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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與襄兒的談判

  這一幕曾經真切地發生過。

  當時寧府的大宅里,寧長久醒來之時,便見趙襄兒端著把刀對著自己,她提出了幾個問題,讓他誠實回答。

  螺旋發展的歷史終於在此刻發生了扭轉。

  少女的千褶香裙已經隨著世界的崩塌而消失,此刻穿著的,依舊是純白纖凈的棉裙子,棉裙子上勒著紅繩,與肌膚緊貼,青春靚麗的曲線帶上了誘惑的美。

  曾經威嚴尊貴的女帝此刻就被這樣捆在床榻上。

  趙襄兒的修道之路青雲直上,如今更是達到了堪稱仙人的紫庭境,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所幸她還能動彈,她艱難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隨著她坐起身子,那綁法古怪的繩子竟還收緊了些,於是她連跪坐在床上的姿勢都維持不了,雙腿向著兩邊一屈,就像一隻小鴨子。

  她也漸漸地想起了當時的場景,想起了被寧長久騙入十目國,想起了被他封住七十二竅穴和……九竅,還有最後決戰來臨的那個剎那。

  若是寧長久不耍賴,封住自己的竅穴,她此刻明明還有再戰之力的……自己還有絕招沒用呢!

  這……這也太可惡了!

  世上怎麼有這麼無恥的人!娘親怎麼給我找的夫婿,我……我竟也瞎了眼還為他傷心了許久,真真是頭人面獸心的大白眼狼!

  可惜她此刻力量與尋常的習武之人無異,更是受人所制,姿勢羞恥。她也明白,寧長久這無賴再十惡不赦也不是真正的壞人,自己為了家國大義低一下頭也沒什麼……嗯,緩兵之計!

  她水靈靈的眸光愈發婉轉動人。

  寧長久看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哪怕他已有心理建設還是險些沒有抵抗住……好一個小妖精。寧長久想著,抽出了一條布,直接給她眼睛再次蒙上。

  「問你幾個問題,請女帝陛下好好回答,要不然就揍得你坐不上龍椅。」寧長久冷冷發話。

  趙襄兒心中哀嘆,想著十多年的修道生涯,想著娘親對自己期許,想著世界展開困住寧長久時的勝券在握,所有的絕代風姿此刻盡如煙花散去,這頭曾經被自己當狗揍的白眼狼,如今竟僥倖騎到了自己的頭上,她哪怕有了「緩兵之計」作自我安慰,但十數年的驕傲如何能令她低頭。

  「聽懂了嗎?」寧長久又問了一遍。

  趙襄兒低下頭,點了點。

  寧長久道:「第一個問題,梧桐樹上的麻雀到底算不算葉子,算就點頭,不算搖頭。」

  「???」趙襄兒有點崩潰,心想歷史上便有指鹿為馬的荒唐故事,怎麼你也當起了佞臣呀?

  這種事情……

  趙襄兒妥協著點頭。

  寧長久展顏一笑,繼續問道:「把我騙入城中暗算我的一事,可知錯了?」

  知錯個鬼……趙襄兒再次點頭。

  寧長久道:「過去臨河城時,女帝陛下對我頗為不敬,是不是也應該好好道歉一番?」

  趙襄兒心想那時候不是你求我幫你開鑿體魄么……況且,你要我道歉也先把我嘴巴里的布糰子取了啊!

  寧長久每問一個問題,她心中的惱與恨便攀高一分。

  但形勢比人強,趙襄兒只好乖乖點頭。

  寧長久還算滿意地嗯了一聲,道:「看來陛下的覺悟很高啊。」

  每每聽到他說陛下二字,趙襄兒的心便不由微顫,這哪裡是尊稱呀,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趙襄兒希望自己做的是個夢。可是她此刻雙手被反剪身後,連掐醒自己都做不到。

  趙襄兒繼續點頭,表明自己覺悟不低。

  寧長久接著問道:「那麼按趙律,這該如何發落呢?」

  趙律哪有講這個的呀……更何況她也回答不了。

  寧長久自言自語道:「掌責八十,陛下可有意見?」

  掌責?你這分明……趙襄兒的身體向後縮了縮,這次她可不願意點頭了,若真點下去,可就不是皮肉之苦那麼簡單的了。

  寧長久倒是沒有深究,繼續道:「那麼這份婚書,你還想不想退了?」

  趙襄兒沉默不語。

  她知道,無論退與不退,她都必將離開的。

  短暫的思緒間,趙襄兒身子繃緊,因為她聽到了床榻嘎吱作響聲,她知道,寧長久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了。

