刻御劍而走,不敢鬆手,他思維急轉,終於抓到了一個盲點,道:「嫁嫁!你被騙了!」

  「不許叫我嫁嫁!」

  「好,師父,你被騙了。」

  「我是被騙了,你就是那個最大的騙子!」

  「不……」寧長久道:「是司命在騙你!」

  陸嫁嫁看著地上哀聲打顫的女子,眸生憐意,道:「你還想反咬一口?」

  寧長久道:「師父,你先等等,你仔細想一想,你什麼時候告訴了司命自己的姓名。」

  「這有什麼關係?」陸嫁嫁道。

  寧長久道:「你想一想,自己在告知她姓名的前後,她對你的態度有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陸嫁嫁腦子亂糟糟的,她順著寧長久的話語思索了一會兒,隱約覺得似乎是有點區別。

  「那又怎麼樣?」陸嫁嫁冷聲道。

  寧長久道:「她提前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刻意隱瞞於你,所以她後面的話語都是在這前提上編造的,她是故意在埋坑……你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這樣?」

  陸嫁嫁冷靜了些,她隱約覺得寧長久說得有道理。

  雪瓷姐姐對於自己的態度轉變似乎真的挺大的……

  「可前輩怎麼可能騙我?」陸嫁嫁道:「前輩在知曉我的身份之後,依舊救了我數次,還將術法傾囊相授。」

  司命點頭附和,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白疼這個傻妹妹。

  寧長久卻已理清了思緒:「對!這也是疑點之一。」

  「什麼?」陸嫁嫁不解,心想難道你又要巧舌如簧,把黑的說成白的了?我可不是任你矇騙的傻姑娘了!

  寧長久道:「如果我真像她口中說的,忘恩負義,背信棄義,還把她年僅十四歲的妹妹給……那她對我豈不是應恨之入骨,見到了我的妻子哪裡會好好對待?」

  司命聞言微驚,連忙補救道:「我對嫁嫁好是因為她救過我的命,我又對她這樣的好姑娘頗為喜愛,關你什麼事?」

  陸嫁嫁蹙起了眉頭,她覺得兩個人說得都有道理,思維有些轉不過來了。

  「好好對待……嗯,雪瓷姐姐確實有打過我啊。」陸嫁嫁不確信地開口,有些無力地反駁寧長久。

  寧長久一驚,目光如炬地望向了司命,生氣道:「嫁嫁我都不捨得打,你竟然……」

  陸嫁嫁也爭鋒相對道:「你怎麼不捨得打了,你明明……」

  寧長久辯解道:「我那是……」

  「那是什麼?鍛劍么?你這話連小齡那丫頭恐怕都騙不過去!」陸嫁嫁生氣道。

  寧長久再次沉默。

  陸嫁嫁深吸了一口氣,胸前白浪跌宕:「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寧長久知道,自己此刻的信任度已經跌到谷底了,他必須找到司命話語中最大的,可以被立刻證明的破綻,可是司命本著要讓自己後院失火的心,緊咬著不鬆口,自己上哪裡去找證據呢?

  唉……青面獠牙……真是前人栽樹後人栽跟頭,當初要是坦白就好了,否則哪有司命乘虛而入的機會?

  他看了司命一眼。

  銀髮墨袍的神官大人此刻身軀輕顫,楚楚可憐,冰眸之中卻帶著譏諷的笑意,似在嘲笑他無法收場。

  陸嫁嫁見他緘默不語,自己的眼瞼也垂了下去,她不再掙扎,雪白的衣袖如風中孤獨的雲。

  「我從不懷疑你對我的愛。」陸嫁嫁輕聲開口:「但我希望,你的正人君子,也不只是說說而已。」

  她抬起頭,微紅的眼眶裡泛著淡淡的血絲。

  寧長久靜靜地看著她,此刻他非但不能說服她,甚至有些無法說服自己了……

  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品行。

  「爹……爹爹!」

  忽然,他們的耳畔響起了一個聲音。

  寧長久隨手扔在腳邊的洛書里,一隻稚嫩的手伸了出來。

  「邱月?」陸嫁嫁立刻拔劍。

  司命也從地上揉身而起,黑劍抽出,如臨大敵。

  寧長久盯著洛書,修羅已在身後凝聚。

  邱月從洛書中探出一個腦袋。

  她實力折損嚴重,此刻只有麻雀大小了。她對於寧長久和司命的聯手依舊充滿了懼意,顫顫巍巍道:「爹爹!你不要殺我,我能證明你的無辜!我是你的小幫手!」

  ……

  邱月坐在地上,做了個投降的姿態,道:「我雖然是壞人,但是我已經失敗了,所以我想重新做人,希望爹爹和娘親們再給我一次改造的機會。」

  寧長久冷冷道:「說重點。」

  邱月用力點頭,吃力地翻開了洛書,道:「這裡面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會在洛書上記載下來的,雖然沒辦法知道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但是說不定可以從一些細節中看出些東西!」

  說著,麻雀大小的邱月伸出了手指,學著道士念著急急如意令,然後洛書飛快翻頁,搜尋到了有關於陸嫁嫁和司命一路同行的記載。

  司命道:「你這壞丫頭,先前想置我們於死地,此刻又存了心想要挑撥離間,寧長久,難道你想與虎謀皮么?」

  寧長久反問道:「司命姑娘,先前你不是還很神氣么?怎麼?這是心虛了?」

  司命見與寧長久說不通,轉而對陸嫁嫁說道:「嫁嫁妹妹,邱月之歹毒你並非不知,莫要親信妖言,這一路上我對你如何,你心裡應該清楚。」

  陸嫁嫁道:「姐姐對我是極好的。」

  「既然如此……」

  「沒關係,我自己會判斷的。」陸嫁嫁這樣說著,她猶豫片刻,還是拿起了那本洛書。

  ……

  「這等忘恩負義之人,做了這般傷天害理之事,我若能遇到,定然要幫姐姐雪恥!」

  「不許反悔。」

  司命頷首,話語才落,她頭微轉過去,銀髮遮掩間,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

  「……背信棄義,恩將仇報,我的主人就是這樣的人呀……」司命眸光悲哀,她看著懸崖下的湖水,嘴角下意識地勾起,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

  「嫁嫁,等你功法學成,若遇到了我那位主人,一定要替我報仇雪恨。」司命振振有詞地叮囑道,她轉過身,悲憤的神情很快在眼眸中淡去,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

  「是啊,我那妹妹才十三四歲,她平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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