  趙襄兒原本是在默默地努力,打算衝破自己被封的竅穴,此刻寧長久靠近,她立刻斂去了氣息,裝出一副束手就擒的乖巧樣子。

  「唔唔唔……」趙襄兒似是在說你來幹什麼?

  寧長久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細秀的髮絲,手指如梳般落下。

  趙襄兒的發很是烏黑,又軟又韌,柔柔地披下時彷彿淌下的雲,末梢婉約。

  她沒辦法反抗,任由他撫摸著自己的發,這番情形就似寧長久在撫慰一隻小貓。

  「襄兒……」寧長久的話語竟柔和了下來:「如果我再也沒辦法回來,你會一直記得我嗎?」

  趙襄兒心想這是要軟硬兼施用感情動搖我?

  但聽著他的問話,她的心也靜了許多,以後的事情誰能確定呢?但她仍舊點了點頭,鼻間輕輕嗯了一聲。

  這是她唯一帶點誠心的點頭。

  寧長久看著她秀美的臉,道:「過往的許多日子我都記得的,我很高興能遇到殿下,對師尊給我挑選未婚妻的眼光也很滿意,只是你這丫頭太過嚇人,所以我現在只好將你這般捆著,還望殿下不要見怪。」

  不要見怪?趙襄兒心中好不容易騰起的一丁點感動再次掃去。

  「嗯?襄兒這是在見怪?」寧長久看著她的臉色,笑著問道。

  「唔唔唔唔……」趙襄兒連連搖頭,表示否定。

  寧長久又問道:「所以這次三年之約,襄兒認輸了么?」

  趙襄兒一聲不吭。

  若是認了,可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襄兒慢慢想,我先執行趙律。」

  寧長久摟過身邊的少女,一把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巴掌落下之時不忘言語刺激。

  「還敢不敢騙我了?」

  「唔唔……」

  「還敢不敢退婚?」

  「唔唔……」

  「認不認輸?」

  「……」

  趙襄兒嗚嗚地叫著,她從來都是穿著漆黑描金龍袍,高高立於金殿的神子女帝,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呢?突如其來的訓誡在寧長久振振有詞的問話中加劇著羞恥,她恨不得堵住自己的七竅,這樣就聽不到那清脆的聲響。

  可她偏偏可以聽見。不僅如此,眼睛被蒙上了之後,其餘的感官更敏銳了許多。

  「不敢了……」趙襄兒檀口張大,艱難而含糊地出聲。

  寧長久停下手,攏了攏少女秀美的發,問道:「那認輸了嗎?」

  「嗚嗚……」聽不清說的什麼。

  寧長久重新將她身子扶正。

  「你這小丫頭,平日里傲得不可一世,可別當你有一個厲害的娘親就沒人治得住你了。以後除了聽你娘親的話,還得聽你未來的夫君的,知道了嗎?」寧長久捏了捏她粉粉嫩嫩的臉頰。

  此刻這絕美的少女臉頰緋紅,她低著些頭,半跪床上,彷彿做錯了事的女弟子,哪還有半點女帝的傲氣與威嚴。

  「嗯……」趙襄兒鼻尖輕輕哼了一聲,被脅迫著同意。

  寧長久這才解下了蒙在她眼前的布帶,取下了少女口中塞著的布。

  趙襄兒這才猛地鬆了口氣,她抿了抿乾燥的薄唇,她抬起頭盯著寧長久,細長的睫毛不停地纏著:「寧長久!你這也太過分了!」

  寧長久捏了捏她的瓊鼻,道:「不過分些,你以後怎麼記得住我呀。」

  「我……我化成灰也記得你!」趙襄兒氣憤極了,此刻她雖還未被鬆綁,但實在壓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寧長久笑道:「化成灰?這可不簡單。你是小鳳凰啊,會一次次浴火涅槃的。」

  小鳳凰?哪有小鳳凰這麼慘的啊!

  趙襄兒心想幸虧自己足夠堅強,若是換了其他女子,遇到這般過分的未婚夫,恐怕早就聲淚俱下悔不當初了。

  趙襄兒看著自己身上綁著的紅繩子,氣憤道:「你……你這是哪裡學來的歪門邪道啊,你這兩年到底去做了些什麼?你現在該不會是哪個邪教的掌門人吧?」

  寧長久想著若是合歡宗掌門人,自己似乎真有資格去試試。

  這可是他苦練數月的功法,到時候可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嘗嘗鮮。

  寧長久道:「襄兒姑娘怎麼還是這般蠻橫啊?」

  「這些欺負小姑娘的手段就想讓我真正屈服,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些吧?」趙襄兒實在壓不住心中的火了。

  寧長久微笑道:「是嗎?」

  於是這位女帝陛下又被扯了過去,噼里啪啦揍了一頓。

  趙襄兒重新跪坐在床上,委屈極了,她被反剪的手死死握著,臉上看著可憐兮兮的,內心卻已想好了,以後若自己得勢了,該如何找回場子來。

  趙襄兒鼻子抽了抽,環視四方,她原本以為這是皇宮裡,但此刻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不解道:「這是哪裡的客棧啊?」

  寧長久淡淡道:「這是青樓。」

  「嗯?」趙襄兒微愣,旋即一下子傻了:「你……你帶我來青樓?」

  再怎麼說她也是皇帝啊,皇帝怎麼可以來這種煙柳之地啊!

  嗯……好像不乏微服逛青樓的皇帝……但自己是女皇帝啊!

  趙襄兒看著自己的模樣,想著這間屋子裡可能發生過的事情,再難自持,俏臉一瞬緋紅。

  寧長久道:「襄兒應該是第一次來吧。不是說要把我賣去樓里么?怎麼沒動靜了?」

  趙襄兒的氣勢在對方連番的話語中越來越低。

  「青樓……」

  一定是故意的……其心可誅!

  趙襄兒氣結,別過了頭,掙了掙自己反剪著的手,道:「你先給我鬆綁了。」

  寧長久問:「你這丫頭不老實,得多綁會兒。」

  趙襄兒沉默片刻,軟語道:「好啦,我知道了,輸了就是輸了,我會信守承諾的。」

  寧長久道:「陛下九五至尊,可是一言九鼎?」

  「嗯……」趙襄兒妥協道。

  寧長久這才給她鬆綁。

  被紅繩緊縛的曲線終歸平滑。

  趙襄兒終於重獲自由,她擰了擰自己的手腕,恨不得像只小獅子一樣衝上去,直接把眼前這可惡的少年撕成碎片。

  只是她此刻實力不濟,有些不敢招惹他。

  「你現在是贏家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趙襄兒頭稍低著,目光向上,看了寧長久一眼,道:「以前你可是說要退婚的,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怎麼能不算話呢?」

  寧長久置若罔聞,取來了一本黃曆,道:「挑一個良辰吉日吧。」

  趙襄兒香腮微鼓,她抱著自己的赤著的玉足坐在榻上,目光幽怨。

  「嗯?又要反悔了?」寧長久問。

  趙襄兒揉了揉自己,敷衍道:「我哪裡敢呀……」

  寧長久微笑道:「擇日不如撞日?」

  趙襄兒心緒一凝,擺手道:「不行!」

  「那你挑一個。」寧長久道。

  趙襄兒接過了那本黃曆,假意翻弄了一番之後,伸出手指,點中了之後第七天的日曆,道:「我覺得這天不錯!」

  寧長久接過日子,看著上面「大凶,諸事不宜」六個字,陷入了沉思。

  他嘆了口氣,看著趙襄兒,將日曆向前翻了一頁,道:「原來你是第七天離開呀。」

  趙襄兒沉默半晌,輕輕點頭:「嗯,到時候娘親會引神雀來接我,你……攔不住的。」

  寧長久早有預料,他雖有遺憾,卻道:「人生總會相逢的,對吧?」

  「嗯。」趙襄兒點點頭。

  「那就第六天吧。」寧長久認真道:「你走之前,我們辦一場婚宴。」

  趙襄兒問:「這有什麼意義呢?」

  她去往了神國,很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

  寧長久笑道:「這婚約是你娘親定的,難不成不是讓我們成親,而是讓我們打生打死的?」

  趙襄兒看著寧長久,她越來越覺得娘親眼光問題極大,這未婚夫挑得……她對於娘親的崇拜都開始緩緩崩塌了。

  「是。你說的都是。」趙襄兒隨口敷衍,她努力衝撞著竅穴,試圖早點擺脫。

  寧長久卻忽然抱住了她,道:「陪我睡一覺。」

  「!」趙襄兒按住了他的胸膛,道:「不行!我要保持完璧,這是底線,要不然我真的恨你一輩子。」

  寧長久不知為何,神色看上去很是疲憊,他說道:「你這腦袋瓜在想些什麼,我說的睡覺當然只是睡覺。」

  趙襄兒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寧長久擁著枕到了榻上。

  少女尚有些懵,她感受著對方溫暖的懷抱,心裡怪怪的,她正想要斥責,卻發現對方在隨手蓋上被子之後,真的睡著了……

  他們就一樣,在青樓的綉床上,睡在了一起。

  趙襄兒剛剛睡醒,如今更是清醒極了。

  她蜷著纖細柔軟的身子,與他靠得很近很近,這種感覺……很奇怪。

  寧長久睡著之後一臉平靜,趙襄兒卻是原形畢露,一臉兇相,那滿頭漆黑的秀髮幾乎要觸電般炸起來了,很是嚇人。

  趙襄兒生怕他是欲擒故縱,認真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他真的睡著了。

  雖然紫庭境的修士哪怕睡著之後,依舊可以探查方圓百里的殺機,但趙襄兒自認可以偽裝很好,不流露半點多餘氣息。

  她縮緊了軀體,轉過了些身子,她一手扶在枕頭上,一手握著寧長久的手臂,讓他的手稍稍抬起,然後自己的身子一點點向後弓,悄無聲息地穿過寧長久糾纏的手。

  一切比她想象中更為順利。

  她坐在床上,看著這個可惡的少年,捲起了自己白裙的袖口,心想一定要抓緊衝破竅穴,在他醒來之前給他一個驚喜。

  說著她開始打坐。

  但寧長久似乎在昨夜又加厚了一層封印,她僅有的靈力在府內撞著,杯水車薪,費了半個時辰的勁,也未能重開哪怕半個竅穴。

  趙襄兒頭髮亂糟糟的,眼睛微紅,有些氣急敗壞。

  柔軟的足底觸及地面,趙襄兒靈巧地下了床,開始在屋中翻找,希望看到可以讓自己反敗為勝的奇迹道具。

  青樓不愧是青樓,奇迹沒有找到,道具倒是見到了不少。

  趙襄兒面無表情地將那些翻出來的奇怪東西推了回去,假裝什麼也沒見到。

  她坐回了床邊,看著睡得安逸的少年,怎麼看怎麼生氣。

  忽然之間,她眼眸微眯,看到了寧長久后領處似露出了黑漆漆的痕迹。

  那……好像是被灼燒的痕迹。

  趙襄兒抿起唇,湊近了一些,她一手支著床板,一手攏著自己的髮絲,生怕長發垂落把他弄醒。

  趙襄兒探出纖長的手指,拈起了寧長久的后領,微微提起了一些,隨後怔住了。

  寧長久的後背上,儘是烈火灼燒血肉留下的痕迹。

  那些傷肌膚覆蓋了他整個後背,猶若龜裂,看上去就像是被烈火灼燒過的龍鱗。

  這……這麼重的傷?

  為什麼衣裳卻完好無損?

  趙襄兒遲疑稍許,腦海中立刻翻湧出了世界中最後的場景。

  當時吞天的火焰砸落下來,那火焰中有金烏世界的,也有朱雀世界的……火光中,他猛地抱住了自己,像是護小雞崽那樣,用自己的後背去迎接了那團落下的烈火。

  世界是虛幻的,火焰也是虛幻的,但傷卻是真實的。

  這種世界攻擊留下的創傷是在體內激發出來的,一點點向外開裂,然後蔓延至整個後背。

  趙襄兒慢慢抽回了手。

  她坐在錦被上,雙手握拳按著膝蓋,方才對於自己的懲罰她當然是不能原諒的,但過往他們並肩作戰,同生共死的場景又忍不住浮上了心頭。

  自己在意他嗎?如果不在意,得知他的死訊之時為何要傷心呢?只是因為那朵幻雪蓮么……

  是了,還有朵幻雪蓮呢……

  這人怎麼這樣子啊!

  趙襄兒看著他背上的傷痕,惱怒地想著,你現在都是紫庭境了,又有了時間權柄,就不能將這些傷盡數復原嗎?你這是裝樣子給誰看啊……

  嗯,給我看,可我還偏偏看到了唉。

  年紀不大,心機深沉,准不是什麼好人!

  趙襄兒看著他的臉,恨不得伸出手指,將他的臉頰劃成大花貓。

  「襄兒……」寧長久嘴唇翕動。

  「嗯?」趙襄兒微微回神,目光望了過去,卻沒見什麼反應。

  原來是夢話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

  趙襄兒對於他充滿了不信任。

  「襄兒。」寧長久又含糊地喊著一聲,手臂輕動,似是在尋找什麼。

  趙襄兒看著他後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目光幽幽道:「騙鬼呢。」

  ……

  寧長久醒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張靜謐的睡顏。

  趙襄兒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身子微屈著,眉眼靜謐,似也進入了夢鄉,寧長久看著她均勻的呼吸,似是在看一朵世上最嬌嫩的花,輕輕一嗅便能聞到芬芳。

  許久之後,趙襄兒眉眼顫動,悠悠轉醒。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想自己明明只是想躺一會兒的呀,怎麼就睡著了呢,嗯,一定又是他搞的鬼!

  「襄兒睡得還好?」寧長久問道。

  「好得很。」趙襄兒沒好氣道。

  「怎麼了?」寧長久問。

  「你……你老說夢話。」趙襄兒冷冷道。

  寧長久疑惑道:「我說了什麼?」

  趙襄兒緩緩起身,眼瞼下垂,話語淡漠道:「就一直喊陸嫁嫁的名字,喊個不停啊。你既然這麼想她,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

  寧長久揉了揉腦袋,他緩緩起身,背上的傷雖不算多麼重的傷,但畢竟是精神與肉體雙層面的攻擊,對於他精力的損耗是巨大的。

  「對不起啊。」寧長久說。

  趙襄兒道:「不用和我對不起。」

  寧長久道:「我們下去走走吧。我請你吃糖葫蘆補償一下。」

  趙襄兒冷哼道:「誰要吃你的糖葫蘆?」

  ……

  趙襄兒將一顆紅潤剔透的糖葫蘆送入了口中,外面的糖皮很甜,裡面的果肉有些脆,微酸,她走在寧長久的身邊,一顆接著一顆默默地啃著。

  寧長久道:「皇城待了這麼久,會不會太無聊了些?」

  趙襄兒含糊道:「那你想去哪裡?」

  寧長久問:「要不回臨河城看看?」

  趙襄兒道:「那裡百廢俱興,過往的樣子全然看不到了,有什麼好追憶的?」

  「那去不去?」

  「嗯……去。」

  趙襄兒答應之後就後悔了。她發現自己似乎又上當了。

  臨河城離這裡很遠,只好御劍去,她此刻靈力被封,只好立在寧長久身後,雙手死死地摟住他的腰,飛到高處時,她的前胸和他的後背都要貼得嚴絲合縫了。哪怕寧長久不說話,她也知道這個大惡人心中在翻滾些什麼念頭。

  趙襄兒一路上一直冷著臉,不太說話。

  「這裡……是當年我們和白夫人退居沙河兩岸的地方。」寧長久立在岸邊,看著澹澹而去的河水,追憶道。

  趙襄兒當然記得,當時她和白夫人打了一架,半身是血,衣衫不整倒地不起,便是寧長久背著自己回去的。

  見少女不說話,以為是讓她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

  他輕輕笑著說道:「這些都過去了。這六天你想去哪裡我都帶你去。」

  趙襄兒輕輕搖頭,她忽然張開了手,面無表情道:「我走累了,背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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